同時,令蘇昌志還有些驚疑的是,按理說,像管良榮這種身份地位的人到了武溪,別說楊衛國和喬瑞華這樣的市領導了,就算省委書記常宏然都理應親自接待,才叫不失禮,可似乎到目前為止,林辰暮并沒有通知任何一位領導干部,這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么藥。
宴請持續到臨近晚上八點才愉快地結束,臨行前,林辰暮笑呵呵地對管良榮說道:“管叔叔,武溪的夜景雖然比不了首都,不過還是很不錯的,待會兒我讓蘇主任作向導,陪你們到處走走,”
蘇昌志眼前一亮,就笑著說道:“不甚榮幸,”
不料管良榮卻擺擺手,說道:“小蘇工作太忙,我看就不用麻煩了,有王總和小姜就好了,”說罷,他又笑呵呵地對王寧輝和姜美萱說道:“王總,小姜,不麻煩你們吧,”
“不麻煩,不麻煩,”王寧輝偷偷瞥了林辰暮一眼,見他微微點了點頭后,就笑著說道:“和管總聊天,總是能增長很多見識,我求之不得呢,”
“那好,管叔叔他們我可就交給你了,一定要替我照顧好啊,出了什么紕漏我可饒不了你,”林辰暮就對王寧輝叮囑道。
看著三輛車漸漸遠去,林辰暮回過頭來,對神色有些暗淡的蘇昌志說道:“蘇主任,你回去準備一下,明天首鋼的人員就會去東江鋼鐵廠進行調研考察,這件事就由你全權負責了,沒問題吧,”
“沒問題,”原本大為失落的蘇昌志聞言頓時不由又興奮起來,雖然事先就想到過林辰暮會將這個項目交給自己負責,可當聽到這話從林辰暮的嘴巴里說出來的時候,還是禁不住心跳加速、喜不自禁。
可猶豫了片刻,他又吞吞吐吐地問道:“這么大的事,我們真不通知省市領導,”
林辰暮就搖搖頭,說道:“這也是為什么我不通過管委會,反而是請晨輝公司來出面接待的原因,事情沒有敲定落實之前,最好還是低調一點,免得節外生枝,香港國興集團就是一次深刻的教訓,總會有些人看不得我們做點事情,”
蘇昌志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卻絲毫沒覺得,當初自己就巴不得林辰暮陷入東江鋼鐵廠的泥潭當中難以自拔,在香港國興集團宣布終止合作計劃后,更是想要落井下石,將林辰暮置于萬劫不復的境地。
此一時彼一時,林辰暮既然將項目交由他來負責了,他當然就希望事情能夠順風順水的,別再出什么岔子,更不希望有別人來橫插一杠子。
“那我盡快通知東江鋼鐵廠的相關負責人,召開工作部署會議,向他們傳達管委會的最新決議,讓他們務必做好相關準備工作,確保首鋼的考察工作不會出任何紕漏,”蘇昌志信誓旦旦的說道。
林辰暮沉吟片刻說道:“開會統一一下意見是有必要的,不過先別忙著透露管良榮他們的身份,就當做是一次平常的工作檢查,還有,你要注意一下周強這個人,我懷疑上次的事就是他搞出來的,”
“周強,他不是已經被撤職了嗎,”蘇昌志驚訝道,他當然知道王老一番話所引發的軒然大波,可卻怎么也很難把周強和這件事聯系在一起。
“你別小看周強了,他在東江鋼鐵廠經營了那么多年,根深蒂固,盤根錯節,也肯定有許多想要掩蓋的罪行,因此,他不會對失去廠里的主導權而無動于衷的,必定會想方設法來破壞我們的計劃,”
蘇昌志不由就皺起眉頭,就好像正準備要大快朵頤,卻發現了精美的大餐里有蒼蠅一樣令人惡心,沉默了片刻,又咬牙切齒地說道:“干脆咱們隨便找個理由,先把他控制起來,”
林辰暮也心頭一動,不能不說蘇昌志所說的有一定的道理,將周強控制起來,他也就搗不了什么亂了,東江鋼鐵廠被他掌控了那么多年,所有部門全都由他的親信所把控,其中必定有許多問題,只要去查,就不怕查不出什么問題來。
可一旦抓捕周強,很有可能將東江鋼鐵廠這攤水攪得更渾,一旦鬧起事來,恐怕會影響到首鋼的實地考察,所以,他再三衡量后,還是說道:“算了,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不是抓捕周強的最好時機,不過可以對他進行暗中調查,收集他的罪證,一旦拿到鐵證了,就對他立即進行抓捕,”
“行,這事就交給我了,我就不相信,就這么一個小癟三,我們兩個還對付不了,”蘇昌志惡狠狠地說道,潛意識中,已然把自己放到了和林辰暮的同一戰線上。
林辰暮就微微一笑,此次首都之行,和老爺子談過之后,他也多了不少感悟,固然,自己和蘇昌志斗得不可開交,而且還穩居上風,可斗來斗去,一味的相互拆臺拖后腿,浪費國家財政不說,許多關乎國計民生的工作也會受到影響。
政治斗爭的最高境界,不是將所有人都壓制住,而是如何讓別人像棋子一樣都按照自己的步調來走,因此,他就一直在琢磨,該如何和蘇昌志這個副手相處,在無損大原則的前提下實現互補和雙贏的局面,現在看來不錯,適當的分權,讓蘇昌志的一定利益和自己保持一致,工作上自然會減少許多的阻力。
當然,林辰暮不指望蘇昌志就此和自己保持一致,共進共退,但起碼在鋼鐵廠改制項目上,兩人并沒有實質性的利益沖突,最終能夠妥善解決東江鋼鐵廠的問題,這就已經達到他的預期目的了。
看著蘇昌志興沖沖地離開了,林辰暮突然有一種掌控全局的成就感,這一刻,他終于明白,為什么許多人都會將政治斗爭比作是博弈,這就好比是一個棋手,通過全盤算計,逐一落子,一步步讓棋局和對手按照自己事先所計劃的方向行進,在這個過程中,往往許多看起來不起眼的落子,最終卻能發揮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剛準備要回去,手機卻響了起來,接起來一聽,是楚云珊打來的,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只覺得聲音很是嘈雜。
“咯咯,辰暮,你忙完了沒,我和趙瑜欣在迪吧呢,這里很好玩,你快來吧,”楚云珊似乎顯得很興奮,笑咯咯的說道。
“迪吧,”林辰暮一聽不由就頭大了,迪吧這種地方魚龍混雜的,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林辰暮記得楚云珊以前是從來不去迪吧的,想必肯定是趙瑜欣的主意。
“這個趙瑜欣,怎么就那么麻煩啊,”林辰暮悶悶不樂的嘀咕了一聲,卻又放心不下,問清地址和酒吧名后,開著他那輛破舊的桑塔納,朝著目的地而去。
河濱街是武溪有名的酒吧一條街,位于橫穿武溪的母親河錦南河畔,這里景色優美,綠樹成蔭,還修有不少樓臺水榭,向來都是武溪人消暑納涼的好去處,久而久之,許多酒吧也云集于此,就成為了有名的酒吧一條街,每到夜晚時分,這里燈火璀璨,好不熱鬧。
或許是看重了這里的人氣,沸點迪吧也開在這里,是一座外形極為前衛的三層建筑,夜燈下富麗堂皇,顯得極為奢華。
林辰暮到的時候還不到九點,可迪吧外面卻停滿了車,足以見生意火爆,林辰暮沒辦法,只得將車子開出河濱街,才找到一個街邊臨時停車場,停好車后又步行回到了沸點迪吧。
剛一進去,一股子狂放喧囂的氣息撲面迎來,舞池中人聲鼎沸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地少說也有兩三百號人,隨著狂暴雜亂、歇斯底里的重金屬搖滾音樂,恣意的扭動著身軀、盡情釋放著白日里壓抑良久的激情,而迪廳頂部的激光燈束凌亂掃射著,配合著那忽明忽暗地迷離燈光,更是營造出一副如夢似幻、醉生夢死般的狂亂世界。
林辰暮就皺了皺眉頭,他實在不喜歡這種地方,實在太吵了,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有那么多人會喜歡來這種地方。
奮力在人群中穿梭,好些衣著暴露的女的,不僅是不避著他,反倒是故意在林辰暮身上亂蹭,看著他微微有些尷尬的樣子,卻是很得意地笑了。
好不容易從擁擠的人群中擠出來,林辰暮是一身大汗,心頭更是發愁,這么多人,怎么才找得到楚云珊。
正在他頭疼之余,卻突然聽一旁有人鬼鬼祟祟地說道:“阿強,藥你都下好了吧,”
“嘿嘿,都下好了,兩個妞的杯子里各丟了兩片,只要她們吃了肯定沒地跑,可我說彪哥啊,這里可是陽哥的地盤,你說咱們這么弄,不會有什么事吧,”
“會有什么事,她們自己嗑多了藥,死皮賴臉地要跟咱們哥倆走,陽哥也不能說什么吧,咱們又不是要在他這里胡來,出去了隨隨便便找個小旅館,那還不任由咱們哥倆爽啊,”這人就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