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警衛(wèi)員一聽，原來是總理的熟人，警惕就稍微松了一些，盯著林辰暮的目光也不那么咄咄逼人了。
    林辰暮不好說什么，沒有吱聲，腦海里卻是在想，看來自己的事情即便再怎么低調(diào)，也瞞不過有心人，要不然，光是憑蔡元峰的幾句話，日理萬機的總理，又怎么可能一眼將自己認出來，至于自己小時候，王柏辰是否抱過自己，那已經(jīng)不重要了。
    說了那一句話后，王柏辰面色一黯，又拍了拍林辰暮的肩膀，頗有些感傷地說道：“你和你媽以前的遭遇，我都聽老蔡說了，不容易啊，不容易，不過現(xiàn)在總算是雨過天晴了，對了，你那篇有關農(nóng)村小額信貸工作的改革和發(fā)展思路的文章我看了，寫得很好，很有見的，”
    林辰暮微微一愣，心道，那不是被祁平睿給剽竊了嗎，他也一直都沒當回事，只要能夠派得上用場，倒也不必去計較這些，卻不知道，蔡元峰卻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上次給林辰暮打了電話之后，就覺得有些不對，仔細一查就真相大白了，而祁平睿也因此受了處分，團省委副書記的職務倒是沒變，不過所有實權幾乎被架空了，現(xiàn)在每天上班就是一張報紙一杯茶，整天噓嘆不已。
    “都是一些個人狹隘的想法，也沒經(jīng)過實踐論證，紙上談兵而已，”驚疑歸驚疑，不過林辰暮還是淡淡地笑著說道。
    “怎么能說是紙上談兵呢，我可是聽老蔡說了，你在華川團省委的時候，就負責過農(nóng)村小額信貸的相關工作，而這篇文章也是那個時候?qū)懙模铱淳秃苡嗅槍π月铮乙呀?jīng)給老蔡說了，可以挑選個地方進行試點，對經(jīng)驗進行總結分析，如果有效，再進行全面推廣，老蔡倒好，一口就推薦了你們武溪市高新區(qū)，”王柏辰笑瞇瞇地說道，目光卻是意味深長地看著林辰暮。
    “高新區(qū)，”林辰暮不由就皺了皺眉頭，說實話，他對于農(nóng)村小額信貸的事情，琢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要不然也寫不出那么一整套的方案來，試點他也是一百個贊同，可在高新區(qū)試點卻并不合適，雖然高新區(qū)轄區(qū)內(nèi)也還有不少農(nóng)村，但這些農(nóng)村已經(jīng)算不上是純粹的農(nóng)村了，在這里試點出的成效沒有代表性，也很難有太多可供借鑒和推廣的地方。
    “怎么，有什么想法，”王柏辰笑呵呵地問道。
    “想法倒是沒有，不過有點小小的建議，”
    “呵呵，說來聽聽，”王柏辰似乎并不覺得驚奇，只是如沐春風地說道。
    在王柏辰那雙炯炯有神的目光的注視之下，林辰暮微微有些慌亂，可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說道：“我認為，開展試點工作是好事，不過高新區(qū)并不適合，”緊接著，他就將自己的理由進行了一番闡述。
    王柏辰似乎聽得很仔細，聽完了之后，也沒有立即發(fā)言，而是琢磨了片刻，才又饒有興致地問道：“那你覺得，選在什么地方合適呢，”
    這種事情，按理說不該自己多嘴，可既然王柏辰都已經(jīng)問了，林辰暮倒也不好搪塞，他略微想了一下，就說道：“如果讓我選的話，我會考慮華川省東屏市的云巖縣，”
    王柏辰聽罷也沒有問為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用力握了握林辰暮的手，說道：“有時間記得來家里坐坐，”
    等王柏辰上了車，車隊緩緩駛離，戒嚴武警這才排成整齊的隊列跑步進了院門，武警隊長過來向林辰暮道歉，林辰暮微笑說沒什么。
    回到車前，剛想要交代司機幾句，手機又響了起來，卻是王柏辰的秘書，很客氣地約林辰暮明天下午三點來中南海，說王副總理想要和他就農(nóng)村小額信貸的工作進行詳談，他有一個小時時間，請到時候準時到，他會在門口等林辰暮。
    林辰暮怔了下，又很無奈地應下，其實原本他現(xiàn)在的工作和農(nóng)村小額信貸，不能說一點關系沒有，卻真沒多大關系，正如他之前所說的，高新區(qū)已經(jīng)沒有純粹意義上的農(nóng)村了，他主要的工作是要將高新區(qū)打造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高新技術產(chǎn)業(yè)區(qū)。
    可總理抓壯丁，他就算有八個膽也不能不去，再說了，這農(nóng)村小額信貸的事情他也耗費了大量的心血，于公于私，他都希望能夠發(fā)揮一些作用，這也是他推薦從云巖開始試點的原因之一，但凡這種試點，對于當?shù)貋碚f都是有好處的，他在云巖待過，了解那里的情況，當然也希望能為那里做點事。
    只不過，這路翔宇的機票，又得重新調(diào)整了，想想這才一天時間，自己就改了兩次行程，林辰暮不由就有些好笑，難道說自己跟這首都還真是糾纏不清了嗎。
    車子開進發(fā)改委，在高聳威嚴的大樓面前停了下來，一位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已經(jīng)等候在臺階下了，見到車子停了過來，上前兩步，殷勤地替林辰暮拉開車門，客客氣氣地對林辰暮說道：“你就是林辰暮林書記吧，我是蔡主任的秘書小郭，蔡主任在辦公室等你，”
    其實，論年齡的話，他比起林辰暮來還要大上近十歲，可這聲小郭，教得卻極為自然順口，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搞得林辰暮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麻煩郭主任了，”林辰暮見過蔡元峰以前的秘書齊琛，不過齊琛已經(jīng)調(diào)任華中某市當市委副書記去了，這個郭秘書，應該是新提拔起來的。
    “呵呵，不麻煩，不麻煩，都是我應該做的，”郭林滿臉堆笑地說道，作為蔡元峰身邊的大秘，不說在發(fā)改委里面，就算是四九城里，他大小也算個人物，即便是一省大員對自己也是客客氣氣的，可在林辰暮面前，他卻不敢端半點架子。
    齊琛臨走之前，他專門請齊琛吃了頓飯，請教了許多在蔡元峰身邊工作的技巧和注意事項，齊琛鄭重其事交代的事項里，就有這個林辰暮，而剛才在發(fā)改委門口，王副總理專門停下車子，來和林辰暮交談的事情，時間雖短，卻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發(fā)改委，又豈會瞞得過他的眼睛，僅憑這兩點，這四九城里的公子哥，又有幾個人辦得到的。
    “陳師傅，那就麻煩你等我一下了，”林辰暮轉過身來，對司機客氣地說道。
    “不麻煩，不麻煩，”司機連忙說道，見到林辰暮和王副總理不卑不亢握手談笑的場面，對他無疑是個巨大的震撼，甚至比見識到那個神秘的禁地還要來得猛烈，他現(xiàn)在滿腦子只想多跟著林辰暮，干啥都行，別說是等了，就算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反倒是會涌出士為知己者死的豪情。
    從車牌和通行證上，郭林也認出了，這輛車子是下面省駐京辦的車子，要是平日，連看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可今天，卻因為林辰暮的緣故，他笑著說道：“這位師傅，林書記和蔡主任還有事要談，要不這樣好了，你先把車停在我們職工的停車場里，然后去休息室休息一會兒，喝點水，等會林書記要用車了，我再派人通知你，”
    能進得了發(fā)改委，司機就算是燒高香了，就算是他以前送的領導，進了發(fā)改委都大氣不敢出，又何況是他，為了跑項目跑資金，不少一省大員在中央部委小小的處長面前，態(tài)度都放得極低，生怕得罪了這些大爺，又何況他這么一個微不足道的司機，可現(xiàn)在，卻能去休息室里休息，這可是省領導都不見得有的待遇，他心里是樂開了花，臉上喜形于色，卻又不敢擅做主張，眼睛就朝林辰暮瞥來。
    林辰暮倒是沒想那么多，想想人家一個司機，送自己整天到處跑的也辛苦，就點點頭道：“陳師傅你就先去休息一會兒吧，我也說不清楚什么時候出來，”
    “好的，林書記，你有我電話的，有事打我電話，”司機臉都快要笑爛了，點頭哈腰地說道。
    跟著郭林走進了大樓里，來來往往的人見到郭林都熱情地打著招呼，并有些驚訝的看了林辰暮一眼，心里紛紛都在猜測，這個年輕人是什么來頭，居然要郭主任親自領著。
    離電梯還有幾步路的距離，電梯門剛好要關上，可里面的人眼尖，一把就將電梯門攔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出了電梯，按住按鍵，笑呵呵地對郭林說道：“郭主任的事情更重要，郭主任先請，”
    “呵呵，謝謝李處長了，”郭林就微微點頭笑了笑，又對林辰暮說道：“林書記，請吧，”
    “林書記，”那個李處長聞言不由看了過來，隨即就笑著說道：“哈哈，我說今天出門時喜鵲喳喳叫呢，原來是林書記大駕光臨，真是稀客啊，”
    林辰暮一看，不由就笑了，這世界說小不小，可怎么老是碰到熟人，這個李處長，就是那個曾經(jīng)給他提供過有關武溪高新區(qū)資料的李斌，只不過那時，他還只是一個科長，不曾想，這才短短幾個月，人家就已經(jīng)處長了，還真應了那句老話，朝里有人好做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