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走了,常喜終于可以看一看他們到底都送了什么“獎勵”。</br> 小桃子盤腿兒坐在炕上,嘟囔:“我以為會有獎狀的,結果沒有。”</br> 常喜笑著睨她:“你又知道了。”</br> 許桃桃理直氣壯:“我猜的呀?!?lt;/br> 雪林眼看姐姐也有點失落,他說:“我其實已經想到,這事兒給點物質獎勵就不錯。應該不會有獎狀那些東西。畢竟你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就算是陳隊長他們如實上報給你發獎狀,可能也沒人會相信,你真的把人打成重傷。少不得還要扯皮別的。我看陳隊長他們人不錯,既然人不錯,更應該不會希望這事兒變大。再說,在大多數人眼里,一個姑娘強悍不是壞事兒。但是能強悍到給悍匪打成骨折斷胳膊斷腿兒,就不是什么很值得宣傳的事兒了。咱們個子高看起來也比實際年齡大一點,說不定他還擔心你傳出這樣兇悍的名聲過兩年不好找對象呢?!?lt;/br> 許柔柔反駁:“誰說我要找對象了。”</br> 許桃桃在一旁如同狐假虎威的狐貍,十分的囂張幫腔:“誰說我姐姐要嫁人了?”</br> 雪林失笑,說:“嗯,好,不嫁人,這不重要。我也就是說一說他們可能的想法。當然我不是這么想的,我姐姐越強悍越好,這樣才不會挨欺負?!?lt;/br> 雖然雪林沒說什么,但是有自家兄弟的支持,許柔柔心情還是一下好起來了呢。</br> 她打起精神,說:“來啊,看看還有啥。”</br> 幾個人立刻圍在了幾個袋子前,還別說,平時自己做做的時候不覺得,這別人用這個袋子裝著東西來走禮,他們看著也覺得還真是怪體面的。</br> 常喜打開袋子,里面是一對兒搪瓷杯子,圖案是最最時髦兒的五角星,兩個搪瓷杯子下面,則是一塊軍綠色的布料。現在這個布料可是很難得的。</br> 最流行的,也就是紅色和軍綠色了。</br> 她展開比了比,發現如果給許柔柔做衣服,正好能做一套,估摸著,那邊兒也是問過了之后裁的大小。</br> 要說,這搪瓷杯子很時髦,可是對他們家人來說,還不是特別的數得上的好東西。畢竟,他們家自己有杯子啊,也是搪瓷的,好用不好用的,都是杯子。</br> 但是這個布料就很難了。</br> 就不說有沒有票,不好買都是一定得了。這種體面的顏色,是一來就要被內部搶空的,能剩下的也是很少很少。常喜喜悅的摸著布料,說:“真好啊?!?lt;/br> 小桃子抻著腦袋,看另一個袋子,這個袋子里的東西就比較實用了,竟然是一包白糖和一斤肉。</br> 許桃桃拍手:“呀,太好了!”</br> 杯子和布料是姐姐的,但是肉肉可以全家吃??!而且,這塊肉上肥肉好多的,小桃子不喜歡吃肥肉,口感不好,而且太膩了,她吃的很少。但是哦,她媽媽是不會做很多肥肉的,他們家的肥肉,一般都是用來做油渣兒的。</br> 這肥肉變成油渣兒,就很好吃了,她喜歡什么也不放,就那樣吃,香香脆脆的。</br> 雖然做肥肉的時候,不是很討喜,但是成為油渣兒,就是小桃子最喜歡的零嘴兒了。</br> 許桃桃:“我希望,陳叔叔以后還來?!?lt;/br> 常喜笑了出來,戳她的額頭:“你個小饞貓?!?lt;/br> 許雪林突然開口:“我倒是希望他們以后不來?!?lt;/br> 一家人突然都愣了,看向了雪林。</br> 雪林垂垂眼,笑著說:“我不喜歡有客人,招待人很累?!?lt;/br> 許桃桃趕緊點頭,說:“我知道我知道,哥哥今天說話就怪怪的,跟往常不一樣?!?lt;/br> 具體是怎么不一樣,小桃子也說不好,反正就是不一樣的感覺哦。</br> 許雪林點頭:“可不是嗎?我緊張?!?lt;/br> 他溫柔的笑了笑,引得常喜多看了兒子一眼。等到晚上休息,小桃子睡了,常喜起身,許柔柔掙扎也坐了起來:“媽。”</br> 常喜:“你咋也沒睡?”</br> 許柔柔:“我也等桃子睡著呢?!?lt;/br> 母女倆對視一眼,相視而笑。</br> 兩個人都湊到了雪林的屋里,他果然還沒睡,常喜開門見山:“今天來人,是有啥不妥當嗎?”</br> 雪林:“沒有的?!?lt;/br> 他點了油燈,說:“上來坐?!?lt;/br> 他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今天是故意表現的有點愣。我如果小小年紀就什么都游刃有余,才是不對勁兒。媽,姐,其實咱們家挺招眼的,你們曉得吧?咱們村里人都一起時間長了,不會覺得有什么。但是陳隊長不一樣,他們當公安的,不說心細如發??偸潜葎e人多幾分眼光四路的本事的。我倒是不怕他們從我們的身份看出什么,畢竟咱們就是本人??!我就是擔心,咱們家里的東西……所以這樣的人,還是不密切交往的好?!?lt;/br> 他語重心長:“很多東西,咱們覺得自己藏的好,但是真的藏的好還是假的藏的好,都不好說的!人家干這個工作,觀察力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所以少接觸這樣的人,才是正經的。”</br> 他也不知道,這個年代藏古玩算是啥事兒,但是他還是很不想冒險的。</br> 常喜和許柔柔點頭,說:“有道理?!?lt;/br> 雪林:“小心駛得萬年船?!?lt;/br> 這話真是沒錯了,可不是就得小心嗎?</br> 不管啥時候,太過大意都要完蛋的。</br> 雪林拍拍他們,說:“行了,都各自去睡吧。”</br> 他玩笑說:“我們深更半夜的縮在一起開會,看起來真不像好人?!?lt;/br> 常喜:“嗤。”</br> 許柔柔揮舞拳頭:“你要是胡說八道,別怪我這個姐姐教訓你。”</br> 雪林:“好好好,教訓我,睡覺去吧。”</br> 雪林打發了他們,心情變好起來。倒不是因為商量好了,而是因為,他們一家人就是很有默契。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就不知道,他爸在省城怎么樣了。</br> 希望,他一切都順利吧。</br> 雪林躺下,倒是有些睡不著了,都說撿漏有癮,即便不是他自己親自來做,也還是很激動。也不知道,他爸這次能不能有什么收獲。他們這邊啊,還是差了一點。畢竟他們這邊沒有什么王都,就算撿漏,也大多是大戶人家留下來的。這種現在損毀嚴重不說,還有很多是被偷偷藏起來了。民間倒是很少。如果在首都或者是西安南京這樣的城市,想來會收獲更多。</br> 不過,雪林也不覺得遺憾,有底蘊兒的地界兒,懂行的也多。保不齊就要露餡兒翻車,現在他們默默的積攢家底兒,未必不好。等過些年經濟發展了,他們一樣也可以入手的。不管怎么樣,只要他爸的水平在,就不愁。</br> 雪林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倒是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br> 雪林這邊兒琢磨著他爸那邊,許老三倒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是跟公社的一個副主任一起住的,這位大哥,從一躺下就開始拉鋸一樣的打呼嚕,許老三覺得自己就要崩潰了。</br> 他捂著腦袋,覺得再也沒有比這更慘。</br> 這想要賺點錢,想要干點事兒,真是太不容易了啊。</br> 許老三這次出差,比以往回來的晚了一些,足足過了十來天才回來。不過許老三這次回來,竟然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這位哥似乎每次出門回來,都能給大家帶來一點好消息。</br> 有時候大家其實不指望這事兒能多大,就是希望這日復一日的辛苦工作,能夠多一點滋味兒。好巧不巧,許老三每次都能做到。大隊長詫異的看著他,說:“你說真的?”</br> 許老三挑眉:“你看我像是說假的?沒看袁知青都沒跟回來嗎?讓他在哪兒把后續處理一下。”</br> 大隊長深深的吸氣呼氣,說:“那紙袋子?”</br> 許老三微笑:“我們改進過的,自然是沒有問題。”</br> 其實這個東西,省城的大造紙廠也能做得到,畢竟只是小小的改動,多個五角星,多個小愛心,這算是啥技術含量嗎?完全不算的。但是雖然不算,誰讓他們價格低呢。</br> 這也是拖了他們是村辦企業的好處,他們不算工資只算工分,這就比城里的企業成本小了很多。他們一人一天十個工分已經是最高工分,可是你看看人家大工的工資是多少錢。所以他們壓力小。他們加上圖案雖然也增加了一厘的要價。但是現在有個圖案是相當難得的。</br> 省城造紙廠家大業大,他們自然不可能自己鼓搗山上的野花顏色蓋印,丟不起那個人,也沒人漫山遍野的去找這玩意兒。但凡開機器,這個成本就會高很多。所以從價錢上來說,他們沒有競爭力。</br> 許老三:“他們就算是覺得蒼蠅腿兒也是肉。但是也架不住不合適。收購站人家是要往供銷社供應的,他們在其中還要賺差價呢。我們成本一分六,他們成本就得二分三四,人家供銷社就算想扶持當地企業,也不會干?。≌l也不傻?!?lt;/br> 大隊長這跟著許老三一起干了這么長時間,多少也受他熏陶,懂了一點。</br> 他說:“行,造紙廠的事兒,咱們另說。我通知村里人開會?!?lt;/br> 大隊長也是風風火火,很快的,喇叭聲就傳了出來:“各家各戶,奔走相告,安排一個人來大隊打谷場開會。注意,再說一次……”</br> 這個點兒,各家各戶還真是沒有太多人,大人孩子的,都有自己要忙的啊。誰讓他們村賺錢的機會多呢。他們可不敢不把握住,畢竟,周圍幾個大隊可虎視眈眈呢,他們不把握,保不齊這些就能來刨食兒。</br> 都說不準的。</br> 自從養殖的事情上交公社之后,他們大隊現在對外面的人啊,可是十分警惕的。一些往外說過的人家,還多少受了點排擠。如果不是大家實在太忙,指不定要鬧出一點風波的。</br> 好在,現在大家是完全沒有時間搞東搞西。</br> 這個時候大隊長倒是要再三感慨,許老三說得還真對,就是閑的才想搞事情。如果要是真的忙的要命。誰有那個閑工夫呢?就算不快活,也不能耽誤賺錢。</br> 這消息比較突然,各家幾乎都在忙,所以沒上山在家的,基本也就要么老要么小,或者是已經準備回家做飯的婦女。至于各家當家的,倒是來的不多。</br> 知青點就一個瘦弱的小個子姑娘,她弱弱舉手:“大家都上山了,我代表了?!?lt;/br> 大隊長看向一個四五歲的小豆丁,嘴角抽搐:“王小二,你家大人呢?咋是你來了?”</br> 這家可真行,一個大人沒來,安排一個四歲半的崽崽來。</br> 王小二奶聲奶氣:“家里沒有人,就我自己,我來開會。”</br> 大隊長:“……”</br> 真是……草(植物)了。</br> 他不去看那個一本正經的小崽子,說:“行,不管來多來少,大家聽明白聽不明白的,回家都跟家里當家的說一下。這一次老三在省城,又給大家爭取了一個活兒。”</br> 這一說,立刻嗡嗡起來。</br> 大隊長:“省城的煤場明年會進行更新換代,到時候會淘汰一批籃筐。淘汰了舊的,就得進新的。這個活兒,被老三和袁知青拿下了。大家回家盡快商量一下,誰家要參與。但是有三點,丑話我也說在前邊。一是想要參與的,一定要保證質量。否則,別怪我不顧同鄉的情面。二是,這個活兒就是為大家冬天清閑找的,也是希望大家能在冬日農閑里干,等開春種地,誰要為了掙這個錢不好好干地里的活兒,以后村里有啥好處也就不用想了。三是,這個活兒是到明年五一才交貨,錢肯定也要那個時候。追著我屁股要錢也得等!不想干可以不參與。其實你們不參與,公社才高興呢。當然,我相信大家也知道,這次一起去省城的,還有公社的同志。那邊兒可是恨不能挖墻腳?!?lt;/br> “大隊長,咱們能干好,絕對不能讓公社挖給其他大隊??!”</br> “對,他們可別想這個好事兒,這是咱們大隊找的活兒,憑啥給他們,他們大隊干部呢?不能這么不要臉。”</br> “要是敢搗亂就錘死他們……”</br> 大隊長:“行了,大家不用多說,事兒就是這么個事兒,自己去回家商量。”</br> 大家都像小蜜蜂一樣嗡嗡嗡,不愛走,有那小孩兒來的,使勁兒記住這個話,嗖嗖的就掉頭跑,準備鎖門上山找大人,還有那小不點,像是才四歲半的王小二,那是掰著手指頭記,生怕自己記差了。他可是個能干大事兒的人了。</br> 還有一些歲數大的和一些婦女,就忍不住在仔細問一問了。</br> 大隊長很有耐心的解釋:“要大框?!?lt;/br> 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王小二,說,“基本上要兩種的,一種是高一米寬兩米那種長筐,最起碼能裝兩個這么大的崽。在一種就是挑菜那種籃筐,不過至少得三四個大。兩個人能抬那種?!?lt;/br> 又有人問到了大家最關心的問題,價錢。</br> 是的,這才是重中之重。</br> 大隊長看向了許老三,還別說,他還真把這個事兒忘了。</br> 許老三:“價格不算高,一毛二一個?!?lt;/br> 七叔公震驚:“這還不高?這很高了啊!”</br> 他們農村人,特別是老人,哪有不會這個的?但是平日里哪有人買這個東西啊!就是有小年輕不會的,也不過就是給一把蔥一把蒜的就能跟他們換一個。</br> 現在,一毛二!!!</br> 七叔公看著許老三的眼神兒,跟看人參娃娃似的,滿眼都是笑:“老三啊,你這孩子,了不得。”</br> 他豎起大拇指,深深感慨:“你說你咋就這么能呢?”</br> 他人雖然老,但是可是很有見識的,他曉得外頭肯定不容易。</br> 許老三微笑:“袁知青那邊有熟人引薦,我這邊兒臉皮厚一點。您知道,臉皮厚吃的壯啊?!?lt;/br> 七叔公哈哈大笑。</br> 許家屯兒立刻又陷入一團火熱,而此時公社的田副主任正在跟公社書記和鎮長匯報工作。當然,除了這二位領導,還有他的頂頭上司鄭主任。</br> 四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田副主任認認真真:“這一次出差有些困難,但是總的來說,還算是順利的。省城那邊不太吃的下咱們這么大的量,而且他們也有意扶持當地的農民開展種植。不過經過我曉以利害,他們最終還是松口了。但是這個價錢,就不太高了。他們能給出來的價格是四塊五,一年五批,每一批是三百斤。這是他們能收購的最大量。初期合約,他們也只能簽訂一年。從明年一月份開始?!?lt;/br> 于書記:“他們許家屯兒大隊今年賣多少?”</br> 田副主任抿抿嘴,說:“他們一年也是五批,一批一百六十斤左右?!?lt;/br> 于書記皺眉:“這他們就占了一半兒了,剩下的量根本就不足以分散到其他大隊了。”</br> 鄭主任:“確實,不過他們有底子,你也不能不讓人家養吧?本來就是人家先起頭的?!边@個不是他向著許家屯大隊,只是相比于整天要公社幫助的其他大隊來說。這種能自力更生的,更得他的心罷了。</br> 畢竟,他還管著錢呢。</br> 越是管錢的,越是懂的錢的重要。</br> 于書記看向田副主任:“就不能在爭取了?”</br> 田副主任:“這已經是我能爭取的最大量了,我們都詳細打聽過了,購銷社應該都是供應到省城的藥廠。其實我們如果能直接供應給藥廠,肯定會更好一些。但是省城藥廠是絕對不會跟我們接觸的。像是藥廠這種企業,那是有很嚴格制度的單位。就是本地人都不可能往里面賣東西。我們同去的知青同志就是省城人。所以這個事情還是很可信的?!?lt;/br> 于書記點頭:“對,許家屯匯報過,這次他們會安排兩個人陪同,其中一個就是知青。說起來,他帶知青干什么?”</br> 一提到這個,田副主任表情瞬間一言難盡。</br> 幾個人側目:“怎么了?”</br> 田副主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其實他覺得,自己這幾天可沒少受沖擊。</br>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他帶知青是為了找活兒。”</br> 幾人:“???”</br> 田副主任語速快了不少:“那個知青是省城人,他爸是煤場的領導,我們一下車,人家就已經在車站等我們了。中午還請我們在國營飯店吃了一頓飯,說是感謝我們照顧他小兒子?!?lt;/br> “這不是還成嗎?”鄭主任覺得,有這好事兒還不高興?那可是省城的國營飯店,他還沒吃過呢。</br> 田副主任:“我沒說不成啊,關鍵是這飯吃的,我好幾次差點噎到啊。你們不知道,我就沒見過那么臉皮厚又會拍馬屁的人。許建云一見袁知青他爸,上去就叫哥。那老頭兒,比我們主任都老?!?lt;/br> 鄭主任:“……你這么說我就不愛聽了。”</br> 田副主任趕緊咳嗽一聲,繼續說:“對不起對不起,然后人家說,你這么年輕該叫我叔。你知道許建云同志說啥!你們都猜不到!他說,您這么年輕,要叫您叔不是占您便宜?唉我去!那老頭兒五十開外地中海!這樣的假話他都說得出口,然后他就夸啊,夸老頭兒有見識有能力有水平,夸袁知青年輕有為學富五車,啥好聽說啥,我聽得都要起雞皮疙瘩了?!?lt;/br> 于書記幾人:“……”</br> 鄭主任倒是抓到了事情的本質:“那他想干啥?找什么活兒?”</br> 田副主任:“袁知青他爸工作的煤場說是明年可能要淘汰籃筐,老頭兒就是吃飯的時候順口一提。這不,就被許建云巴上了。他和袁知青兩個人一唱一和的糊弄過去了。這就定了一千個。說是明年五一交貨。”</br> 于書記三人:“……!!!”</br> 于書記:“同樣是做人,差距怎么這么大呢!你咋就不能主動點?他們村……有那么多人會嗎?”</br> 田副主任:“有個屁??!他說只要有一個會的就成,反正可以互相教。先把活兒攬手里?!?lt;/br> 于書記:“………………………………”</br> “對不起對不起,書記,我不該講臟話。我就是覺得這人雞賊。他還說讓這些人農閑的時候有活兒干,就不至于東家長西家短的扯屁。又能賺錢又能省事兒?!碧锔敝魅斡X得,這話真是沒錯啊。要是大家都忙著掙錢,哪里還有什么矛盾。</br> 于書記真是痛心疾首,他看著田副主任,說:“你說你,你也一起去的,咋就不長這個精神呢。”</br> 田副主任:“……我做不到??!他真是可能拍了?!?lt;/br> 他也是見過馬屁精的,但是沒見過這么明顯的,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啊。</br> 于書記:“那你跟收購站談收購,他幫忙了?”</br> 田副主任:“他倒是沒參與太多,不過他給收購站王主任帶了一些土特產。土鱉的事情主要是我再談,他們談的是紙購物袋,還捎帶要了本子?!?lt;/br> 于書記又皺眉了:“送禮?”</br> 如果是這樣,問題就大了。</br> 這要是這么說,田副主任就搖頭了:“也不能算,就是蘑菇醬,辣白菜咸黃瓜還有咸蘿卜豆干什么的,都土特產。再說他也不是說送禮,就說好久沒見了,晚輩給長輩帶點禮物。我看那個王主任很稀罕他的帶的小菜兒,都沒管我們也在,當場就吃了一塊辣白菜。辣的只喝水,還叫好。他還說,讓許老三年前再給他郵點,他就稀罕那一口兒……”</br> 于書記:“…………………………”</br> 不是說省城的人民生活的更好嗎?</br> 這咋就這樣的見識?不過這么一說,他倒是也放心了,真“土特產”就沒問題,他最怕的就是下面的人犯錯誤。這些什么蘿卜黃瓜的咸菜,說破天了,也不值一提。</br> 鄭主任:“你就別管那些了,咱們還是想一想,這三百斤,怎么分配吧。”</br> 于書記:“許家屯保一家一斤,其他大隊安排給貧困戶?!?lt;/br> “那還有別的大隊已經搞起來的……”</br> 于書記:“不收,自己解決?!?lt;/br> 他們做基層領導的,也很不容易的。既希望共同富裕,又不能太過損失勤勞大隊的利益。如果是這樣,誰還能努力?他們的工作只能更難做。</br> 他嘆息一聲,說:“如果各個兒大隊都像許家屯兒這樣,你說我還操什么心。”</br> 田副主任:“一般人也做不到許建云那樣??!”</br> 他們其實都清楚,許家屯原本咋不行,還不是許建云做了婦女主任才開始越發的好了起來?誰都有眼睛,雖然說他臉皮厚。但是不可否認,再坐所有領導,甚至包括田副主任都希望,自己手下有這樣的人。</br> 真是太頂事兒了!</br> 再說,能辦事兒,豁出點臉面算個啥?</br> 于書記:“不知道能不能給人調到公社來。”</br> 田副主任作為和許建云稍微有點接觸的人,中肯的說:“我覺得,他應該不愛來。這沒出門幾天,天天念叨累,念叨想娃了。還吐槽往公社走遠?!?lt;/br> 于書記氣笑了:“他們村還遠,別的村咋說?”</br> 田副主任沒言語。</br> 鄭主任倒是幽幽:“你要是敢挖墻腳,老許這個大隊長就敢來公社哭鬧。估摸著,還能帶他們大隊的人來。”</br> 于書記:“……”</br> 鄭主任:“人家指望許建云賺錢呢,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年頭說這話雖然不好聽,但是老百姓都窮怕了。不惱才怪。反正都是貧農,怕個屁?”</br> 于書記:“……這倒是沒有錯?!?lt;/br> 田副主任:“人家自己就肯定不愛來,鄉里鄉親也不愛讓他來,咱們還是別強人所難了吧?不然這不是給自己添事兒了嗎?”</br> 這年頭,還是不要平添工作的好。</br> 他們背地里的議論,許老三他們家是一點都不知道的。要是知道,許老三倒是要感慨一聲多虧了自己碎碎念的性格,這倒是讓田副主任聽在心里,倒是給自己帶來了便利。</br> 上公社?</br> 做夢去吧。</br> 不想去!</br> 而此時,他正在家里跟人炫耀呢。</br> 要不說,日子好不好分人過呢。他現在就是老鼠掉進了米缸里,特別是去省城,每每一次,都有欣喜。像是這一次,他也是有的,他眉眼都是笑意,說:“我跟你們講,真是,換了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完蛋!我就不同了!我可厲害了。你們看哈,看到這個了嗎?你別看這東西瞅著普普通通一個洗手盆,但是我就是憑借自己的火眼金睛,一下子就認出這東西被人偽裝過了。果然,我一問,人家老頭兒就神秘兮兮的問我能出多少。我一看,這老人家也不是個外行?。〔贿^我哪兒敢隨隨便便給價錢。我直接就說自己就是看著眼熟問一問,不打算買。誰知道那老頭兒還黏上我了,非要讓我出個價兒,我們好一番糾纏,我又要了他倆搭頭兒手串兒。用我那塊手表和五十塊錢換了。你還別說,我這拿著盆走了,我就發現老頭兒盯我呢。我饒了好幾圈才把他甩了。真是多虧了我經過偽裝才出去轉悠的,不然就得出問題。這城里人啊,真是油滑。”</br> 常喜對這種東西真是一定也不懂,她說:“那這個是啥???”</br> 許老三:“你看到了嗎?看這里,這里露出了一點,這里能看出來,這是白玉的。這是一個白玉盆,只不過他為了偽裝,用陶泥糊住了。加護成一個普通的盆?!?lt;/br> 雪林:“你沒看到里面,又怎么知道,這就一定是純白玉的呢!如果巴著陶土搞開了,發現不是呢。”</br> 許老三激動的鼓掌,對兒子豎大拇指,他說:“真不愧是我兒子,出門都不帶上當受騙的。精明,說實在的,他就是騙我?!?lt;/br> 他認真:“我開頭是逗你們玩兒呢,確實,他就是要騙我。不過,我也騙他啊,這年頭,誰不騙誰啊,他想用這個盆坑我,我相中的,其實也不僅僅是這個盆。”</br> 雪林:“手串!”</br> 許老三打了一個響指,激動:“你曉得這沉香木手串多值錢嗎?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把他兩個手串兒都賺來了。跟我玩兒,做夢去吧。”</br> 雪林是知道沉香木值錢,不過現在這個年頭,應該沒有特別出眾吧?</br> 這么想著,他就這么問了出來。</br> 許老三:“你可真是個棒槌啊,不管啥都有個年限與品質,這是個極品中的極品。”</br> 還沒穿越的時候啊,他家雖然是書香門第,但是有的錢也支撐不起他這種紈绔又燒錢的愛好,所以這樣的極品好東西,他也就是跟著看個熱鬧,但是現在不一樣了。</br> 許老三覺得,他不飄一飄都對不起自己。</br> 常喜:“行了,別嘚瑟了?!?lt;/br> 她看向這個盆,說:“既然不值錢,這個咋辦?”</br> 許老三眼睛一瞪:“誰說這個不值錢了?這個也是值錢的??!”</br> 常喜目瞪口呆:“你不是說他是騙你的嗎?那這個怎么還能值錢?”</br> 許老三解釋:“他雖然是騙我,但是露出來這一塊白玉,是上好的質地。不過我估計,這個盆也就露出這一點是上等白玉了,其他地兒肯定都是雜質。但是我覺得,就算我用一塊手表和五十塊錢只換這個,都是值得的。不然你以為他為什么來盯梢兒我?我估計,這就是他騙人的家伙事兒。他先是當做好東西賣給我,我這付出那么大代價得了寶貝,回家不得弄開看看啊?這一看,呦吼,發現自己上當受騙了。這個時候,他已經盯到了我家的地點,換個人,或者自己喬裝一下,再來收。我因為自己上當受騙,當時心里就會有落差,看著東西不順眼,又覺得不值錢,肯定是給點就賣了。他把東西收回去,換個人還不是繼續騙?這都是連環套兒。這種事兒啊,都是我玩剩下的。雖然沒騙過人,但是京城多少人傻錢多的紈绔子弟啊,那可是經常被片子光顧的。我早就看多了。想騙我?沒門兒!”</br> 他得意洋洋:“轉頭兒我就把這個東西給磕了,你們看,你們看這一小塊兒地兒像什么?”</br> 常喜:“桃……桃子?”</br> 許老三點頭,高興:“我到時候找個人給這塊白玉切下來,正好這是桃子的形狀,我只要給兩邊兒磨好了就成,然后掛根兒繩兒給我們桃子戴?!?lt;/br> 要不說許老三回來嘚瑟的這么歡實呢,這真是滿載而歸了,他把剩下的錢拍給常喜,說:“剩下的錢沒用,都在這兒了?!?lt;/br> 常喜立刻把錢收起來,日子越過越好,果然是令人歡喜。</br> 更歡喜的,是小桃子。</br> 雖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小桃子知道,她爸爸正在給她做一個超級無敵好的禮物??梢杂卸Y物,那是最高興的事情呀。</br> 許桃桃每天跟在許老三身后,問:“爸爸,是我讀書好的獎勵嗎?”</br> 許老三搖頭:“不是!”</br> 他認真:“不管我們桃子讀書好不好,爸爸都會送桃子禮物。因為你是我的女兒,你不管什么樣子我都喜歡你,疼你。你能讀書好,自然很好。但是如果你讀書不好,不想讀書,爸爸也不會逼你的?!?lt;/br> 許老三覺得,自己說話的時候簡直散發著光輝。</br> 只不過,許桃桃撓撓頭,小小聲的說:“可是,之前你天天催哥哥和姐姐上學?!?lt;/br> 許老三:“……”</br> 許桃桃:“你還說他們能學好,一定要上學,不上學會沒有出息的?!?lt;/br> 她很不解了:“為啥到我這兒變了?”</br> 許老三:“這個……”</br> 許柔柔出來,盯著許老三,送了他三個字兒:“偏心眼!”</br> 許老三無辜的很:“你干啥這樣說我?你妹妹不是還小嗎?你大的像驢不讀書?再說你還沒有她可愛,想扮可愛都不行。”</br> 許柔柔:……懂了古代想弒君的皇子心情!</br> 許桃桃震驚了,睜大眼:“因為爸爸不喜歡我嗎?所以要偏心姐姐和哥哥?”</br> 許老三&許柔柔:“………………”</br> 你弄錯了!</br> 許柔柔:“我是說他偏心你,你個小蠢蛋?!?lt;/br> 許桃桃挺胸抬頭,說:“我才不蠢,我是天底下最聰明的小女孩,我每年都考第一的!”</br> 她又想了想,補充說:“我還會寫作文的?!?lt;/br> 繼續說:“我還會算賬又會賺錢。”</br> 她咚咚咚跑進屋,很快的出來,揚著自己的小兔子錢包,驕傲:“我有一塊三毛五分了!”</br> 許老三:“呦,我們桃子這么多錢了??!”</br> 許桃桃得意:“是呀,都是我賺的。”</br> 她驕傲:“我這么好,怎么可能是小蠢蛋?姐姐,你說我是天下第一聰明,我就給你一分錢。”</br> 許柔柔:“………………這是你就值一分錢,還是我就值一分錢?”</br> 許桃桃堅定:“這句話,就值一分錢!”</br> 許柔柔:“哎不是,我干啥要你一分錢?”</br> 她作勢要抓人,說:“看我魔爪?。?!”</br> 許桃桃:“啊……”</br> 海豚音,走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