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呆了三天三夜的木村終于走出了那個狹小空氣混部，遠(yuǎn)方的硝煙并沒有彌漫到這里。這些日子以來在四平上空飄蕩橫行的幽靈終于散去，一切都顯得格外的寧靜。心情愉快的木村雅興大發(fā)，叫衛(wèi)兵在擺上桌子和板凳，頗有韻味的喝起清酒來。精心布置的網(wǎng)已經(jīng)撒下，接下來的就看到底是魚死還是網(wǎng)破。那些陪著木村幾天幾夜的參謀們也得到了他的特別許可，可以放松一下。那些精力旺盛的軍官們立刻一人抱著一名軍妓跑了出去。木村和他身邊的高級軍官對此都毫不在意，日本軍隊內(nèi)從低級的士兵到高級的將軍元帥都有嫖娼的習(xí)慣，對此也是習(xí)以為常了。
    看著夜色越來越濃，木村明白，此刻前線定然熱鬧得很，只是很遺憾不能親眼看到了，不過這僅僅是個開始而已，精彩的還在后頭。在他慢慢飲完第三杯酒的時候，一成不變的臉上也露出了點點紅暈，這個時候參謀帶來的情報讓徹底的定下心來。“一切按原定計劃執(zhí)行，除非有重要情況，否則在天亮前不要叫醒我。”說完，拿起青瓷的酒壺望了望天，“終于可以安心睡上一覺了，這次倒是要看看李成坤有何回天之力！”
    “山本君，這次我們奉命撤退，為什么要帶上這些新式火炮，把那些舊的火炮和這些訓(xùn)練有素的炮手留給留守的部隊？他們這里不是更需要這些么？留下的部隊中，很多都是剛剛?cè)胛榈男卤伤麄儾僮骰鹋谖液懿环判摹８螞r我們把這里地軍官也抽調(diào)了大半。他們幾乎沒有任何地戰(zhàn)斗力。是否可以讓我?guī)б慌炀毜呐谑至粝拢@樣我也放心。”
    山本看了看他一眼，很快就點頭同意了掘木大佐的要求。只是望著他遠(yuǎn)去地背影微微有些感嘆。雖然掘木對帝國忠心耿耿，但是如果自己執(zhí)意要帶他離開的話，要不了多久他肯定會明白事情真相，那會帶來很多麻煩。還不如答應(yīng)他的要求，有他在這里，更能鼓舞士兵的士氣。或許還能有些額外的驚喜也不一定。在和掘木分開后，他就乘著夜色帶著大部分的部隊和火炮開始了轉(zhuǎn)移。
    “好了，該撤離地部隊和東西也差不多，清理一下剩下的東西，加強掩體防御，中國人的飛機還是會來的”掘木在大部隊撤離完畢后，對著留下的士兵開始分配起任務(wù)來，顯然。作為這支部隊的指揮官，很快就讓原本有些騷動的部隊平靜了下來。但是他得到整理后的武器清單后，卻頭一次地發(fā)起愣來，“什么。所有的大口徑火炮全部都被他們帶走了？山本那個混蛋走的時候不是說給我們留了四分之一的么？”
    “大佐閣下，山本大佐走地時候是留了四分之一的防空武器給我們。彈藥也給我們留了足夠多，但是這些火炮全部是他們挑選后剩余下來地，幾乎沒有一門是新炮。就是留下的大口徑的高射炮也是在白晝的空襲中受損的，他們看到現(xiàn)在沒有辦法修理使用才給我們留下來的。否則我們可能連一門也別想得到。”“八格，該死的山本，居然如此的貪婪，打完了這仗我一定要到指揮部，親自到木村將軍那里控告他！”
    在發(fā)了一通脾氣后，掘木也不得不接受了這樣現(xiàn)實，自己根本無權(quán)去找山本要回那些裝備，那怕這些東西是剛剛運走。山本在來這里之前他已經(jīng)收到了木村的電報，他必須無條件的服從山本的指示，并保持一切無線電靜默。掘木是個頭腦不甚發(fā)達(dá)，卻精于實干的家伙，他很快就弄明白了自己手中還剩下的底牌，把這些老舊的火力靈活的搭配起來。并把那些損壞的火炮拆卸開來，把有用的東西組裝起來，那些沒用的東西也留做了配件在他的調(diào)動下，整個陣地都忙碌了起來。
    當(dāng)中國航空兵編隊產(chǎn)生的噪音在他們耳邊響起的時候，他猶豫了下，等對面被圍困的中隊點燃火為飛機指引方向的時候，他才恍然大悟。然而這個時候，中國航空兵領(lǐng)航飛機已經(jīng)扔了下照明燈，將地面照得如同白晝，這個時候躲避已經(jīng)沒有絲毫的意義。他命令打開了手上所有探照燈，一道道光柱射向天空，地面的防空火力在它的指引下，對著來襲的轟炸機瘋狂的吐出火舌。
    看到高射機槍和高射炮對空的瘋狂的射擊并沒有起到太大的效果，掘木不由嘆了口氣，這些新兵根本沒有經(jīng)過嚴(yán)格的訓(xùn)練和實彈演習(xí)，操作起來連熟練都談不上，跟不要說要他們在夜間擊落敵機了。想到這里，他不僅對那個帶走他絕大部分武器，還帶走了幾乎所有熟練炮手的人恨之入骨。穿過掘木組織的有些凌亂的防空網(wǎng)，第一架飛機扔下了炸彈，炸彈并沒有他想象中那樣在地面爆炸開來，然后在地面打出一個大坑來。而是在空中分出無數(shù)的小火棒，四散開來。
    平素一向悍勇的掘木的臉色也變得慘白，一直為了掩飾陣地，而選擇了將陣地布置于叢林之中，這樣的確也起到了奇兵的效果。但是如今，陣地已經(jīng)暴露，那些原本用以遮擋的樹木反倒成為了部隊的累贅，如果大火點燃了這里，后果不堪設(shè)想。他原本以為中國人不會有這么快的動作，最早明天才可能來轟炸。晚上他還布置了士兵開始砍伐陣地周圍的樹木，構(gòu)筑放火帶，誰知道剛剛下令不久，中國的轟炸機便來了，而且?guī)淼囊彩撬顡?dān)心的燃燒彈，他不用想也知道，這些轟炸機扔完炸彈后這里會是什么樣子。
    那些新兵操控的老式高射炮構(gòu)建了一個看似猛烈，但實際上稀弱無比的防空網(wǎng)，掘木拉開了身邊的炮手，脫掉了上衣。親自操作起大炮來。即使好幾年沒有實際操控高射炮射擊。他多年積累下來地豐富地經(jīng)驗也比
    手不可同論而語。有了他的榜樣，所有的軍官都放替了士兵來執(zhí)行炮手地職責(zé)。他們都不是專業(yè)的炮手，但是作為防空部隊的軍官，他們操作起高射炮來還是得心應(yīng)手的。
    可惜的是，掘木也僅僅能做此困獸猶斗，隨著一架架的轟炸機扔下燃燒彈，整個陣地都在燃燒。干燥季節(jié)中，燃燒彈引燃了周圍一切可以點燃地東西。大火燒到了掘木的身邊，參謀對著他的耳朵大聲說了些什么，但是他的耳朵已經(jīng)被震得失聰，什么都聽不清楚。參謀要把他從炮位上拉開，卻被他一手推倒。他抬起頭來的時候，整個炮位已經(jīng)陷入了大火的包圍之中，周圍的樹木燃燒劈里啪啦的響起。
    而其他地地方的炮位也好不到那里去。不知什么時候，他的填裝手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任由大火吞噬他的身體。而其余地兩個人也忙著撲滅在彈藥箱旁的大火，但是沒有滅火設(shè)備地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控制火焰蔓延的速度。掘木拉起參謀，也不管他是否聽見。大聲叫到，“給我拿炮彈來！”參謀望了望四周的大火，已經(jīng)放棄了剛剛勸說掘木撤退的想法，因為僅僅過了幾分鐘，原來還可過人的小路已經(jīng)被大火完全堵住了。
    當(dāng)掘木用盡力氣將炮膛里的炮彈發(fā)射出去后，立刻昏倒在了地上。大火燒不僅燃燒了一切，還帶來了滾滾的濃煙，釋放了大量的氣體，人在其中不僅呼吸困難，炙熱的火焰帶來的高溫讓人根本沒有辦法在這種情況下堅持下去。掘墓堅持到只剩下自己最后一個人的時候，躺在地上眼睜睜看著火焰蔓延向彈藥箱，什么都聽不清的他這才想起了山田為什么會做出種種不合理的舉動，在這里他得到了所有的答案，只是知道得太晚了他來不及想到底是誰讓他們成為了棄子就看見火苗竄上了彈藥箱，接著就是一陣猛烈的爆炸聲響起。
    山田的剛剛帶著部隊撤退下來的，就看見了燃燒彈照亮了他們原來的陣地，而陣地上反擊的炮聲也隆隆的響起，探照燈、炮彈和燃燒彈讓整個天空都似乎明亮了起來。山田制止了別人就地布置陣地協(xié)助掘木他們那些留守部隊的建議，反而讓部隊加速脫離戰(zhàn)場。在他們撤退的時候，原本炙烈的高射炮反擊聲已經(jīng)漸漸停止了下來，所有的人都明白了這意味著什么，在撤退的時候頻頻的回望那些燃燒的山頭，期望能夠看到奇跡的發(fā)生
    木村沒有向北望，卻也知道在他身后遠(yuǎn)方那熊熊燃燒的火焰足以吞噬一切，也很明白在這些被吞噬同樣包括大批自己麾下的帝人，然而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沒有悲傷，也沒有悔恨，有的只是平靜和眼睛中偶爾暴露出來的兇殘。然而那些被大火吞噬的日軍不會想到當(dāng)他們接到留守命令的時候，自己的命運早已注定，當(dāng)然更不會想到，指揮部會把他們當(dāng)做了棄子，毫不知情的枉死戰(zhàn)場。
    “戰(zhàn)果怎么樣？”聽到一切順利的高志航，在轟炸編隊返航后，立刻詢問機場的負(fù)責(zé)統(tǒng)計核查的參謀，“報告軍長，飛行編隊按照預(yù)訂計劃實施的打擊經(jīng)過我們多方證實是成功的，轟炸幾乎沒有出現(xiàn)大的偏差，日軍的陣地已陷入一片火海，已不可能對我軍造成足夠的威脅。”少校參謀立刻將整理的東西匯報了上來，“不過，我們部隊反映了一個問題，日軍的防空火力出奇的弱小，所以轟炸才會如此順利。”
    原本聽到任務(wù)完成，正準(zhǔn)備匯報上去高志航，聽到了后面的一句話，頭又大了起來。他很清楚，如果不能弄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不僅是他，連在總指揮部的李成坤也無法安下心來。頭一次的大意已經(jīng)付出了血的代價，沒有任何人敢小看這個情報。雖然日軍抵抗弱，是因為轟炸的突如其來，他們來不及反應(yīng)，但是這種事情沒人敢打包票，他高志航也不行。“叫情報科趕快吧轟炸的照片沖洗出來，我們仔細(xì)研究下。你把這個情況詳細(xì)的記錄下來，我會把這個送到指揮部，讓他們的情報系統(tǒng)幫助我們核查一下。”看著參謀急忙遠(yuǎn)去的背影，高志航不由嘆了口氣，“看來今天晚上又別想睡覺了！”
    “大哥，你對這怎么看的？”李成坤把手頭的文件傳給了顧正宏，“這小鬼子估計是知道我們要去，估計他們大部分的部隊都跑了。跟我們打了這些年，他們打仗也打成精了，這次看來是學(xué)乖了，知道我們給他們一下不容易對付，就干脆跑了。”李成坤點點頭，“日本人也不是傻瓜，但是我關(guān)心的不是這個問題。如果他們真的是看出了我們的意圖，那么他們必定還有后續(xù)的計劃，就他們可以扔下近三分之一左右的部隊來當(dāng)我們的誘餌來看，這次他們的所圖著實是不小！”顧正宏笑了笑，“不過那也得看看他們的胃口好不好，到底是吃掉我們還是被我們吃掉。”
    “報告，參二部剛剛送來的情報。”顧正宏簽收后，轉(zhuǎn)手就遞給了李成坤，“這小鬼子還真給跑掉了。”“跑了，就不好打了，航空兵的小伙子們也累得夠嗆，再出去恐怕也起不了什么效果了。我看不如派少量攻擊機輪番騷擾攻擊，即使要走，也不能這么輕松讓他們就這么跑了。”李成坤點點頭，“我看成，就這么辦。我擔(dān)心的問題還是二哥那，看樣子日本人也知道了我們的計劃，從今天他們的布置和最近日本國內(nèi)以及朝鮮、遼寧傳來的情報看來，他們是下血本準(zhǔn)備在這里和我們耗上了。別的我都不擔(dān)心，就擔(dān)心二哥那里壓力太大，怕他們扛不住啊。”
    熬夜了趕出來的，今天還得有事，先發(fā)了吧。剩下的盡量晚上趕出來，明天發(f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