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第二十五章
煩惱季節(二)
悠然清涼的鷹唳跟隨著迅捷的身影飛掠過底比斯的晴朗的天空。
王子的紅瞳中映下了迅捷的鷹隼在天空中翱翔而過殘影。
亞圖姆一手撐在臉側,手肘支在平敞的窗臺上,整個人懶散的屈起右膝依靠在寬窗邊。
他就那么一語不發,神色從容,甚至還有著幾分百無聊賴的依坐在那里。
左手搭在右膝,王子的紅瞳漫無目的的看著遠方的山巒與蜿蜒的尼羅,比例好看的身體線條被漫射的陽光勾出了一個俊帥的輪廓,但是亞圖姆似乎沒有什么自覺,只是獨自一人待在那里,輕松安定地不像話。
游戲嘆了一口氣。
看了看兩個人之間氣氛詭異席地坐在身邊的女孩,和遠遠坐在窗邊悠哉悠哉看風景的王子那邊的氛圍不同,他這邊簡直就是教科書一樣的修羅場。
你倒是脫身脫得干凈利落啊另一個我。
頭疼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額側,游戲看了看他面前拘謹的端坐著的少女,又看了看那一直氣呼呼盯著女孩的瑪娜,終于打算以導致了現在這種狀況的罪魁禍首的身份舉手發言。
“那個……不好意思,能拜托你把事情從頭到尾的說給我聽嗎?”
那束送給游戲的美麗花束并沒有被游戲收下,現在正安靜的躺在女孩的手邊。
異族少年的聲音溫沉柔軟,被那樣溫柔耐心的語氣詢問,女孩有著淺色雀斑的臉頰紅的更厲害了。
她的雙手攥緊了手中裙擺的衣料,手指不安的摩挲著。畢竟以她的身份,像現在這樣正兒八經的坐在王子平日生活的宮殿中實在是莫大的寬允了。
一直盯著女孩一舉一動的年輕魔女非常不開心的鼓起了腮幫子,湖綠色的眼睛氣惱的一閉,腦袋賭氣似得偏轉到了一邊,似乎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瑪娜……”
留意到小魔女鮮明表露出的不快情緒,游戲猶豫著想出聲安撫,但是他只來得及喚了瑪娜一聲,和他面對面坐著的女孩子終于鼓足了勇氣,抬起了棕褐色的雙眼充滿期望的直直望著面容清秀的異族少年。
“游戲君……游戲君不記得我了嗎?”
“誒……?!”
嘹亮的飛鳥啼鳴非常應景的從窗外傳了進來。
游戲愣在那里,整個大腦都不太能反應過來。
他無意識的抬了抬頭,溫紫色的清澈雙瞳認真的觀察起了女孩的面容。
少女的面孔五官秀美。王宮中的侍女容資都不會差,這種程度的秀美并不出挑,很容易就讓人遺忘,但是唯獨女孩子臉畔鼻梁上那一小塊區域的淺色雀斑非常的有特色。
游戲有些出神的盯著侍女的面容盯了好一會兒,他似乎是很認真的在回憶著什么,目光停留在女孩臉上的雀斑,紫色的眼睛中清光忽閃,像是隱隱約約開始想起了什么。
記憶埋藏在大腦中非常晦澀的區域,游戲尋找那些蛛絲馬跡的記憶殘片顯得頗為費勁,少女棕褐色的眼睛其中的希冀漸漸地變得沒落難過,她寂寞的垂下了眼睛,雙肩因為游戲認不出她來失去了信心的佝縮了起來。
“……是嗎,游戲君……不記得了啊……”
她這么說著微微的苦笑了一下,似乎是自言自語的安慰起自己。
“想不起來也會很正常啊……畢竟是蠻久以前的……”
魔女在堵著氣,女孩說的話她一句都不想聽,所以瑪娜并沒有留心的在意。
她還是閉著眼睛的,雙手抱在胸前不加掩飾的表達著敵意。
所以她也不會看到。
游戲因為女孩那句自語的呢喃,身體突然細不可查的僵硬了一下。
那雙紫色的眼睛閃現出了一瞬的震驚,游戲驀然伸出手覆上了女孩的肩頭。
他猶豫著,此刻正一瞬不瞬的仔細盯著女孩的面容,非常努力的辨認著女孩的面容。
“……是你!?”
他這一句話讓一邊的魔女一下子睜開了湖綠色的眼睛。
終于被傾慕的人認了出來,女孩變得非常欣喜興奮,她用力點了點頭,雙手一下握住了游戲覆在她肩頭的手。
“太好了!太好了!游戲君果然還記得我!”
她這么說著,整個人顯得非常的激動,女孩麥色的雙手松開了游戲,顫抖的重新捧起了身邊那一束美麗的鮮花,重新舉到了游戲的面前。
對著少年的方向,她垂著頭伏下身體,一口氣顫著聲音語速非常快的說了一大堆話。
“最、最開始見到游戲君的時候我真的不敢相信是您!所以猶豫著猶豫著完全不敢和您說話——但是我看了您很久,終、終于下定決心要和您說話!真的太感謝您那時救了我和我弟弟!真的、真的非常感謝!!!那個、所以——所以請、請游戲君——請游戲君——請讓我從現在開始服侍您!!!請一定要讓我來服侍您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這一大段話蘊含的信息量太大,讓坐在一邊的小魔女完全愣在那里,綠色的眼睛難以置信的來回看著身邊的游戲和女孩,完全做不出其他反應來了。
“啊!啊——那個!那個我叫奈芙西利!!!對不起——但是游戲君!我是真的——真的非常喜歡您!!!這是給您的花!!!”
名叫奈芙西利的女孩似乎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氣向愛慕已久的人大聲的告白,這引得宮殿中一直侍立著的幾位高位階的女官不悅的皺了皺眉眉頭,其中一位女官似乎覺得奈芙西利實在太放肆了想要上前斥責,但她還尚未邁出步伐,一直靠坐在窗邊的王子目光突然瞥了她一眼,一雙紅眼睛明白的告訴她不許插手。
女官接收到王子的命令,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恭敬的垂首繼續侍立在原地。
捧送在面前的花朵還殘留著清晨露水的濕潤,散發著好聞的香氣。游戲微微垂首,金色的額發將他的紫瞳隱匿在難以看清的發影下,讓瑪娜沒法知道游戲現在的表情與想法。
只是她注意到,游戲的雙手似乎是下意識的攥緊了一下,很快就松開了,像是她一瞬間的錯覺一樣。
異族少年沒什么血色的唇邊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音。
瑪娜心中“咯噔”一下。
——不要接花啊游戲!
不要接啊!!!
這么想著的魔女幾乎下一刻就要沖動的站起身來打翻那一捧美麗的花束——
“……抱歉吶,奈芙西利。”
奈芙西利顯得嬌小的身體因為游戲的話顫抖了一下。
“我沒法……接受你的心意。”
游戲慢慢的抬起頭來,紫色的眼睛帶著深深地歉意看著面前傾慕他的女孩。
他猶豫了一下,對著女孩溫柔的歉聲笑了笑。
“對不起。”
“……是因為……是因為我沒有資格嗎?”
女孩的聲音中有著一絲強忍的哭腔,奈芙西利的肩頭抽動著,手中的力氣漸失,美麗的花束慢慢的,一朵一朵的散落下來。
“……因為我的身份太卑微,沒有服侍您的資格嗎……?”
游戲無奈的呼出了一口氣,他肩背有些倦累的躬起,對著女孩搖了搖頭。
“不是那樣的。”
游戲這么說著,右手下意識的抬起觸摸上了自己的左肩。
“……和資格什么的……沒有關系。”
“那為什么——?”
奈芙西利一下抬起頭來,棕褐色的眼睛浸著淚水執著的望著游戲。
然后她愣了愣。
游戲的眼神很溫柔。
那和他平日里的溫柔不同,是一種足以讓人在瞬間就為之淪陷的,潤滿了愛慕之情的溫柔。
游戲微垂著眼瞳,因為那份想到什么人的溫柔笑的晴暖安寧。
“……我有喜歡的人了啊。”
遠處依坐在窗邊的淺褐膚色的年輕埃及王子仍舊那么安靜無聲的坐在那里。
他的手肘撐著臉側,姿勢一直沒有改變過。
他看起來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藏藍色的披風蜿蜒鋪陳在王子身側,王子看起來還是那么清冷傲然,對著周圍有著令人順服的壓迫感。
遠山邊的流云正在王子的紅瞳中緩慢的在陽光的河流里緩緩流淌。
“只是那樣的話,也沒有關系的!”
堅定地女聲因為少年給出的理由在下一刻毫不愿意放棄的響起。
女孩的話讓游戲一愣。
奈芙西利那雙棕褐色的眼睛重新又變的充滿了希望與干勁。
她突然伸出雙手,緊緊握住了游戲的右手。
“我不需要游戲君回應!我只是想要服侍游戲君!”
“誒?”
這下真的相當困擾的游戲微蹙起了細眉,為難的看著面前緊緊拉著他的手的少女。
推開也不是,不推開也……
“夠了啦你真是——給我放開游戲!”
一旁的魔女這下真是出離的憤怒了,她握緊了雙手舉在胸前,湖綠色的眼睛氣嘟嘟的瞪著奈芙西利,這讓意識到自己太過放肆的侍女一下縮回了手,身體伏低,雙手和額頭緊緊貼在了地面上。
“真的是非常的抱歉!!!”
耳邊的吵吵鬧鬧讓游戲實在有點頭疼。
他又一次揉了揉自己的額側,偏轉過腦袋看向了坐在遠處的王子。
亞圖姆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了身。
他身后正跪著一位前來傳送消息侍衛。
一旁的侍女恭敬的上前幫王子整理著藏藍色披風上的褶紋。
游戲將這一切看進了眼中。
他手指下意識的,又一次捏緊了自己的左肩。
周圍的人對埃及的少君都是極度的恭順。
因為在埃及,唯一的儲君對他們來說就是僅次于法老的,身份最尊貴的人。
一分一秒都不允許有絲毫的懈怠。
他們可以愛戴王子,可以在王子允許的程度下開一開玩笑。
但是絕對不允許有所僭越。
這個國度等級森嚴,是鐵一般的現實。
違背這個鐵則的人,下場除了死亡并無他路。
“另一個我。”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動身的,但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站起身幾步追到了正要離開殿宇的王子身后。
他在那一瞬間,不知道自己在懼怕著什么。
他只是覺得左肩的烙印此刻正在火燒火燎的,顯示著從未這般強烈的存在感。
亞圖姆轉過了身。
王子平靜無瀾的紅瞳看向他的瞬間什么情緒也沒有。
那雙紅瞳只是專注地看著他,并沒有將哪怕一絲的注意力遺留在別處。
他看到亞圖姆的眼中似乎流淌過一種越發深澀的黯淡。
王子抬起了手。
游戲的左肩因為突然被人觸碰狠狠地顫動痙攣了一下。
他幾乎下意識的就想躲,但是亞圖姆覆在上面的手掌溫柔有力,不會讓他有絲毫恐懼的錯亂。
有著烙印的身體在王子溫暖的手心中漸漸平靜了下來。
“神殿那邊有點事情要去處理。”
仔細觀察到自己伙伴的眼睛中恐懼徹底的消退后才這么解釋了一句,亞圖姆眉眼松柔了幾分,沖游戲柔聲道。
“晚上的時候會回來的。”
挺拔的背影淹沒在翻飛起來的藏藍色披風后。
王子的衣角在門檻處留下了飄動的殘影。
“別擔心,伙伴。”
亞圖姆離開前最后一句話殘留在他的耳畔,游戲慢慢松開了攥緊成拳的雙手。
他紫色的眼睛低垂,不自覺的,輕輕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游戲君?”
身后的呼喚讓游戲怔了一下。
他轉身看著那跟過來的少女,奈芙西利雙手緊握在一起,棕褐色的眼睛正執著的看著他。
并不是所有人在這個國度都能像他那樣脫離出等級的限制依照自己習慣的方式自由自在的生活。
如果亞圖姆沒有把他救出來,他現在仍舊會處于那座森冷的地牢里被人當做奴隸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半身把他帶到底比斯,無微不至的保護著,所以他感受不到埃及殘酷的階級制度。
那不代表他不知道。
比如作為一個侍女的奈芙西利今天的行為在任何王子宮中的仆從看來都是相當越距的行為,這在他心中再明白不過了。
如果放在尋常的地方,自己拒絕了奈芙西利的話,女孩一定會被掌事的女官狠狠地懲戒。
但是在這里……
在有亞圖姆庇護的王子宮中……
他在拒絕前根本都不需要有猶豫的顧慮。
他后知后覺,在拒絕的話語說出口后都尚且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只是在看到亞圖姆和仆從們在一起的身影后,他猛然間意識到了。
所以他追了上去。
他追上去做什么呢?
他在站定的那一刻內心深處都覺得自己都沒有開口要求的資格。
站在亞圖姆的角度,難道他要開口請求自己的戀人寬恕一個——
那樣的話,他把亞圖姆當做了什么呢?
但是,如果讓他看著一個年少的女孩僅僅是因為和傾慕的男生訴說愛戀就因此遭受懲罰的話,他實在沒法坐視不管。
所以他只能站在那里,除了喚一聲“另一個我”,就自我矛盾的什么都說不出口了。
左肩在警示著他,心因性的灼痛著。
結果亞圖姆和他說別擔心。
別擔心。
侍女不會被人懲戒的。
因為一眼就知道他在擔心著什么,所以根本不需要他說出來,亞圖姆絕不會讓他為難。
細細想來,一個侍女在王子的宮殿中情緒激動的高聲說話,那一刻沒有被訓斥本身就很奇怪。
這種默許的放縱下無微不至的庇護,游戲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
明明被人保護著是件令人感到幸福的事情。
游戲從中體會到的卻是無法忽視的澀痛。
畢竟,就像他的另一個自己對他的態度一樣。
他也不愿意亞圖姆感到任何一絲委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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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蒸騰的充滿水霧的浴室中爬出來再回到床上的確是一件讓人感到舒緩愜意的事情。
游戲難得自己一個人洗了個澡,一邊擦著頭發往寢宮的方向走一邊這么想。
王宮中的燈火不知在什么時候已經全部亮了起來,高處的回廊一面開出的寬廣外窗正透進埃及夜晚溫度下降的濕涼晚風,夾雜著尼羅河水清新的氣息,讓游戲不自覺的慢下了腳步。
窗外落日的景色非常的雋美。
徘徊擁抱著底比斯的尼羅河被瑰紅溫暖的晚霞籠罩在這片被神明庇佑的廣闊綠洲上。從這樣的高處眺望下去,整座城市的燈火一盞接著一盞的亮起,就像尼羅河河岸攢起了明黃的風鈴火焰,它們散發出來的光是尼羅河遮掩胴體的薄紗,這條河流被遠方的蔚藍與近處的金紅所感染,自然給她調出了令人迷醉無法模仿的色彩。
軟巾搭在他的頸間,發間低落的水珠慢慢的滲透進去。
游戲雙手搭在長窗的窗臺上,徐風吹拂走了他稍長的額發上的潮濕,使那部分的發絲變得柔順松軟起來。
他在這令人舒爽放松的流風中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紫色的光暈在沿襲著他的身體,以一種緩慢的方式纏繞包裹住他。
絢爛的光暈純凈而又強大,令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敬畏。
不過這樣的光澤維系的時間并不長,只是在他的周身停留了片刻后就慢慢的消退了下去。
游戲感到乏力的變換了一下身體重心,半個身體撐在窗臺上睜開了雙眼。
鮮明的疲憊感充滿了他瀲滟的紫瞳,但是那雙眸子卻顯得精神清明的越發厲害了。
只是依賴著時間的流逝讓靈魂自我修復,過程會非常的漫長。
他既然和另一個自己定下了約定,就一定會全力以赴去完成它。
所以游戲并不打算單純的等待。
每天克制性的使用靈魂的力量,雖然過后會讓他覺得疲憊不堪,但是力量在身體里的運轉卻會促使靈魂的恢復。
他覺得把自己這種行為定義為“復健”還是挺生動形象的。
稍稍緩過來了點勁,游戲撐直了手臂小幅度的伸了個懶腰。
今天就到這里吧~
這么對自己說著,他轉身打算繼續往寢宮的方向走。
但是他一回身——
“唔啊……!”
突然出現在身后的侍女著實把游戲嚇了一跳,他手臂往窗臺上一扶才勉強撐住自己。
“游戲君~”
有點耳熟的女聲讓身體有點發軟的游戲搖了搖頭驅趕走腦中的暈眩。
“奈芙西利……”
下意識的喚了對方一聲,游戲這邊一抬頭,那邊整個人都不好了,急促的紅暈迅速的從他白皙的耳根彌漫到臉頰紅的異常鮮艷。
面前的少女渾身太過開放的裝束讓游戲迅速死死的偏低下頭看著可以轉移走自己注意力的別處,總之就是完全不敢正眼看著面前的侍女,某些方面總是尚未成長禮貌的靈魂年紀已經有三十七歲的游戲覺得自己現在的臉已經熱到可以煮熟雞蛋了。
“誒……?游戲君怎么了嗎?聲音沒什么力氣啊……”
“不我沒什么關系……”
抬起手揉了揉自己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游戲順道一頭冷線的捂住了自己的半張臉。
真是熱度驚人DAZE☆。
少女困擾的歪了歪頭,奈芙西利看著面前這樣扶著身后的窗臺害羞的滿臉通紅的游戲,不禁覺得對方實在太過可愛。
“什么啦,游戲君這么害羞的樣子,要我怎么服侍您啦。”
游戲瞬間渾身僵硬。
短暫的大腦一片空白間歇性罷工后——
他覺得……
大概、可能、也許?
他理解的“服侍”和對方理解的“服侍”稍微、有點……不一樣?
……不對這已經不是一點點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另一個我救命啊——————!!!!
不過沒機會給他反抗,之前靈魂中力量的釋放使用讓他現在相當的疲憊,一手扶著身后的窗沿才能撐住自己,年少的侍女理所當讓的認為游戲沒有拒絕,透色的紗質衣料遮掩不住少女曲線玲瓏的身體,柔軟的女性身體貼了上來,奈芙西利的雙手纏上了游戲的頸間,感受到了異族少年一瞬間的渾身僵硬和微弱的掙扎,她以為是游戲從來沒有這么近距離的接觸女性的緣故,秀美的臉龐蹭上游戲的側頸,開心的笑著輕輕地呼氣。
“游戲君不用那么緊張啦,我一定會好好服侍您的。”
“不!我真的不用——”
腦中遲遲不能消退的暈眩讓游戲膝蓋一軟就滑跪了下來,他抬起手想要撐開奈芙西利和他之間的距離,結果抬起的手反而被對方緊緊地握住被拉著搭上少女的胸側,觸手的柔嫩讓游戲感覺自己的大腦在那一瞬間毫不猶豫的當機了——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不是這樣的啊奈芙西利——而且——而且我沒有答應——!!!!”
“沒關系啦游戲君~~~”
性格比游戲開放太多的侍女嬉笑著用力牽引著游戲的手,感覺自己稍微恢復了點力氣的異族少年就立刻往回掙,軟糯的聲音中明顯破音的叫聲讓奈芙西利覺得游戲反而更像女孩子那一方,那雙紫色的眼瞳因為含羞固執的低垂著就是不看他,白皙的臉頰現在紅的都快冒煙了,這讓她著實覺得這個少年在這方面實在是太單純了,于是一手攥緊了游戲的手腕另一只手一把抱住了游戲與他身體緊緊貼在一起開始要命的用胸口磨蹭起對方——
當然她這回過火的動作遭到了游戲用盡全力的抗爭——
不過非常可悲的是以異族少年現在站都站不起來的力氣來說,想要推開一個年少的侍女——
難不成這種時候還真要丟臉的喊出來呼救嗎!!!???
“住、住手!!!奈芙西利——我完全不需要被人——!!!”
少女的動作猛地一停。
游戲立刻在心中九死一生的松了一口氣——
嗯他果然還是太甜了。
身上緊緊桎梏著他的女孩放開了他,游戲終于察覺到不對勁的終于抬起了眼睛。
心中非常,非常不妙的順著奈芙西利的目光,游戲在心中非常非常虔誠的向落日之神祈禱——
好吧。
非常精彩,可以給滿分。
在離他不過幾步之遙的,正是不知何時出現的,他親愛的埃及年輕的王子殿下。
對方挺拔精悍的身體站在那里,雙臂好整以暇的抱在胸前,一雙艷紅囂張的眼睛用一種相當玩味微妙的神情凝視著他。
亞圖姆揚了揚斜飛的眉目。
王子慢慢的將俊氣的嘴角勾出了一個頗為邪魅的惡人顏弧度。
“嘿誒——伙伴,我還不知道你有這樣的嗜好啊。”
“……”
這么說著,王子眼神掃了掃那伏跪在地上的年輕侍女,目光又回轉到游戲身上。
“我把周圍的人都屏退開了。”【邀功的眼神】
“……”
“所以伙伴想要繼續做下去的話,不用害羞,也不會有人看到的。”【善意的眼神】
“……”
“……還是說要我幫你安排房間的話——”【詢問的眼神】
“扶·我·起·來!!!”
向來好脾氣被大家公認的,禮貌溫和善解人意平行高尚謙虛有禮傳奇一生英年早逝現在處于三千年前古埃及的決斗王武藤游戲——終于——終于——終于壓不住心中快要被氣到背過氣去的爆表怒氣值,近乎低聲咆哮的一字一頓的對自家這種時候顯得特別混球的半身咬牙切齒惱羞成怒的嘶吼起來。
如果不是他沒力氣,他絕對!!!絕對要把寂靜的魔術師召喚出來爆☆殺另一個自己一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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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你會認為我會有那樣的興趣啊!!!”
一雙明亮清透的紫色眼睛此刻顯然是余怒未消的瞪著坐在床邊努力憋笑憋到肩頭顫抖但是就是不敢笑的某人,游戲磨磨牙,磨磨牙又磨磨牙,到底是覺得丟臉的不打算說出自己其實是反抗不過一個軟妹子這件事實。
……伙伴,那種情況下,被侍女那么抱著還不推開人家,怎么看都是想繼續做下去的意思吧?
當然這句話我們英勇無畏的年輕王子此刻是絕對不會作死說出口的。
抽著眼角看著現在坐在床邊手中繼續瀏覽著政件的亞圖姆,王子那張俊臉上游戲怎么也找不到絲毫的不快,他的半身被禁止發笑后就只是安靜的看著手中的文件,一臉的波瀾不驚淡然的叫人心里直發慌。
留意到游戲在盯著他,亞圖姆將視線從手中的莎草紙上移開,想了想,他溫聲對游戲說:“那個女孩子,我是不會處置她的。伙伴既然認識她的話,就交給伙伴好了。”
游戲沒有回答,只是安靜的看著他。
這下王子徹底的放下了手中一疊的文件,他翻身上床坐在游戲身邊,抬手想要觸摸游戲的左肩。
覆上了自己伙伴的手掌被對方用力的握住了。
亞圖姆因為游戲這一次用上的非比尋常的力道微微愣了愣。
“伙伴?是烙印會疼——?”
“為什么?”
打斷了亞圖姆的話,游戲紫色的眼睛不知何時犀利透徹的厲害,他一瞬不瞬的盯著亞圖姆那雙冷靜深邃的紅色眼瞳,細眉因為問話慢慢的蜷蹙斂壓了下來。
“為什么另一個我不生氣?”
“……”
“我以為你會生氣的。無論是對奈芙西利或者是對我,你會生氣的,你應該生氣的。”
游戲金色的額發下,眼梢慢慢的吊了起來,他聲音依舊溫和著,但是能聽出游戲明顯的,真的又一次氣憤了起來。
“你喜歡我,另一個我。那種喜歡對你不僅僅嘴上說說,那不僅是愛,是連偏執都包括進去的執念。”
“所以我不認為平常的你撞見這種事情會不生氣。”
“為什么你現在可以包容?你甚至默許了,另一個我。”
“現在的你……不——”
游戲微微瞇起了眼睛,銳利深刻到足以看穿人心的視線凝視著亞圖姆沒有波瀾的紅瞳。
“應該說,是那天晚上之后的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被他這么質問的亞圖姆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
王子只是安靜的低下頭,那雙紅色的眼睛中不曾出現過任何鮮明的情緒觸動。
不,游戲或許會更傾向于認為,那雙眼睛,現在是死的。
亞圖姆沉默了片刻,就這么任由游戲抓緊他的手腕,他不曾有所想要掙開的動作。
然后他慢慢抬起了頭。
那雙溫柔的紅眼睛色澤鮮艷純凈,亞圖姆坦然的看著游戲,只是滿面再輕柔不過的溫和。
“伙伴是喜歡女孩子的。”
“以前真的是喜歡著杏子,對雷蓓卡也心存憐惜,我說的沒錯吧?”
“所以我想,既然那個女孩的雀斑讓你想起了雷蓓卡,那么隨便伙伴怎么樣我都可以容忍。”
游戲在這句話中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你不想回答我的問題。”
他攥著亞圖姆的手顫抖了一下后,慢慢的松開了。
“烙印還會疼嗎?”
沒有否認游戲所下的判斷,亞圖姆手指輕輕摩挲著游戲左肩后的烙印,用這樣關心的反問作為對游戲話語的回答。
但他的伙伴只是低垂著眼睫,沉默著偏過頭去沒有出聲。
手指摩挲下的烙印,深到按壓到肩胛骨的地方都有著不平坦的坑洼。
可想而知游戲當初被強迫著烙下這份屈辱的時候遭受的是怎么樣的罪。
游戲因為亞圖姆按壓的力道,唇瓣微微的張開,他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攥緊了自己的雙手。
“那個女孩子……”
再開口時,游戲的聲音又恢復了往日的溫沉柔和。
“奈芙西利,我是在七年前認識她的。”
亞圖姆手上的動作一頓。
游戲慢慢的抬起頭,紫色的眼瞳因為追憶那段殘酷的過往顯得晦然暗淡了不少。
“不……可能也不是七年前……”
“我早些時候被關在大卜塔神廟的密室里,是那個時候認識她的。”
亞圖姆因為這句話身體一僵,忽然伸出雙手扶住了游戲的雙肩。
他斜飛的眉目死死的皺了起來,紅瞳明白的擔憂焦慮的緊緊盯著游戲。
“這些我怎么沒在姆爾克的記憶里看到過?!”
游戲沉默了一下,他猶豫著,望著亞圖姆澀苦的笑了笑。
“……因為那個時候,他從我身體里抽不出精靈了。”
“所以他認為我沒有用了,就把我丟進了看管稍微松懈了一點的密室里。”
“……另一個我,那件密室里是他們不知道從哪里抓來的奴隸。”
“與其說是奴隸……不如說是誘騙過來的一群小孩子。”
亞圖姆幾乎是憤怒至極的咬緊了牙。
“血祭……”
游戲點了點頭。
“強召精靈需要付出代價,他們在用那些小孩子做血祭。”
“奈芙西利就是那些孩子中幸存下來的人,她和她的弟弟,只有他們兩個人最后逃了出去。”
亞圖姆愣住了。
“伙伴……?”
游戲臉上露出了一種無奈的苦笑。
“你認為我不會想過要逃跑嗎?”
“我低估他們了,另一個我。”
“把我扔進密室從一開始就是個陷阱。”
這樣的事情,姆爾克做不來。
會這樣算計人心的人——
只可能會是姆爾克的父親。
“讓我以為我可以逃得開……等我發覺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密室外面被他們的祭司堵死,那些人幾乎殺光了所有的孩子只是為了封印惡魔的召喚……”
游戲說不下去了。
亞圖姆也不想讓他再說下去了。
他將游戲拉進了懷中用雙手緊緊的環抱住,低下頭,他與游戲鼻息交纏,溫熱的唇瓣安柔的觸上游戲的,只是單純那樣觸碰著,他什么話都沒有說。
“另一個我……”
游戲畏寒的縮在他的懷抱中,低聲的,近乎自說自話的喃聲輕語。
“我有時候會想……”
“那個時候,你一怒之下滅族的命令到底是不是太過分了……”
“……但是我只要回想起他們父子兩那七年在我眼前干下的那些恐怖的事情……”
游戲說到這里,語調近乎癲狂的因為哭腔堪堪破了聲音。
“……我甚至會覺得你的懲罰還太輕……”
“……是他們真的罪有應得嗎?”
“還是我那么怨恨——怨恨他們的原因嗎?”
溫暖的手掌覆蓋上了游戲的臉畔,輕輕捧起了他的臉。
亞圖姆的紅瞳在不過微寸的距離凝視著他,似乎想要親吻他,但是亞圖姆最終都沒有那么做。
王子將游戲眼中那一切掙扎著的糾纏看盡了眼中,流火一般絢爛的紅瞳中冷靜狠辣,深邃無比。
“你問我嗎,伙伴?”
“罪有應得?”
他用著極輕緩的聲音,最溫柔的調子,森冷狠戾的一字一頓。
“別開玩笑了。”
“如果你是問我的話,伙伴……”
“我永遠只會比你更憎恨他們,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