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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嫵面色微白, 額上滿是汗珠, 忍住腿間痛意,臉上略帶愧色,“我……曾的確說過此話, 但那時尚且——”
“罷了。”藺荀皺眉,不欲再提此事。他眸沉似水, 伸手壓了壓額頭,再次往前,很快身影便融在長長的甬道之中。
阿嫵張了張口,未完的話只能吞入喉中。
夜風起, 秋夜初寒, 習習涼風帶著些許濕意,涼涼地直往人骨子里鉆。
阿嫵的手攥得更緊, 她咬牙在夜風中默立半晌,才緩緩抬步欲望臺階而去。原本步子踏得尚好, 卻不知怎么踏了空,整個人一個踉蹌便在階梯上又摔了個跟頭。
事不過三,可她今日卻屢屢受挫。
阿嫵撐在地上的手緩緩收緊。
今日在宮中摔傷還未好, 此下又受重擊,頃刻間, 阿嫵便見自己蔥綠色的裙上暈開了大片暗紅。
桂嫗的車行在阿嫵后頭,她到時整好瞧見阿嫵摔后跌坐在地的狼狽模樣, 她垂著首, 整張臉都沒在陰影當中, 叫人瞧不清神情。
“我的翁主,你怎生坐在地上?”桂嫗匆匆上欲將之扶起,“這地上寒涼,不宜久坐,仔細凍壞了身子。”
不過又摔了一跤罷了,阿嫵原本覺得并無大礙,可對上桂嫗默默關(guān)切,疼惜憐愛的眼神,不知怎的胸中發(fā)緊,眼眶有些干澀。
阿嫵由來好強,只覺自己這般莫名情緒實在矯情,連忙錯開視線,不愿讓桂嫗瞧見她此下副模樣。
桂嫗一瞧便知事有蹊蹺,“翁主,發(fā)生了何事?難道燕侯他因白日之事怪罪于你了?”
阿嫵搖頭,將眼中的澀感擠回。
許是因今日盧太后接連構(gòu)陷,許是劉矩漠然相對讓她憶及往昔,也興許是因今夜殿中楊睿觸柱的一地鮮血……
阿嫵忽然覺得有些疲憊,心中生出了一種無力的彷徨。
今夜是滿月,銀盤高掛,星光璀璨,阿嫵瞧著高懸的明月,唇邊緩緩漾開一抹溫柔笑意,她轉(zhuǎn)而對桂嫗寬慰道:“并無此事,阿嫗,只是我忽然有些想念阿娘和二兄了。”
桂嫗從小瞧著阿嫵長大,豈能不知她脾性?翁主自成婚以來便處處小心,步步謹慎,她將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什么事都悶在心頭,從不向她吐露煩惱。
她或許表面強勢,實則卻是個外強內(nèi)柔,很能替她人著想的女郎。
桂嫗伸手撫上阿嫵的肩膀,“翁主若想女君和郎君了,改日尋了時機,自然能見到,翁主……”話到一半,桂嫗忽愣,聲音頓住。
阿嫵瞥見地上忽然籠罩的倒影,倏地側(cè)首,抬眸便對上了藺荀的視線。
阿嫵壓根未料他會去而復返,心下很是吃驚,想她自己此下情狀必然很是狼狽,咬唇便要起身,卻因膝上太疼,臉色一白,索性又坐了回去。
借著廊邊燭火,桂嫗這才瞧清阿嫵裙上的血污,面色登時染了焦急,“翁主,翁主可是磕到了腿?!”
桂嫗心中內(nèi)疚。
今日翁主在宮中摔了兩跤,手都破了皮,腿上怎會無事?
她竟疏忽大意至此!
藺荀擰眉,神色陡然一變,他掀袍在阿嫵跟前蹲下,語氣極嚴,“怎么回事?”
阿嫵不知該說什么。
藺荀神色更冷,“你是啞巴,傷了腿也不帶吭聲?”
“并無……大礙。”被他逼著,阿嫵只能干巴巴擠出一句話來。
只是這話說得甚無底氣。
“無礙?”藺荀氣極反笑,伸手作勢要望她膝上按壓,阿嫵見狀猛然縮腿,卻因動作太大,面色都白了一圈,冷汗直冒。
“還嘴硬?”
阿嫵仿佛想起了以往被長兄訓話的場景,心中半分底氣也無,只好抿著唇一言不發(fā)。
“說話。”藺荀極氣,語氣無意間帶了十分苛責。
桂嫗幫腔,“燕侯,翁主她——”
“我未讓你答話。”他冷掃桂嫗一眼,轉(zhuǎn)對阿嫵道:“還不知悔改?”
阿嫵咬唇,心中有些焦躁,這人就連治她的方式都同長兄一模一樣。
她只好被迫認錯服軟,“是我之錯,我……我不該逞強。”阿嫵見他忽然對她伸出了手,有些不解。
“不是有話要講?”他神情忽而和緩了些,想來是將方才之事揭過了。
阿嫵躊躇片刻,最后隔著他的衣袖將手搭上他伸出的手腕上。
藺荀一嗤,反客為主,順勢牢牢握住她柔軟無骨的小手,將其納入自己掌中。他起身抓住她手腕,便輕易地將她往上一掂,隨即納入懷中。
阿嫵本以為他只是拉自己起身,未想整個人都被他攔腰抱起。她吃驚至極,整個人沒有著力點,只好本能的用雙手摟住了他寬大的肩。
藺荀對桂嫗吩咐,“你去找楚翁尋藥過來。”
桂嫗思忖幾瞬,點頭匆匆而去。
“你……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阿嫵在他身上不安分的動了動,示意他將自己放下。
藺荀毫不動容,扯唇一笑,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你忘了方才所言,還要強撐著逞強?”
阿嫵沉默,她的膝蓋確實很疼,若讓她徒步走回房中,的確很是困難。
他的胸膛十分寬闊,微涼的夜里,二人近在咫尺,通過薄薄的衣料,傳來了些許他的溫度,竟讓她覺得暖和了幾分。
既然已經(jīng)被他抱住,阿嫵索性不再矯情,只是她拽住他衣襟的手緊了幾分,耳尖發(fā)燙,有些不自在道:“多謝。”
藺荀神色微動,又道:“方才你不是有話要同我說么?時間有限,說罷。”
言外之意,竟是要以這樣的一種姿勢與阿嫵談話。
此事阿嫵在心底壓了一晚,見他愿意談說,也不管現(xiàn)下是不是談話的時機,吸了口氣道:“我想知曉,今日……那方手帕上所書為何?”
藺荀唇角微微掀開,眼風落在她身上,默了半晌,露出似笑非笑的笑來,“扔了。”
“扔了?”阿嫵正詫異,對上他的視線才知到他這是在戲弄自己,心里忽然有些惱怒,只是問題還未弄明白,她只能耐著性子,“那……可否煩請夫主告知我,那上頭到底寫了何物?”
“忘了。”
“你……”阿嫵這下徹底惱怒,粉面立時因動怒變得緋紅。
一次她還可以忍得,畢竟是她理虧在先,但若是三番四次叫他作弄,便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性,何況是她并不是好脾性的人。
阿嫵耐心被耗光,掙扎著便要從他身上下來,語氣立時變得涇渭分明,“勞煩燕侯將我放下,我腿是傷了,但不是折了,自己能走。”
藺荀攬住她的手,輕呵一聲:“這便怒了?”
阿嫵一再被此人惡劣逗弄,忍無可忍,自是怒了。
藺荀見她這般粉面微紅,眼眸晶亮的模樣,沉了一夜的心情忽而轉(zhuǎn)好,原先心頭的那些陰郁不由掃去了許多。
怒了才好,也好叫她嘗嘗他白日里憋屈的怒意。
其實,他并未生她的氣,也知曉白日那信是盧太后的手筆,只是那每每想到那信上內(nèi)容都覺羞怒難當,難以自持。所以一路行來,他才故意冷面,并未與她交談。
他甚至荒唐地想過,若她看了那信,真如信上所言,轉(zhuǎn)投王三郎,琵琶別抱,那他便是綁也要將她綁在身邊……
他徑直走了良久才發(fā)現(xiàn)她未跟上,心里惱怒她行事沒有毅力,又不由想知曉她為何未能跟上。誰知折回之后,便瞧見她如雨打落的花似的,蔫了吧唧坐在地上,狼狽極了,走得近了才看見她流裙上染了血。
那一瞬,他先前所思所想全部拋卻,只剩下一腔的怒火,怒她逞強得不憐惜自己的身體。
藺荀不由暗嘲,他真是入了魔了,對她終是狠不下心腸來。
后來阿嫵主動服軟,他就在心底將白日之日翻過了篇去。
藺荀素來懂得見好就收的理,知道逗弄人也需有個限度,忙道:“罷了,你既然想知曉,那便自己取吧。”
阿嫵先是一愣,隨著他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瞬間了然。
阿嫵久久未動。
藺荀眸色沉沉,語氣淡然,“我雙手不得空閑,只有勞煩夫人自取。”
自取……意味著要將手探入他的衣襟。
此時藺荀已到臥房,眼見就要將阿嫵放下,“你既不愿知曉,那便——”話才到一半,誰知阿嫵咬牙,纖手微抖便朝他衣襟探來。
她的動作看似粗暴,但畢竟是女郎,這點子力氣與藺荀而言壓根算不了什么。她的手柔軟無骨,指尖含了她的溫度,不時自他身上游走。
藺荀只覺,她所過之處恍如輕透羽毛輕拂而過,酥酥麻麻,一陣難言滋味被她引燃。
藺荀眸色陡沉,一股熱意驟然上涌,連帶著心火都躁動起來。
阿嫵的手還要往下,藺荀卻忽然扼住她的手,猛然退后一步,借勢與她拉開距離。
藺荀垂眸,借機斂住眸底的幾抹嘲諷。
他原是為了捉弄她,未想他竟如此不經(jīng)撩撥,不過是親近些的觸碰,差點便引火燒身。
阿嫵的手還在半空,“你…這是反悔了不成?”
“我出口之話,豈有反悔之理?”他面色沉沉,從衣襟內(nèi)掏出那方帕子遞到阿嫵跟前,眼眸微瞇,握帕的手微緊,“你確定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