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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藺荀垂在身側的手握緊, 渾身有些緊繃,他沉著臉搖頭, “此事與她無關。”
藺容終于忍無可忍, 被他氣笑,不忍冷道:“與她無關?卻也是因她而起!”
藺荀眉峰蹙得愈緊, 神色很是難看,“長姊,我說過, 此事與她無關。我的事我自有決斷,我敬你重你, 望你莫要讓我為難。”
他眸色幽沉, 定定凝望著她, 眼底深處是鐵骨錚錚,殺伐果斷。
是了,眼前的這人早已不是那個追在她身后喚她阿姊, 需要她和藺久護著的幼弟了。
如今他乃是手握權柄,聲名赫赫的一方霸主。
藺容一怔,張了張口, 啞然無聲。
她凝望藺荀半晌,而后重重嘆了口氣, “罷了,我聽伯先言過娶她的利弊, 既然娶她對你百利而無一害, 如今你既然將她娶了回來, 那我也便不多說什么。以后你要如何待她,長姊也不會多問,只是唯有一點……”
她語氣忽變,態度十分強硬,“你不要忘了阿瑤和阿胭。”
“我已經往弘農去了信,待不久后她們歸來,你們便過禮罷,如此也算是了卻你阿兄一樁心愿,想必他在地下也會寬慰。”
藺荀渾身僵住,長眉一橫,喝道:“過什么禮?!荒唐!”
藺容蹙眉,神色很是無奈,“我已允了阿瑤,讓你兼祧兩房。”她的手漸漸收緊,“阿姊也知你心中也有諸多無奈,可此事到底乃你兄長遺愿,當年你兄長既然將她們母女托付給你,便說明他對你十分信任。”
“我初聞阿瑤提起你長兄托付之事時,也覺得荒唐。可這么些年下來,阿瑤的為人我瞧在眼底,她實在是個頂好的。我此前便同她提及此事,她言你還未娶妻,若先納她入門,待日后你成婚之時,必然會讓你的妻室不喜,她唯恐你與你的夫人生了嫌隙,故而便言等你娶妻之后再迎她入門。”
“仲淵,你若不這般,你長兄豈不是要絕戶了?日后阿瑤若是改嫁,那我們的阿胭又該怎么辦?”
“阿瑤已為你考慮至此,你竟還不愿?”
阿胭是藺久留下的唯一血脈。
想起慘死的藺久,藺容目光漸澀,心中難受至極,“仲淵,這世上再也沒有人你比更適合做阿嫣的父親,何況阿瑤對你……”
“阿姊!”
藺荀神色冰冷,態度堅決得很,“我不答應。你無需擔憂兄長香火延續之事,待將來我有了子嗣,自可過繼到他名下。”
“弟承兄妻,此乃蠻夷之舉。”
“什么蠻夷不蠻夷?前幾年連年戰亂,死了多少人?易子而食者比比皆是,亂世里結成夫婦者更是數不勝數。便是那些自詡尊貴的世家亦是如此。”藺容眼神突然沉了下來,“以往提及此事,你不也沒反駁,如今為何不愿了?”
她思緒忽轉,心思一沉,“是因為那個劉嫵?”
藺容本以為他會否認,借此為阿嫵辯駁,誰知他干脆點頭。
“是。”
藺容怔住,她不明白那劉女有何本事,當年她與她兄長那樣辱他,他竟還對她這般執迷不悟,她已退步不干涉他與劉女之事。
可如今為了她,他竟是連阿胭都不顧了?
“你若不應,那阿胭該怎么辦?你乃阿胭的親叔父,她素來親近于你,早將你當做父親,你——”
藺荀忍無可忍,冷聲打斷,“阿姊!”
“我方才說過,這些事情我自有決斷。”言外之意讓她別再插手。
藺容怒了,直呼他大名,“藺荀!你是被那個劉嫵灌了什么迷魂湯了?如今竟連阿胭也不要了,那來日,是不是連我這個長姊都不放在眼底了?”
藺荀自五年前洛陽向她求親受挫之后,對于男女之事便一直看得極淡,此前阿嫵同王邈有婚約在身,所以藺容曾隱晦提及讓他納兄長遺孀殷夫人為婦,為兄長延續香火之時,他并未拒絕。
他對殷瑤并無半分情意,照顧她,也僅僅只是出于對亡兄的情分和阿胭的面子。
誰知世事無常,阿嫵與王邈婚約忽然失效。
時隔五年,他再度向她求親,雖這次他是趁虛而入,卻也的的確確將她求至了手中。
“若是今日我迎娶的是旁人,阿姊讓我兼祧兩房,我別無話說,但唯獨是她……我絕不答應。”
藺容氣急,正要罵他,卻聽他忽然開口,“我知長姊怨她害我因她之故,受了那般折辱。”他握拳,神色極沉,“我也曾試圖怨過她,想著那樣美好的女郎,怎能那般鐵石心腸。”
“可這么些年來,我憶起自己當初所為,自己也覺可笑。”藺荀嗤笑一聲,眉目冷厲,“若我是她兄長,有人膽敢當眾表露對她的覬覦之心,壞了她的聲名,或許……我會比劉巽做得還要狠。”
藺荀眼神忽而變得陰沉。
藺容急著要言,藺荀搖頭,示意她靜下心聽他說完。
“阿姊可知,五年前,我與她身份天差地別,為何我會開口向汝南王求她?”
此問也是一直以來,令藺容困惑不解的問題。
父親平日不得空閑,她是家中長姊,雖只比藺荀大五歲,但他幾乎是她一手帶大的,他的性子她最是清楚不過。
當年此事傳出之后,她也十分震驚,甚至懷疑他是否是上了別人的套,所以才會做下這般駭人之舉來。
事后,藺容問過他,當時藺荀只回,說是他為華容翁主容色傾倒,加之飲酒過量,所以才犯下如此大過。
但藺容總覺得他的阿弟并非是那種貪戀女子顏色的淺薄之人。
如今看來,此事果然還有內情。
藺荀握緊拳頭,眉頭一皺,他沉默半晌,終于將事情緩緩道來。
一切收拾妥當,外頭便有內侍傳他們于明光殿入宴。
阿嫵本想問他適才那巾帕上到底有何物,引得盧三娘神色那般倉惶。只是見他神色冷漠,一副疏離冷淡的模樣,到嘴的話不由咽了回去。其實,她隱約已經有了幾分猜測,只是不見實物,心實難安。
眼下時近開宴,阿嫵暫時還未尋到時機問詢,只好暫時將此事壓在心頭。
以盧太后先前所為,以藺荀的脾性本可帶阿嫵拂袖而去,壓根無需理會今夜的宴會。
但此宴畢竟是盧太后打著二人為賀燕侯新婚的旗號所設,函貼都已發出,且來的個個是朝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外人如何評議,藺荀并不在乎。
只今日洛陽的傳言實在可笑,仿佛一夕之間,所有人都等著瞧阿嫵的笑話。
藺荀不愿到時那些個沒有眼色之的蠢物又傳出什么,阿嫵為他不喜,故而不讓她出席晚宴面的愚蠢言論。
若非如此,他今夜便不會出席。
……
賓客如云,觥籌交錯,藺荀執酒盞,薄酒已下肚數杯。
酒過三巡,大鴻臚丞忽道:“啟稟燕侯,南朝有些官員聞燕侯大喜,呈了禮來,不知燕侯欲如何處理?”
七年前,臨淮王敗于南陽王,與帝王之位失之交臂,只能偏居江左。
近年他養精蓄銳,實力深不可測,卷土重來,只是遲早的事。
南北兩方雖對立已久,但至少明面上還未完全撕破臉皮,藺荀大婚,南方官員會送賀禮,也屬正常。
藺荀執盞又飲一杯,眼風淡淡掃他一眼,“你瞧著辦便可。”
大鴻臚不由滿頭大汗,只能轉向住藺荀身旁不遠的庾清求助,“大司農,您看這……該如何是好?”
庾清除了是藺荀麾下最出色的軍師,還被其委以大司農之職,掌錢谷,國家財政。
庾清掃藺荀一眼,而后笑道,“既是賀喜新禮,須得討個吉利,暫時收下吧。”
大鴻臚丞點頭,眼風不由自朝上首盧太后而去,靜等示下。
盧太后眸色微深。
今日藺荀反應著實令她吃驚,原以為似他這等暴戾之人,若知劉嫵與那王三郎不清不楚,藕斷絲連,必會動怒,然后重懲于她。
未料,他竟為了維護劉嫵,將此事遮掩了下去。
不過……
今日他那樣疾言厲色,氣急敗壞的模樣,說明她這步棋并未行錯,只是火候還不夠罷了。
盧太后抿唇,不動聲色暗自點頭。
劉矩借著漆木雕花翹頭幾案的遮擋,在案下一把壓住盧太后的手,故借與她耳語,實則詢問,“母后,你又要做何?”
盧太后面上帶笑,仿佛是與他話尋常,只是眼底卻含了幾分厲色。
“矩兒,你這是在質疑母后?”
劉矩抿起了唇,“并非,只是——”
“沒有只是,燕侯在瞧這邊,你警醒著些。”
大鴻臚丞還立在殿中久久未退,藺荀問道:“還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