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蘇云陽不敢看敏敏的眼睛，訥訥道，“我先回去看看。”
    敏敏點點頭：“今日多謝你了。”
    她聲音淡淡，情緒有幾分黯然。
    蘇云陽內疚不已，當著很多人卻又沒法解釋，只能匆匆離開。
    他不知道，敏敏黯然的是那一條無辜的小生命。
    她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婦人殺了女孩。
    女子地位如此之低，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改變！
    蘇云陽再來的時候已經暮色四合，醫館中亮起了油燈，在四周一片黑寂的鋪子中格外顯眼。
    他站在門口，一時之間不敢上前，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敏敏。
    他知道，敏敏知道他的身份后，并不會欣喜，只會因此而遠離他。
    他一直站著，直到凜凜忍無可忍，從屋里出來咬著他的褲腿把他往屋里拖，這才跟著進去。
    敏敏正在燈下看書，身后桐月拿著團扇替她打扇，驅蚊的艾草散發著特有的氣味。
    “蘇公子，你來了。”她站起身來道。
    樣子，竟然是在等他的。
    蘇云陽心如擂鼓，幾乎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笨嘴拙舌地道：“敏姑娘，我，我不是有意隱瞞你的，我……”
    “沒關系。”敏敏道，“人人都有不得已。更何況，蘇公子也從無害人之心。”
    不想提自己的傷心事，乃是人之常情。
    今日孫大夫已經給她“補課”，蘇云陽的事情她基本都知道了。
    說起來，也是可憐人。
    沒有父母庇佑，而且父母很可能死于家族內部爭斗，被逼到走投無路去投軍，回來之后祖父依然拎不清……到現在，因為家里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自己也得避嫌。
    蘇云陽見她如此大度，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她沒生氣，自己擔憂的那些拒之門外，老死不相往來都沒有發生，憂的是，她這般看得開，是不是因為從來都沒在乎過。
    “那個，我……”他訥訥開口。
    “喝點水，慢慢說，我今日就是在等你的。”敏敏道。
    蘇云陽從桐月手中接過茶杯，直接送到嘴邊，喝了一口差點被燙死，十分狼狽。
    “那個，”他紅了臉，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道，“仵作驗尸，濮大人親自審理，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
    說起來他也覺得意外，濮珩竟然親自問這件案子。
    這件事情，是他欠了濮珩大人情。
    （濮珩表示：并沒有，不是你，少自作多情，你不配！）
    事情果然如敏敏所想，那個婦人收了一百兩銀子，自己毒死了女兒嫁禍敏敏。
    看著敏敏異常的沉默，蘇云陽道：“……你也別難過，和你并沒有關系。濮大人也出奇地憤怒，判了那婦人斬立決，陷害你的人也是，捕頭流放三千里。”
    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敏敏，但是他不想看著她這般陷于悲傷憤懣之中。
    雖然他也很可憐那個無辜的小女孩。
    半晌后敏敏道：“有些人，根本不配為人父母。”
    蘇云陽點點頭：“我也是這般覺得。”
    頓了頓，他忽然斂容鄭重道：“敏姑娘，今日有兩件事情，我必須和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