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對面的小孩也不說話了。
那張小臉垮著,路壬撓撓頭，總覺得自己剛說的話好像把他惹生氣了。
他還以為小學生喜歡這種梗呢，路壬汗了一下,連忙道,“我錯了，不是魔仙堡的公主，就是正常的小公主是吧？”
“不是公主。”
剛剛還說自己是小公主的人，現在又翻臉了。那張小臉眉頭皺緊,酷酷地道,“我是殷北臨。”
“北方的北，臨江的臨。”
殷北臨？路壬愣了一下。
臥槽，這和他追的那本《影帝征途》的男主名字一模一樣！
……現在的小學生名字取得這么炫嗎？直接對標點家男主啊？
不過說起來,要是小說里的殷北臨真有臉的話,小時候應該也和這小孩樣子差不多吧。
路壬都有點想象不到還有誰長得能比眼前的小不點更精致,更俊氣。
黑發在頭頂扎了個小揪,鳳眼內勾外翹,占據了大半張小臉，睫毛又黑又長，光是眼睛就漂亮的不行，鼻梁和額頭更是形成了一個好看的小t字——矜貴得確實像個小公主。
路壬忍不住感慨了。
現在就長成這樣，以后都不知道得有多禍水啊。
對面的小孩目光還在定定地看著他,路壬回過神來,蹲下點身子,平視著對面的小不點。
“你叫北臨嗎？北臨很好聽啊。”
“你爸媽呢？哥哥送你回家好不好？”
路壬伸手捋了捋他額前的碎發，“一晚上沒回家,爸爸媽媽會擔心的。”
這話說出來,那張小嫩臉好像黑的更厲害了。
旁邊的瘦子換了衣服,聞言回頭道，“小甲，他應該是認識你的啊，直接叫了你的名字說你是他哥哥。”
“他叫出我名字了？”路壬下意識看了小孩一眼，問道。
“是啊。”
瘦子還想再說什么，門口已經傳來胖子的聲音，“老何，快點！遲到了！”
瘦子應了一聲，匆匆和路壬道，“他爸媽也好像不在這附近，你要不打個電話問問你爸媽？”
說完，他跟著胖子一起走了。
路壬蹲在原地思索兩秒。
瘦子哥不知道他是孤兒院出身，不過這么一說，倒是給他提了個醒，他確實得和院長問問。
路壬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臉，“你在這里等等我。”
路壬走到陽臺，打了個電話給院長。
但是得出的結果卻讓路壬有些迷茫。
院里從來沒有一個九十歲大的，叫殷北臨，還長得很漂亮的小男孩。
“有那樣的小孩，早被收養了啊，”張院長道，“小路，不是每個小孩都和你一樣。”
掛了電話，路壬有些迷茫。
張院長說的也是。
如果真是院里的，早該被收養了，也不會拖到記事的年紀。
……難道是哪家的小孩離家出走了？路壬有些茫然。
可是離家出走的陌生小孩，怎么會知道他名字呢？記
路壬還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轉身便又愣了一下。
那小孩居然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后，也不知站了多久，仰著臉，那雙漂亮的黑眼珠定定地看著他。
路壬摸了摸后腦勺，被看的莫名有些心虛。
他咳了一聲，蹲了下來，和小朋友平視。
“小朋友，不能繼續這樣了哦。”
路壬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兇一點，“快點和哥哥說爸爸媽媽在哪里，不然哥哥只能把你帶到警察局了。”
“警察局你知道嗎，”路壬比劃了一下，佯裝嚴肅道，“那些警察叔叔會用這么長的板子打你屁股——”
殷北臨，“……”
路壬話沒說完，對面的小不點語氣生硬道，“我不是小孩。”
路壬差點繃不住笑出來，不是小孩你是什么？
柯南嗎？
不過怕傷害到小學生的自尊心，路壬不想戳破他臭屁的樣子，只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你不是小孩。”
……你是小屁孩。路壬心想。
殷北臨面色和緩一點。
下一秒，肩膀上被人捏了捏。
路壬看著他，語重心長道，“你現在是小大人了，好嗎？”
殷北臨，“……”
也不知道他那句話又惹得公主生氣了。
小公主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不過雖然是這副撲克樣子，但擺在一張小嫩臉上，瞅著還怪可愛的。
路壬沒繃住，笑了出來。
他輕輕捏了捏殷北臨的臉，“既然都是小大人，做事更要讓人放心啊，你趕緊告訴哥哥……”
“路壬。”
忽然被小公主叫了一聲，路壬怔了一下。
那漂亮的黑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他，“我爸媽不在，警察局也找不到。”
“我只記得你，也只認識你。”
小公主表情倒是很平淡很酷，只是小手緊緊的握著他的手彎，唇也是抿著。
路壬第一反應倒不是他說了什么，只是覺得這手怪涼的。
快七月的天氣，這么熱，這小公主手心的皮膚卻是溫溫涼涼的……像被嚇到了。
沒等到路壬的回應，殷北臨半垂下眼睫，薄唇輕輕抿著。
路壬沒有對他記憶，他又是小時候的樣子，兩個不利的條件加在一起，說自己是書里的主角，大概也不會有人信。
他腦袋還在思考怎么進一步說服路壬，身子忽然一輕，整個人騰空了。
殷北臨下意識環住了路壬的肩膀。
以這樣的身體抱著路壬是前所未有的體驗，從前都是他將路壬一把圈在懷里，但是現在，他整個人可以埋在路壬懷里，兩只手只能勉強抱攏路壬的背。
但懷抱是一樣的溫暖。
抱著他的人黑圓的眼睛看著他，“你爸媽真的不在這里？”
“嗯。”
“我要帶你去警察局哦，”路壬故意嚇他說，“小孩子騙人會被警察叔叔關起來的。”
不過小屁孩比其他小孩要耐嚇許多，一點都沒在怕的樣子。
“那如果警察局查不到記錄呢，”小屁孩問，“你還要讓我走嗎記。”
懷里的小不點柔軟溫暖，被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路壬心都感覺一下化了。
要黏著他就黏著他好了，明天去警察局看看有沒有報失……
嗐，不過這小孩說爸媽不在這里的語氣這么篤定，路壬心里沉了沉，感覺也不像是騙人的。
但是如果爸媽真的在這里，這小孩這么不想回家……感覺也不會有什么好事。
路壬心里嘆了口氣。
雖然有些頭痛，路壬不想讓小朋友看出來。
他把人抱著往上顛了一下，騰出只手，拍了拍他的背，輕聲哄道，“你都說只認識我，我哪里敢讓你走？”
“等你想跟警察叔叔走，哥哥也不放你，”路壬嚇他，“到時候你就知道哭了。”
他這話說完，小屁孩卻笑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確實像個小公主……或者說小王子。
真的好看極了，黑亮的鳳眼彎成一輪新月，亮晶晶的眸子看著他。
路壬感覺自己心臟是被小貓肉墊踩了兩下，又軟了不少，也不由得跟著咧了咧嘴。
到底是吃什么才長得這么可愛啊喂？
真的要投降了投降了。
不過抱著他，路壬才發現他短袖下擺上臟了一塊，把他衣服扒拉著看一眼，下擺臟了一角不說，好像連著屁股也臟了點，有一個黑漆漆的印子。
自己昨天的衣服也沒換。
鼻子抽了抽，身上還有一股酒味。
臥槽，這還不洗，等下不是得餿了。
路壬連忙把小孩放下來——本來說把人放椅子上坐著，結果還沒動，小屁孩自己下來了，筆直地站在地上。
路壬納悶，“咋了。”
回答他的是一道童聲。
“椅子好臟。”
路壬，“……==”小不點還怪講究？
也不看看自己屁股上那個大黑印子。
拿他沒辦法，路壬把他放地上。
他去看了一眼——熱水還燒著，估計是胖哥留給他的。
路壬就從自己的衣服里找出了一件干凈的短袖和夏天的短褲，牽著小不點的手，教他怎么開熱水。
說了一遍，路壬問，“記住了嗎？”
其實他倒也沒想著小孩能記住，剛準備再重復一遍，小屁孩瞥他一眼，直接把他剛剛說的話重新念了出來。
路壬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小屁孩這時又不笑了，他抱著胸，又變成了一開始臭屁樣子。
“說了我不是小孩。”
路壬看他下巴昂起來，矜貴神氣的樣兒，還以為是在求夸呢。
他還很配合的豎起拇指，長長地“嗯！~”了一聲，“我們北臨果然是個小大人呢，真棒！”
殷北臨，“……”
被夸的小公主臉色反而不好看起來，瞥他一眼，轉身進浴室了。
路壬有點莫名其妙。
這小孩咋回事，咋還不愛人夸呢？
還真是公主脾氣。
路壬嘴角抽了抽。
剛剛求著要黏著他的時候還笑得和天使一樣，現在就這個樣子……這不過河拆橋嗎？
算了，不和小孩計較。
路壬寬宏大量的把這件記事拋在腦后，乘著小屁孩在洗澡，把自己的床重新收拾了擦了一遍。
忙活一通，剛準備坐著休息一下。
腦袋里又想起剛剛殷北臨小臉皺起的表情。
路壬吁出口氣，又站起身，把亂七八糟的宿舍收拾了一遍。
……小孩還要住這里，太亂確實也影響不好。
垃圾一丟，臟的地方掃一下，路壬還開窗通了通風，胖哥和何哥的衣服也給他收了起來，一下干凈了不少。
殷北臨洗完出來，看到的便是干凈了許多的宿舍。
通了風，整個宿舍都清爽許多，殷北臨頓了一下，很是溫和的看了路壬一眼。
可惜，他這點溫柔路壬壓根沒注意。
或者說，正常人也不會把小屁孩的溫柔放在眼里。
路壬手背擦了擦額頭，走了過來，在殷北臨面前彎下身。
“手機給你。”路壬把手機給他，“哥哥去洗澡，你想看什么自己看。”
“想看開心超人？豬豬俠？”路壬眨巴眨巴眼。
“……”
小屁孩嘴角似抽了抽，“我不看。”
不看？路壬詫異地擰了眉，但是轉念一想，又恍然大悟了。
路壬憐愛的看了這小不點一眼，揉了他濕漉漉地腦袋一把。
殷北臨奇怪地看了路壬一眼，下一秒，聽路壬道，“不會拼音直說嘛，哥哥又不會笑話你。”
殷北臨，“……”
“這么口是心非做什么？”路壬掐掐殷北臨的臉，“乖。”
殷北臨，“。”
“……”小屁孩面無表情地把他的手打開了，“我會拼音。”
“我只是不想看。”
路壬撓了撓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好像聽到了小孩咬牙切齒的聲音。
路壬把解鎖的手機放在他旁邊，“反正哥哥手機給你，你要是想玩就玩，哥哥先去洗澡了。”
路壬說完就去洗澡了。
殷北臨拿起路壬的手機，隨意地看了一眼。
屏保是一個傻傻的薩摩耶，黑豆豆一樣的眼睛，呆頭呆腦的，倒和手機主人很像。
殷北臨唇角淡淡地勾了勾。
他剛準備把手機放在旁邊，屏幕上方忽然彈出來幾條信息。
琳琳：[我說分手你就真的不理我？]
殷北臨動作一頓，眉梢忽地挑了起來。
下一秒，殷北臨面色淡然地打開路壬微信。
這里的微信沒有他的置頂，殷北臨表情瞬間沉了一些。
不過發信息的人也不是置頂，置頂的是個工作群。
殷北臨心情又好了一點。
說分手的人，頭像是一個可愛的貓咪頭像。
點進對話框一看，這個人連著發了三條信息過來。
琳琳：[我說分手就真的分手嗎]
琳琳：[不是買了禮物嗎，為什么不找我]
琳琳：[我明天來劇組，我們可以見一下]
這三條信息發過來，殷北臨看完，眼睛立馬瞇了起來。
他順著往上翻了翻記錄，之前的聊天消息還在一星期前。
琳琳：[秋天第一記杯奶茶也不買給我？]
路：[現在不是夏天嗎[疑惑]]
琳琳：[不用說了]
琳琳：[你哪里有做男朋友的樣子，分手吧]
然后是路壬的語音電話被拒絕。
再之后的幾條信息，還出了紅色感嘆號。
又看了看之前的聊天記錄，殷北臨表情逐漸淡了下來。
他面無表情地刪掉了這三條微信，順便把人拉黑了。
行云流水的操作剛做完，恰好“吱呀”一聲，淋浴間門也開了。
路壬洗完了。
殷北臨面不改色地退了微信。
隨便點了個軟件打開，把手機放在旁邊。
另一邊。
路壬剛拿了毛巾準備擦頭發，忽然被人叫了一聲。
“過來。”
路壬詫異地回頭。
剛剛還對他直呼大名的小屁孩，此時細白的小手慢條斯理地拍了拍床邊，對著他魅惑似的徐徐一笑。
“我幫你吹頭發。”
對上這副笑臉，路壬習慣性地抖了一下，“……”
個小屁孩，笑成這樣是怎么回事？
等等，為什么他會習慣性地抖一下啊？
路壬猛地甩了甩頭，剛一抬眼，對面的小屁孩“嗯？”了一聲。
“怎么不動，”他的小手又在床上拍了拍，幼稚的聲音懶懶的，“快點過來。”
這嗯的一聲，那種怪異的熟悉感又上來了。
莫名其妙的，路壬一步步磨蹭過去，咳了一聲。
他一屁股坐在床鋪上，先發制人地在小屁孩臉上捏了一把。
“你這孩子沒大沒小的。”捏著的臉蛋軟軟嫩嫩的，路壬忍不住，又掐了一下，“和哥哥嗯什么嗯？”
不知道為什么，這句話一說出來，路壬那叫一個通體舒泰。
……奇怪，總覺得這句話憋了好久是怎么回事？
不過這點怪異的感覺并沒有在路壬腦袋里留太久，路壬捏著小不點的臉，好心情道，“不能嗯，聽到沒？”
“得有禮貌，要說哥哥快過來才行。”
小屁孩似無語地看著他。
被小屁孩這么一看，路壬忽然反應過來，這家伙居然到現在還沒叫他哥哥，好像一直都是路壬路壬的叫他……
路壬嘴角抽了抽，“==”
長得公主是公主，不尊老愛幼可不行！
今天，就是他給小學生上課的好日子！
“快叫哥哥，聽到沒？”路壬兩掌貼在他臉上，把小孩嘴巴擠出個滑稽的表情，“公主也要懂禮貌，不懂禮貌的小孩沒人喜歡，知道嗎？”
“……”小屁孩瞥他一眼，拿起了吹風機，“過來吹頭。”
路壬，“……？”
這小孩有點拽哦？
路壬語重心長道，“剛剛哥的話沒聽見嗎？小孩要懂禮貌。”
“快點叫路壬哥哥。”
一片死寂的沉默，臭屁小孩輕描淡寫地看了他一眼，臉上還露出了和年紀一點都不符的要笑不笑的表情。
“不叫會怎么樣？”
小屁孩淡定地抱起胸，眉梢一挑，“嗯？”
記
小屁孩還挺橫。
“不叫會怎么樣？”路壬也學著殷北臨抱起了胸，頭微微一歪，“不叫就——這樣！”
路壬一下撲了上去，開始撓小不點的癢癢。
路壬嘴里“咯吱咯吱”撓他，打鬧在一塊。
不過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回事，這小孩居然矯健地一個翻身，直接制住了他。
那雙漂亮眼睛明亮的盯著他，路壬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的臉忽然湊近了過來。
路壬下意識地想閉眼。
下一秒，他忽然反應過來——又唰地把眼睛睜大了。
臥槽自己閉眼干啥啊！！路壬要抓狂了，怎么就習慣性要閉眼？是不是有病！！
路壬騰地反應過來，飛快坐起身。
對面的小屁孩倒是微微一笑，“不用緊張。”
他臉上又露出那副小大人一樣的似笑非笑的神情，驕矜的臉上甚至還帶了點愉悅。
“你喜歡我很正常。”小屁孩淡定笑道，“因為我是……”
殷北臨話都還沒完，整個人忽地騰空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路壬抱著橫著放在了膝蓋上。
下一秒，殷北臨鳳眼不可置信地睜大！
“啪！！”
屁股上被人很是大力地打了一下，發出了清脆的巨響。
路壬指著手機，一身正氣地警告他，“再亂學小視頻，哥哥可不會只打一次，知道嗎？”
殷北臨，“……”
殷北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