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路叢珍一回到寢室就立刻受到了來自室友的拷問。
鑒于他們兩人在圖書館前的舉動造成的影響太大,導(dǎo)致與路叢珍同一個寢室的室友們被迫承受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八卦詢問,但由于路叢珍什么也沒有跟她們說,她們只能一臉懵逼地聽著她的桃色緋聞,對于某些問題她們更是一問三不知。
同是一個寢室,竟然連自己的室友談戀愛這種消息她們都是最后一個知道,這像話嗎?!各路八卦群眾對她們的無知感到不滿,她們亦覺得自己很無辜,很不爽,很火大!
于是乎,路叢珍前腳剛一踏進(jìn)寢室大門,后腳就被兩個室友一左一右架到共用的書桌前,圓圓則像個審判長一樣,雙手抱胸站在她面前,氣呼呼地將她望著。
路叢珍一臉的莫名其妙:“你們這是要?”
圓圓哼了一聲,連開場白都省了,直接發(fā)問:“今天學(xué)校里傳的轟轟烈烈的和你接吻的男主角到底是誰?是不是上次那個騎著機(jī)車的大帥哥?你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路叢珍被圓圓這一臉嚴(yán)肅的架勢給弄的有些緊張了,她看了眼身邊兩個滿臉義憤填膺的室友,又看向圓圓,誠懇反問:“你們想聽我說是什么關(guān)系?”
“當(dāng)然是照實說啊!”圓圓反身從自己床鋪上抽出一根粉色的腰帶,拿在手里晃悠了兩下,威脅路叢珍道:“小美人兒,不說實話,我這玄鐵鞭可不會留情的!”
路叢珍瞧了眼粉色的“玄鐵鞭”咽了口唾沫,求饒道:“小女這就說,還請大人開恩。”
圓圓從鼻孔里哼出一聲,對路叢珍身邊的“左右護(hù)法”使了個眼色,那兩人立刻松開路叢珍站到圓圓身邊。
三個人,三張臉,統(tǒng)一的同仇敵愾。
路叢珍恍惚以為自己是犯了什么大罪,她嘆了口氣說:“小女本住江南煙雨地,平日生活順?biāo)鞜o憂,哪知有日出游,竟被地主家的傻兒子看中,他們強(qiáng)搶民女……”
“打住打住!演戲吶,你比瓊瑤還厲害啊,張嘴就來!”圓圓一聽她開始胡掰頓時就不樂意了,她狠狠揮舞著皮帶,齜牙咧嘴道:“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們小路大美人竟然還學(xué)會了耍賴!快說,不說我真打你!”
“好好好,我說我說。”路叢珍見不能蒙混過關(guān)了,她只好舉手投降,嘆了口氣老實交代:“他叫從亦白,我們正在交往,不過才兩個多月。”
“啊啊啊啊啊啊!”
她話音一落,對面三個女生立刻爆發(fā)出了分貝巨大的尖叫聲,她們一改先前嚴(yán)肅氣憤的神情,動作迅速地各自搬了小板凳圍到路叢珍身邊坐下。一個個托著下巴擺出聽故事的架勢,三個人臉上都是興奮的通紅,好像吃了興奮劑似的。
圓圓捧著自己的圓臉,興奮的眼睛里都能蹦出星星了:“小路,你快給我們講一講,那個帥哥真是你男朋友啊?你們怎么認(rèn)識的?天吶,你知道他是我們學(xué)校多少少女心中的夢中情人嗎?不瞞你說,自從第一次見到他我就被他俘虜了!你到底是怎么釣上這種極品美男的啊!”
路叢珍滿頭黑線:“至于么……他是長的比普通人好看點,但是也沒有這么夸張啦。”
另外一個室友不樂意了:“小路,你這種假裝謙虛的模樣很討厭啊!放眼我們?nèi)#徊唬叛畚覀冎車膶W(xué)校,你能找出一個比他好看的嗎?他明明是比所有人都好看啊!上次我看見他對你笑的那么溫柔,我那個羨慕嫉妒啊!如果我是你,我一定要把這種極品藏起來,只能我自己一個人欣賞,別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樓上+1。”
“樓上+2。”
三個女生互相對視一眼,再一次達(dá)成了共識。
路叢珍頭上黑線更多,“你們太夸張了。”
圓圓緊接著問:“你們到底怎么認(rèn)識的?他多大了?哪個學(xué)校的?家里是干什么的?我看他騎的那輛車好像不便宜哦,不會是個富二代吧?”
路叢珍被她連珠炮一般的幾個問題砸的暈頭轉(zhuǎn)向,她舉手示意自己快崩潰了:“好了好了我的各位大人們,今天太晚了,咱們明天再審好嗎?今天就放過我吧,各位大人該去睡美容覺了。”
“啊,不要啊!”
“就是,我還有好多問題啊!”
“下次下次,下次等他來學(xué)校,你們親自問他好了。”路叢珍奮力突破重圍,端起自己的洗漱用具,逃也一般地沖出門去,留下三只豺狼虎豹在原地哀嚎。
明瀾別苑。
從亦白放好車剛要進(jìn)門,大門卻從里面被打開了。白莉手里拎著東西站在玄關(guān)處,看起來是要出門的樣子。
乍一見面,兩人都是一愣。
迎著冷月,白莉?qū)γ媲斑@個高大的少年恍惚覺得有些陌生,她差點想不起來這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兒子,開口時全是冷淡:“回來了。”
從亦白的表情瞬間結(jié)冰,他低頭與她擦肩進(jìn)門:“嗯。”
白莉握著門把的手遲疑了片刻,她沒有直接出門,而是停在門口回頭問他:“前些時,你們班主任給我打了電話,我在開會沒有接到,有什么重要的事嗎?”
“前些時?你說六月份?”從亦白好似想了一會,他背對著白莉沒有回頭地說:“哦,才過去五個月而已,我都忘了,難為你還記得。”
白莉聽出他語氣里的冷淡和疏離,她默了一會又問:“你的家教辭職了,要不要再給你找一個,或者還是讓你表哥來?”
從亦白正準(zhǔn)備上樓的身形一頓,他冷冷說:“那也已經(jīng)是四個月之前的事情了。”
白莉有些尷尬。
她也不知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看著從亦白略顯單薄的身影,她突然想關(guān)心關(guān)心這個兒子:“亦白,你一直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嗎?”
從亦白像是聽了個笑話,他輕聲冷笑:“媽,你現(xiàn)在關(guān)心這個,有些晚了吧。”
“我……”
“好了媽,醫(yī)院里不能少了你,你快走吧。”從亦白說完便上了樓,只留給白莉一個冷冰冰的背影。
白莉看著空蕩蕩的樓梯口,門外微涼的秋風(fēng)好像忽然吹進(jìn)了她的心里。
所謂家,于她而言不過是這么一座冰冷的房子,見不到面的丈夫,還有一個冷漠的兒子。
白莉冰冷的臉上無悲無喜,她不再多留,房門在她身后緩緩闔上,就像這許多年來一樣,她從家里離開,從不回頭。
正因如此,樓梯上那道落寞的背影從來不曾被人發(fā)現(xiàn)。
寢室十點半熄燈,這會已經(jīng)十一點了。
黑漆漆的寢室里只有路叢珍的床位還有點點光亮,她正抱著手機(jī)準(zhǔn)備與從亦白短信互道晚安。
“你想我么?”從亦白突然問。
路叢珍看著屏幕上的問題搖頭失笑,明明才分開沒有多久,又問這種孩子氣的問題。
她縮在被子里十指在鍵盤上飛舞:“不想。不過你在我們學(xué)校可算是出名了,據(jù)說你是我們學(xué)校女生心中的夢中情人,這會想你的人應(yīng)該不少。”
從亦白很快回復(fù):“吃醋了?”
路叢珍手指一頓,她還未來得及回復(fù),從亦白的短信又來了:“我只喜歡你。”
縱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從亦白建立了親密關(guān)系,兩人也有了一些親密接觸,可他總是這么突然又直接地對她表示愛意,她還是會害羞。
看著熒幕上的那五個字,路叢珍能感覺到自己臉頰的溫度正飛速上升著,心跳的速度有些失控了。
她正不知道該怎么回復(fù)的時候,又來了一條短信,發(fā)信人竟然是圓圓。
路叢珍抬眼望著對鋪,圓圓正半支著身子,手機(jī)熒幕發(fā)出的幽幽藍(lán)光照在她的臉上,冷淡的光源將她的臉照的慘白發(fā)藍(lán),看著有些怪異。她一臉緊張兮兮地望著路叢珍,拼命眨眼睛示意她看手機(jī),看不懂她意思的還以為她是面癱抽筋了。
饒是路叢珍看懂了,她也有這種錯覺。
圓圓發(fā)來的短信上寫著滿屏的問號,她往下按了好久才看見她真正的問題:“……??大帥哥住明瀾別苑?”
路叢珍對于圓圓的敏銳直覺感到有些意外,她對圓圓點了點頭。
圓圓見著她點了頭,眼睛登時便瞪圓了,隨即又低下頭飛快地按著手機(jī)。
片刻后,路叢珍收到她的信息,這次是滿屏的感嘆號,她依舊往下按了很久才看見正題:“……!!他是不是你家教對象的哥哥!!”
圓圓緊緊抱著手機(jī)等待著路叢珍的回復(fù),她一想到從亦白那張漂亮的臉蛋就恨不得馬上打電話給劉航,讓他也給自己介紹一份這樣的工作,在有錢人家里教教小孩子,然后來個艷遇,如果她以后的對象長了一張從亦白那樣的臉,她真的死而無憾了!
圓圓懷著這樣的期待收到了路叢珍的回復(fù),短信上寫:“他是我的家教對象。”
短信發(fā)出后,路叢珍不出意外地在圓圓臉上看見了好像見鬼似的驚悚表情,她夸張地捂住胸口,扼住脖頸,表示自己快要窒息了。
路叢珍看著圓圓夸張搞笑的模樣忍不住捂住嘴偷笑。
手機(jī)又響了,是從亦白發(fā)來的晚安短信,路叢珍許久未回復(fù)他的信息,他以為路叢珍已經(jīng)睡著了:“睡著了?晚安。”
路叢珍讀了短信便準(zhǔn)備睡了,她把手機(jī)放在臉旁邊照著自己,以口型對圓圓說:“快睡覺,晚安。”說完她便將手機(jī)調(diào)整為靜音放在枕邊,翻了個身,背對著圓圓。
圓圓哪肯讓她睡覺呢,她還有一肚子話想問她。但路叢珍只留給她一個后腦勺,就連手機(jī)都關(guān)了聲音,不論她是打電話還是發(fā)短信,路叢珍枕邊的手機(jī)都只靜靜地發(fā)光,半點聲響也沒有。
礙于其他兩個室友已經(jīng)睡了,圓圓也不能大叫,于是她只能憋著一肚子要人命的疑問,然后懊惱地、沉默地、狠狠地捶著自己的床板,好像捶的是走了狗屎運(yùn)的路叢珍,或是沒給機(jī)會她走這種狗屎運(yùn)的劉航。
床板很慘,她的下鋪也很慘:“圓圓,你抽筋嗎?能消停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