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最后還是答應了姜梔，她鎖好車門，揣著車鑰匙和手機，穿過小區，站在單元樓下。
    這條路熟悉得像刻在了她的記憶里，就算她閉著眼睛也能準確無誤地走到這里。
    她嘆了口氣。
    往事不可追，又何必自尋煩惱。
    她抬腳走進單元樓，乘電梯上樓。電梯到達頂層，雙門剛彈開，她就看見在樓道上急得團團轉的姜梔。
    姜梔看到她像看見救星一般，伸手將她從電梯里拉出來，“靈姐，你可算來了，再不上來，我都要給你打電話了。”
    “抱歉。”葉靈跟著她快步走到公寓門口。
    門外鋪著深灰色地毯，走廊上掛著幾幅色彩斑斕的油畫，擺在門口的沙發組和兩年前一模一樣。
    這里一切都沒有變。
    “沒事，本來就是我麻煩你。”姜梔沒注意到葉靈的異樣，她打開指紋鎖，站在旁邊緊張地看著葉靈，“靈姐，你按一下。”
    葉靈垂在身側的手指蜷縮了一下，不等姜梔再催促，她伸出食指覆上指紋識別區。
    “嘀”一聲，門彈開了。
    葉靈怔住。
    姜梔驚喜地看著她，聲音都充滿了歡喜，“靈姐，門開了，我就說大哥肯定留著你的指紋，隨時等你回家。”
    葉靈呆呆地站著，低頭看著自己的食指，心想一定是系統出bug了，她曾在這個指紋識別區按了四年，肯定是它記住她的數據，不是盛君烈沒刪。
    “走，我們進去看看。”姜梔拉著葉靈要進去，手腕忽然一重，她回頭看向葉靈，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滿是疑惑，“靈姐？”
    葉靈輕輕抽回了自己的手，說：“你快去吧，我在門口等你。”
    姜梔見她過門不入，她臉色黯了黯，剛要開口再勸什么，腳邊躥過一道黑影，把她嚇了一跳，后退時背撞到了門上。
    她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好痛！”
    “沒事吧？”葉靈輕聲問道，她的目光從圍在她腿邊轉的奧利給身上移開，落在姜梔疼得微微發紅的臉頰上。
    姜梔揉了揉被撞到的地方，輕輕搖搖頭，“沒事，靈姐，那我先進去看看。”
    “好。”
    姜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內，葉靈站在門口，低頭不知所措地看著奧利給，它幾次三番溜達到她面前，跳起來扒拉了幾下她的褲腿，抻著腦袋在她身上嗅了嗅。
    仿佛在聞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好半晌，它才確定眼前的人確實是熟人，軟軟地“喵”了幾聲，胡子跟著顫了顫。
    葉靈心口滾燙。
    當初她絕食威逼盛君烈同她離婚，離開的時候她萬念俱灰，什么也沒要，包括奧利給。
    如今看到它，她心里多少存著一點愧疚。
    她蹲下來，把奧利給抱進懷里，才發現它蓬松的毛發下全是肉，剛才不是她錯覺，這貓確實長胖了很多。
    “你還認得我嗎？”葉靈吃力地抱起它，退到后面的沙發上坐下，把它放到膝蓋上，伸手撓了撓它毛茸茸的下巴。
    “喵~喵~”
    葉靈摸著它渾身肉嘟嘟，它越來越像動畫片里那只加菲貓了，“你爸爸每天給你吃什么，把你養這么胖？”
    奧利給大概聽不得“胖”字，原本還乖乖巧巧任葉靈順毛，被她氣得直接炸了毛，沖葉靈呲牙。
    葉靈隱隱發笑，見它要沖自己亮爪，她趕緊補救，“對不起，你一點也不胖。”
    一只貓也在乎自己的身材，盛君烈到底怎么養的？
    姜梔走進去，她還是第一次來世紀名城，連家里開關都不知道在哪里，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光，她摸到了臥室里。
    幸好臥室亮著地燈，她推門走進去，就看見大床中央隆起一道弧形，她小心翼翼喊道：“大哥，大哥？”
    其實姜梔在盛家的身份很尷尬，她是盛家的血脈，但是盛家人對她卻不如對盛晚晚親熱。
    在他們眼里，她不過是有著盛家血脈的陌生人。
    只有盛君烈對她和顏悅色一點，偶爾會問問她在盛家住得習不習慣，所以即便他總是高高在上，姜梔對他還是比旁人要親近一些。
    躺在大床中央的男人眉頭緊蹙，淺黃色的光線下，他額頭上閃著細碎的光。
    姜梔湊近了才看見，那是汗水，她伸手覆在他額頭上，摸了一手心的汗不說，還被那過高的體溫燙得手一抖。
    “大哥，你發燒了，怎么辦，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她剛要去拿手機，手腕就被一只火鉗似的滾燙大手握住，盛君烈啞聲道：“別叫救護車，叫醫生，我不去醫院。”
    “可是……”
    “聽我的。”盛君烈哪怕病著，身上也有一股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
    姜梔不敢違抗，只好打電話給家庭醫生，家庭醫生距離世紀名城有十五分鐘車程。
    盛君烈松開她的手腕，又閉上眼睛，連呼出來的氣息都是滾燙的，他抬手搭在額頭上，啞聲問道：“現在幾點了？”
    “凌晨一點多。”姜梔說。
    盛君烈皺著眉頭往被子里埋了埋，“這么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不要到處亂跑，不安全。”
    姜梔見他病成這樣，還擔心她的安危，眼眶微微泛酸。
    “你放心吧，我開車過來的，沒事。”
    盛君烈閉嘴不再說話，臥室里頓時安靜下來，姜梔的眼睛適應了昏黃的光線。
    豪華寬敞的臥室內，裝潢奢侈精致，一側是浴室，一側是衣帽間，外面還有一個起居室。
    她看了一眼躺在藏藍色被子里臉色蒼白的盛君烈，轉身往浴室走去，不一會兒，她接了盆水出來，擰了條濕毛巾，輕輕覆在他額頭上。
    她的手腕突然被他抓住，男人悄無聲息地睜開眼睛，看到她的臉時愣了愣，慢慢松開了她的手。
    “你怎么還在這里？”
    姜梔壓了壓毛巾，說：“我等醫生來了，你的燒退了再走。”
    額頭涼涼的，刺激得盛君烈的精神清醒了不少，他不由咽了咽喉嚨，頓時感覺喉嚨口有些干澀。
    姜梔注意到了，連忙說：“我去給你倒杯水。”
    說罷，她轉身就往臥室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