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的歌？
    歌？
    秦愈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字,  直到確認這就是對方發出來的，也沒有撤回的意思。
    想聽他的歌……是因為太好聽么？
    秦愈雖然覺得要謙虛，但這句話不得不讓他聯想,  最重要的還是這話實在太過直接。
    就這么告訴他嗎？
    他眨了好幾下眼,  有些不知所措。
    這該怎么回？
    秦愈嘗試著發“為什么”，但又怕對話一直繼續，最后還是刪除這三個字。
    可以聽？好像不太行，很奇怪。
    之前孔景也有打聽他的歌,  但都是說“那我明天過來聽聽”,  同樣的意思，給人感官截然不同。
    對孔景，他沒有此刻的情緒。
    拒絕嗎？可她只是想聽他的歌，拒絕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而且她還夸過自己。
    可過來，就意味著多出來的社交。
    秦愈還從沒糾結過這樣的事，事實上,  他心底也隱隱希望她作為聽眾給予他反饋。
    因為經紀人和孔景就只會夸。
    起碼晉棠棠上次還說他不如以前的自己。
    晉棠棠發出去之后，其實有過想撤回，后來想著發都發了,  撤回沒意思。
    她的確是真心的。
    只是對于秦愈會怎么回應,  晉棠棠心里并沒有數，他不同意或者同意也好,  都可以。
    聊天界面如她預料般的沉默。
    晉棠棠將手機放在一旁,  繼續預習新課。
    許久,  安靜的手機屏幕終于再度亮起,  她解鎖,  隨后就看到了秦愈的回答。
    萵苣公主：【可以。】
    做出這個決定他花了多久呢？
    晉棠棠瞄了眼右上方的時間，好像是兩分鐘。
    她用手撐住臉,  笑瞇瞇，希望再過不久，類似這樣的問題，秦愈可以不需要兩分鐘。
    秦愈以為晉棠棠還會說很多話，比如為什么想聽他的歌等等，但最后只有一個“謝謝”。
    當然，這種結尾式的消息讓他如釋重負。
    代表著對話即將結束。
    “汪！”來福扒了兩下門，走進來坐在他腳邊，嘴里發出聲音，又去扒拉他的褲腿。
    秦愈隨手安撫它。
    微信再度震動，他一頓。
    不過等秦愈扭頭，發現是經紀人的消息：【今天拍攝的新歌視頻我要過來了，你要不要？】
    經紀人：【這個視頻現在不發，我也讓他們不要亂說。等新歌寫好了快發的時候可以用來預熱。】
    秦愈一向不處理這方面的事。
    視頻并不長，總共也就三四十秒。
    以往秦愈都是自己彈自己聽，這一刻透過屏幕，情緒被調動起，又有點羞恥。
    他說不上來為什么。
    來福天天聽歌，都被陶冶了情操，坐在地上，吐著舌頭，一動不動，比秦愈還要安靜。
    窗外黑夜降臨，屋內燈光暖黃。
    重復聽了好幾遍，秦愈終于退出視頻，呼出一口氣，扭頭看見來福，彎唇問：“好聽嗎？”
    來福：“嗚~”
    撒嬌似的。
    想起明天上午晉棠棠要來的事，秦愈又不免多想，應該是覺得好聽的吧……
    -
    翌日，天氣晴朗。
    自從國慶假后，他們接下來都沒什么假期，所以注意力又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
    “我聽說下個月運動會要開始了吧。”
    “說不定還不如高中的有趣呢。”
    文h和關筱竹半聽半不聽，碰到沒聽見的就問晉棠棠。
    兩節課過去，三人一起回宿舍，快到宿舍樓前，文h邀請她們去市區逛街：“我好久沒逛街了，聽說新開了家奶茶店。”
    晉棠棠拒絕：“今天不行，下次。”
    “好吧。”
    “你們幫我把書帶回去，謝謝啦。”
    晉棠棠轉了個方向，和宿舍樓離得最近的是學校北門，也就是他們經常出去的門。
    南門在另外一個方向，是學校的正門。
    何韻恰巧也在宿舍樓前，學校每天幾點上課的時間是固定的，只是課程安排不同。
    她不止一次看到晉棠棠單獨出去了。
    今天湊巧有時間，何韻當即決定去看看。
    可晉棠棠為了趕時間，掃了輛電動車，等她在她之后弄完這些步驟，晉棠棠已經離開一段距離。
    何韻：“……”
    出師不利。
    她緊趕著過去，拐過路口之后，正好看著晉棠棠在門口停下來，走路進去。
    何韻怕被發現，等了半分鐘才過去。
    值班亭的物業和保安瞅見她大搖大擺過去，“g”了聲：“你是這里的業主嗎？”
    “我是來找人的。”何韻不慌不忙。
    “你找哪個？”物業探出頭，“要登記的。”
    何韻眼看著晉棠棠的身影快要在自己視線中消失，“……剛才那個也是業主嗎？”
    物業反應過來她講的是誰，上下打量，和晉小姐好像是同樣年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他警惕道：“你管別人干什么，你要進去必須說明理由，還要登記，不好意思啊，我們不能放無關人員進去。”
    “我怎么沒看到別人登記？”何韻質疑。
    “那說明別人有正當理由可以直接進去。”
    何韻磨了好幾分鐘也沒成功，只好磨磨蹭蹭地離開，心里滿是不解和疑惑。
    晉棠棠看起來不是業主，那來這里干什么？
    而且還是天天來。
    -
    晉棠棠到達目的地時，時間剛好九點五十八。
    別墅里此刻很安靜。
    秦愈坐在椅子上，看向時間，快十點了，這是他上次告訴晉小姐的練歌時間。
    樓下沒有開門，她還沒來。
    自己要不要開始呢？
    秦愈又多想，她今天是不是不來了，可能昨晚只是順口一提，并沒有當真。
    正在這時，樓下傳來來福的叫聲。
    來福嗓門大，叫聲每時每刻都不同，這種聲音只在有人過來時才會出現。
    基本上是在每天晉棠棠過來的時候。
    秦愈立刻看向攝像頭，果然，幾秒后，身形窈窕的女孩就走了進來，被來福圍住。
    她真的來了。
    秦愈無意識地唇角揚起一點弧度，幾不可見。
    他手指微動，動人的音符隨即跳躍出，從微弱的音量變成到樓下清晰可聞的。
    是上次晉棠棠“驚鴻一瞥”的旋律。
    她最愛這一段，因為自然、真實，也更輕松，輕而易舉就讓她跟著音樂一起走。
    晉棠棠放輕腳步聲，坐在沙發上。
    來福還想叫，被她阻止：“噓。”
    說真的，她還挺羨慕來福，每天都可以聽秦愈練歌，多幸福的一件事，可惜來福大概沒有感覺。
    旋律不長，令人意猶未盡。
    晉棠棠正打算和秦愈說話，卻又聽熟悉的曲子響起，她當下就聽出來了，這是秦愈的第二首歌。
    這首歌她聽的次數不如《枷鎖》，但這會兒聽，又有種別樣的氛圍和聽后感。
    即使不如戴耳機的高清和立體。
    晉棠棠一手擼狗，一邊聽歌，感覺是極致享受，可惜一首歌只有三分鐘左右，總有結束的時候。
    她睜開眼，沒聽到下樓的腳步聲。
    晉棠棠也沒多想，“秦先生，我聽完了。”
    她覺得自己這行為確實有點病，走二十分鐘，只為過來聽一首歌，但她甘之如飴。
    只怪秦愈的歌太好聽。
    “很好聽，不過我得回去了。”晉棠棠起身打算離開，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有件事忘了說。”
    秦愈豎起耳朵。
    晉棠棠話鋒一轉：“這件事很重要，秦先生，你可以下樓嗎？”
    秦愈：“……”
    他不知道有多重要，但都這樣說了，人也在下面等著，只能下樓了。
    反正他們已經見過。
    秦愈下樓時能感覺到她的目光注視，他只錯開視線，停在樓梯口，“……什么事？”
    對他保持的安全距離，晉棠棠想笑。
    她忍住：“現在已經秋天了，馬上天黑得越來越早，我以后下午過來的時間可能要提前。”
    秦愈恍然。
    晉棠棠沒說到安全問題，他卻聯想到了這點。
    平時秦愈一個人住時間久了，再加上晉棠棠每次過來時天還亮著，走時也沒黑，他便沒多想。
    現在一提，確實，天黑得快，代表一個女孩單獨回去太危險了，尤其是晉棠棠容貌出色。
    湖景御府當初打著“幽靜”的幌子，確實也做到了這點，也恰巧是因為這個，讓晉棠棠的出行風險增加。
    秦愈思考怎么解決。
    送她回去……可他有些抗拒出門。
    但女孩子的安全最重要……
    秦愈十分糾結，他一方面擔憂晉棠棠，想立刻找出一個最好的辦法，一方面又沒有自己出門的勇氣。
    他可以送她回校嗎？
    晉棠棠壓根沒想到這層，她從沒想過他會送自己回去，所以也不知道他此刻多糾結。
    還是找個保鏢？秦愈冒出個念頭。
    是不是不太現實，他思索著今天就要和哥哥或者孔景討論一下，這件事很重要。
    在沒答案的這幾天……別過來了吧？
    秦愈覺得這個比較保險：“你……”
    晉棠棠抬頭，表示自己在聽。
    秦愈深呼吸：“過幾天再來。”
    來福之前剛來就經歷過一星期不出門，再嘗試一次，應該也不會瘋掉吧。
    或者，他上次差點出門了，這次可以試試？
    晉棠棠眉眼一彎，“來福可以嗎？”
    被叫到的來福迅速“汪”一聲，晉棠棠緊跟著說：“來福好像不太同意，它想出門。”
    秦愈：“……”
    他怎么沒聽出來。
    來福實在太笨，根本聽不懂他們的話，只知道附和。
    晉棠棠又道：“我想過來。”
    秦愈搖頭，臉色愈發糾結，言簡意賅：“安全……重要。”
    他情緒越多，晉棠棠才感覺這樣的他生機勃勃，而不是悶在一個封閉環境中。
    她只靜靜盯著他看。
    見她如此堅持，秦愈只好退讓：“上午？”
    “上午我經常有課。”晉棠棠搖頭，“不過我大概會看課程表，交錯著上午下午過來。”
    秦愈點頭，又搖頭。
    還是離不了下午。
    秦愈想到什么，張嘴又說不出那么長的話，最后手機打字給她看：“過幾天再下午，等想到安全一點的方法。”
    晉棠棠看完，頷首：“好。”
    秦愈終于松了口氣，她不一直堅持就行，不然他還要一直勸，意味著要一直說話。
    “秦先生，還有個事。”晉棠棠忽然又開口。
    秦愈心又提了起來。
    晉棠棠笑瞇瞇地，“以后下午我提前過來，你練歌可不可以提前一點時間啊？”
    “一點點就可以了。”她伸手比劃。
    秦愈幾乎聽到的同時就明白她話中的意思，羞赧涌上心頭，淹沒他的大腦。
    提前？一點點？
    是為了聽他的歌……
    對面女孩眼瞳清亮，在等他回復。
    秦愈想告訴她，自己的練歌時間是定好的，不習慣更改，也不能因為她更改。
    這樣就是拒絕了。
    秦愈劃過這個想法，但一觸及晉棠棠的目光，又說不出口。
    客廳里跟著安靜下來，只剩下來福弄出的oo的動靜，像在撓動人心。
    他移開些許目光，不和她對視。
    “好。”
    秦愈心想，就提前……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