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棠棠聽過無數遍的旋律忽然陌生了起來。
    教室中老師的聲音和嘈雜音變成背景,  逐漸淡去，只剩下耳機里的音樂。
    咚咚咚，是她聽過的鼓聲。
    現在和她的心跳一樣快。
    “嚇死我了……”文h手忙腳亂,  干脆把聲音關了。
    晉棠棠還沒聽到秦愈的嗓音,  就戛然而止，有些悵然若失，“怎么不放了？”
    “等等。”文h說，“剛剛被嚇到了,  不過你剛剛是不是聽到一段了,  怎么樣？”
    怎么樣？
    晉棠棠思想放空，“很奇妙。”
    文h聽不明白這回答，小聲說：“咱們低調，湊近一點，我看網上評價這歌不太對。”
    晉棠棠心里有數。
    她打開自己的手機，沒有去微博,  而是徑直去了音樂app，將音量調至最低。
    eos？
    英文名，為什么是中文歌詞？
    晉棠棠不解,  秦愈的歌已經在搜索欄出現,  可見多少人搜過，她直接點開。
    幾乎是同時,  文h點了播放。
    曾經聽過無數遍的音符閃過,  卻給她一種期待、燦爛的錯覺,  像劃開一道濃霧的光明。
    屏幕上播放著歌詞。
    晉棠棠的呼吸隨著一句又一句變得急促。
    耳邊是秦愈的吟唱,  他的嗓音偏低,  說話時不覺得有什么，可唱歌就富有感情。
    以前是陰郁,  如今是深情。
    晉棠棠的手指都忍不住蜷縮，聽見那句“露出少女的裙擺”，耳朵不禁紅了。
    都說寫歌源于生活。
    那她可以自作情地以為他是寫她嗎？
    晉棠棠想起前幾天，她問新歌時，秦愈當時的表情和說法，是不是害羞了？
    從這一句開始。
    她按住耳機，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講臺上老師在說ppt，發現臺下走神的太多，警告道：“小動作不要太明顯啊！”
    文h忙把這首歌掐斷。
    晉棠棠意猶未盡，“怎么不聽了？”
    “老師都警告了，你剛沒聽見嗎？”文h一扭頭，看見晉棠棠醺紅的臉，如四月桃花。
    她問：“棠棠，你怎么臉都紅了？”
    晉棠棠摸了摸臉，口是心非：“熱的吧。”
    “我剛剛聽秦愈的歌，心怦怦跳，雖然沒聽完，但是怎么好羞恥……你說他是不是真戀愛了？”文h注意力很快轉移。
    “……也許。”晉棠棠的聲音都有點不穩。
    文h并沒有發現：“肯定是談戀愛了！不然怎么會寫情歌，一句句的，跟告白似的。”
    晉棠棠抿唇不語。
    她將目光重新放回手機屏幕，歌詞已經無聲播放至副歌片段，幾句話躍于眼前。
    明明她沒開音量，卻好像清晰地聽見秦愈的聲音。
    晉棠棠手燙得厲害，一下子關閉了手機，動作大到旁邊同學都看過來，目露詢問。
    她沒時間去回應。
    晉棠棠此刻的心緒完全被秦愈充斥。
    老師還在不停地說話，她用手擋住臉，光從指縫漏進眼睛里，心跳得厲害。
    她對他說過，他是粉絲的神明。
    他就寫了這樣的歌詞，又反著寫了下一句。
    秦愈的歌詞是不是太明顯了！太張揚了！
    -
    十分鐘后，晉棠棠終于冷靜下來，用手輕輕扇著風，既然現在上課不能聽歌，去看新聞總可以。
    熱搜已經上了。
    晉棠棠點開，熱評第一就是：“秦愈都開始寫情歌，還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
    晉棠棠心想，邏輯好像有點對。
    樓里關于秦愈到底戀愛沒有展開了討論，最終得出結論，他就算沒戀愛，那也在暗戀。
    晉棠棠手一頓。
    和秦愈剛認識沒多久，他就寫出了新歌的旋律，可他那時候還抗拒她的到來。
    難不成那時候就暗戀她？
    男人的心思可以藏得這么深嗎？
    新歌發布的第一個十分鐘，工作室里依舊在討論。
    “哥，秦愈真的戀愛了嗎？”工作人員問經紀人。
    他們之前就看到過歌詞，現在輿論風向問題，真正到現在還是不清楚。
    經紀人高深莫測：“你們猜。”
    工作人員道：“有才華的歌手，就算不戀愛也是可以寫情歌的，以前很多。”
    “秦老師都不出門，怎么會戀愛呢。”
    “對啊，肯定就是一個意象，一想到秦老師戀愛，我就感覺奇怪，和他太不搭了。”
    經紀人喝了口茶：“又不是和尚，動心怎么了。”
    這句話幾乎是隱隱錘了。
    工作人員們驚訝又覺得好像沒問題，因為歌詞已經足夠露骨了，就在明說他有繆斯。
    經紀人發消息給秦愈：【緊張嗎】
    秦愈：【？】
    經紀人看好戲：【晉小姐應該會聽歌吧】
    秦愈這下沒回了。
    事實上，他現在的確是在忐忑晉棠棠的反應。
    沒經她的同意以她為歌，而且還是在之前寫的歌詞，昭然若揭，她會不會覺得他早早歪了心思。
    一方面，秦愈又知道自己說不出那樣的話，這首歌完美地替他向晉棠棠表白。
    他在等待回應。
    網上論壇對于這件事已經從“秦愈是不是戀愛了”快進到“秦愈的女朋友是誰”上面了。
    【qy基本不出面，不知道是誰啊】
    【可能是……三次元的人吧】
    【寫的太美好了，我感覺肯定是個仙女】
    【我還是喜歡以前的歌……】
    【我好喜歡這次的歌！他的嗓音真的，可郁可深情，每一句都像是在傾訴心事！】
    【歌名叫eos，我查了，這是黎明曙光女神，曲風和之前的歌完全不同，可見影響之大，姐妹們，以后咱們可能會聽到不少的情歌了！】
    【不錯不錯，我喜】
    【你們這么猜，就沒人覺得秦愈都沒追上人嗎……】
    【樓上+1，我和你一樣的想法哈哈哈哈哈】
    秦愈的容貌和他的歌一樣出名。
    有女友粉在超話里評論：“不能接受秦愈戀愛，才發幾首歌，居然就有女朋友了……”
    工作室的微博也被評論，問秦愈究竟有沒有戀愛。
    經紀人讓官博別管，這種事要看秦愈怎么回復。
    實際上理智粉占據多數。
    【我們秦老師只要唱歌就行，管他情感問題做什么，又不是戀愛了不寫歌？】
    【我還覺得多謝那位女生呢，風格都變治愈了，如果是暗戀，那祝成功好嗎】
    因為這首歌被歸結于情歌的緣故，有粉絲接受不了，有粉絲卻驚喜他的改變。
    網絡風向分成好幾種，最終因為秦愈平時的低調，和他非愛豆的實力，并沒有吵起來。
    一下課，晉棠棠就忍不住：“文h，耳機借我。”
    文h遞過去，“給你，你怎么比我還急。”
    晉棠棠隨口：“說明你是假粉。”
    文h撇嘴，“你之前還騙我們你雇主是秦愈的，哪有你這樣的粉絲，咱們彼此彼此。”
    “……”
    以前沒覺得有什么，晉棠棠敢說。
    現在真和秦愈在一起了，又有這樣一首歌，晉棠棠反而不敢直言他們在戀愛。
    文h說：“不過，你說，秦愈會和什么樣的女生戀愛呢，他之前的歌那種風格，都說他是心理有問題的。”
    晉棠棠垂眸，“你覺得呢？”
    文h一無所知：“應該是溫柔的吧。”
    晉棠棠想了想自己，好像不太溫柔啊，她之前被說是抓鵝勇士，最近又威脅何韻。
    音樂響起，她打開微信。
    晉棠棠：【我在聽你的新歌】
    秦愈收到了這樣的消息。
    他眨了眨眼，不知道怎么回，湊巧來福過來，無處安放的手就擱到了來福身上。
    她在聽，那就聽到歌詞了……
    她怎么想？
    半天，秦愈終于憋出一個字：【嗯】
    晉棠棠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是不知道說什么，轉而問：【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秦愈：【你問。】
    晉棠棠：【歌詞什么時候寫的】
    這直擊靈魂的發問，秦愈實話實說：【斷斷續續寫的……月初寫完的，沒告訴你。】
    在微信上，他還能保持鎮定。
    晉棠棠又問：【是寫給我的啊？】
    即使心知肚明，秦愈也被問得猝不及防，呆了好一會兒，承認：【對……給你的。】
    晉棠棠打字：【下午我過去，一起聽】
    秦愈又覺刺激又期待：【好。】
    冬日的校園人不多，走在路上也是涼風陣陣，晉棠棠的耳邊全是秦愈的歌聲。
    再一次聽到他唱歌，竟然是唱給自己聽的。
    和音樂人談戀愛，就是如此心動不斷嗎？
    -
    作為秦家唯一的一個明星，秦愈的新歌很快就被眾人聽見，紛紛表示瞠目結舌。
    秦愈居然比他們還早談戀愛！
    秦宗作為他的大哥、“發言人”，接到了無數個問題。
    “大哥，秦愈和誰談戀愛了？”
    “大哥，秦愈會不會得幻想癥了啊？”
    “大哥……”
    秦宗從一開始的認真回答，到后來的面無表情，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問題。
    不過一段時間沒聯系秦愈，他看完歌詞，也懷疑自己弟弟是不是還沒追上人。
    傍晚，會議結束后，他撥通電話。
    秦愈正正襟危坐在客廳沙發上，猝不及防聽到鈴聲，還以為是晉棠棠，看到是大哥，松了口氣。
    “大哥。”
    秦宗說：“你的歌，我聽了。”
    秦愈以前發歌都沒今天這么緊張，這難道就是談戀愛可能會擁有的煩惱嗎？
    當然和煩惱相比，他還是喜歡戀愛。
    秦宗繼續說：“家里人今天都看新聞了，都來問我你的事情，有段時間沒見你電話，我也不清楚。”
    “……”
    墻上的時針輕輕地轉至四點。
    來福叫了起來，秦愈的注意力還在電話上，“她答應了，我追到了，哥，我有女朋友了。”
    晉棠棠站在玄關處，手還搭在沒關的門上。
    原來秦愈一直以為是他追到的她。
    可是從她見到秦愈的第一眼，看到那樣如同困鹿卻熱戀音樂的他，她就在想了。
    來福跑過去，秦愈后知后覺。
    他握著手機的手一顫，“棠棠？”
    剛剛是不是被聽到了，雖然他好像沒說什么。
    “這么緊張干什么，我是你追到的女朋友，又不是吃你的老虎。”晉棠棠走過去。
    “你聽到了？”秦愈問。
    “聽到了啊。”
    她過于平靜，秦愈反而失落。
    晉棠棠覺得他反應很好玩，站在他面前，忽然說：“你彎腰，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看東西還需要彎腰嗎？
    秦愈想到另一個方向上去――只有親吻才需要如此接近，又開始心跳加速。
    他們才開始戀愛就要接吻了嗎？
    他沒接過吻，會不會不太好？
    如果現在打斷她，去吃點糖果，是不是不可以？
    秦愈一腦袋十萬個為什么，彎腰，幾乎和晉棠棠平視，他差點要閉上眼，卻看到她打開手機。
    屏幕上只有幾行字，是他的新歌截圖。
    既做你的神明
    愿你祥和恬靜
    也做你的信徒
    為你虔誠頌讀
    如果我被判處極刑
    甘愿去獻祭奉于她
    “男朋友。”晉棠棠認真發問：“假如我是女巫，那你打算怎么把你獻祭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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