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章恢復
盡管也許時葵并不是他自以為是的“光明”,但夜叉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被深深地吸引了。
仿佛命中注定一般,無論他在哪里,在做什么,以什么狀態出現,都無法避免與她產生交集的可能性。
即使現在他并不是真正的夜叉,僅僅是一部分記憶,卻也還是絕望一般的遇到了時葵。
有了時葵的他,不想再做強盜了。
在沒有遇到她之前,他過的生活充滿了毫無目的的殺戮,仿佛只為了讓自己存活下去一般,內心瘋狂渴望想要看到那些人恐懼的眼神以及敬畏的態度。
仿佛在他人眼里的自己,才是真正存活的自己。
可是……現在他有她了。
自從遇到她之后,自己冷酷的心仿佛也變得柔軟了起來。
只要和她在一起,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似乎都不復存在了,而那曾經孤獨的空氣,冷漠的風也統統變得溫暖了。
她不會用恐懼的眼神看他,盡管他十分嫉妒那個和自己長得像的男人——他對于她來說一定很重要,所以每逢提起那個家伙,她都會露出一種讓他非常不爽的眼神。
夜叉并沒有主動提出離開,但他那抵觸的情緒逐漸被所有人給知曉了。
只因為過去夜叉那冷酷的樣子實在是太過深入人心,一開始并沒有人敢反對他的決定,但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因為一段時間沒有殺人搶掠而產生了不滿心情的窮兇極惡的盜賊們開始有了怨言。
“首領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已經不再是“夜叉”了,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之后,仿佛想要當個好人了。”
“實在是無法饒恕——為了一個女人而隨便放棄自己的下屬,難道我們是呼之即來招之既去的東西嗎?”
這樣的首領,并不是他們所需要的。
他們無法容忍這樣的夜叉,卻也始終不敢輕舉妄動。
沒有人會忘記這個男人曾經是怎樣的冷酷和殘忍,那些可怕的回憶時刻的提醒他們,夜叉盡管已經不再是夜叉了,也不是好惹的對象。
而此時令他們下定決心不再跟隨的首領夜叉,正和時葵待在一起。
他并沒有聽到那些人的怨言,一回來之后他就急匆匆的來到了時葵的房里,目不轉睛的看著時葵沉睡的臉,夜叉的目光充滿了專注,眉宇間漾著一抹淡淡的溫柔。
此時已經是深夜。
室內的油燈依舊亮著,豆子一般大小的燈光并不明朗,使得周圍的一切看起來都像蒙在一層黑紗里一樣。
時葵的臉在這微弱的光芒照耀下,增加了幾分靜謐的美感。
其實她并沒有睡著。
當他剛踏進這個房門的時候,她就醒了。
盡管沒有睜開眼睛,她仍然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那充滿了愛意,仿佛一團火焰的眼神。
自從她說了那句擔心他會受傷的話之后,他就不再和往常一樣與其他盜賊一起整天四處燒殺搶掠了。
他會陪著她,盡管什么也不做,只是靜靜的待在她身邊也好。
他不會告訴時葵自己內心的情感,但是所有的行為都顯示出了他對于她的那種強烈的感情。
但這對于時葵來說,這是一種相當痛苦的體驗。
因為自從發覺了自己的心情之后,她就處于一種極度掙扎的狀態中。
你究竟,在糾結什么呢……?
無數次她都想要下手,但當她一看到對方那張和夜叉一模一樣的面龐之后就立刻放棄了親自奪走他性命的想法。
不行……不能這么做。
至少……現在不可以。
她正糾結著,卻突然發覺自己的一只手被另外一只更大的手給緊緊的握在手心。
時葵能夠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
熱熱的,仿佛暖陽一般。
然后下一秒,似乎有什么柔軟的帶著熱度的東西落在了自己的額頭上,輕輕的如同細長的羽毛一瞬間掠過的觸覺讓她一瞬間怔住了。
“……等我回來,明天。我會帶你離開這里。”
夜叉低聲輕語道。
他似乎又再一次私自做了什么決定。
時葵也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句話之后內心有些惴惴不安。
她再也裝不下去了,睜開眼睛看著他:“你要去干什么?”
夜叉愣了一下:“……”
“不能告訴我原因嗎?”時葵的眼神有些失望。
望見她的神情,夜叉緊繃的唇有了松動。
“認識葵之前……我一直是個盜賊。”
那些曾經的記憶又再一次的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生來便無父無母的孩童,在村民們的欺凌和白眼下掙扎著逐漸長大。
吃不飽飯是十分尋常的事情。
更多的時候,他只能去乞討,甚至去和動物爭食。
沒有實力的人,活的連狗都不如。
長期處在死亡線上掙扎的人,是沒有善惡之分的。
為了活下去,人類可以想出任何辦法。
他選擇了去做盜賊,以搶掠為生。
從此,手上沾滿了鮮血和罪孽。
也不是毫無感覺,殺了這么多人之后偶爾也會回憶起那些人瀕死時刻的眼神。
也許……會在哪一天,受到神明的懲罰吧。
對于人類懷著莫名仇恨的自己,竟然也會產生一種后悔的感覺。
當他看似用平靜的口吻說出這些過往的時候,時葵心中也同時升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痛。
“不能再這么繼續下去了。”
“雖然注定本大爺是個十惡不赦的家伙,但是我并不想今后我的女人會因為我受到任何傷害。”
他突然緊緊地抱住了時葵,近距離接觸的這具柔軟的身體上,有著他貪戀的溫度和香味。
“我不想再做盜賊了,但是那些家伙……追隨了我很久,我不能瞞著他們就私自帶你離開這里。”
夜叉的聲音逐漸低沉了下去,充滿了繾綣和期待。
“等我解決完這些,我們就離開這里,好不好?”
“……好。”時葵的眼神很復雜,她伸出手環住了他的腰,“答應我,一定要毫發無傷的回來。”
耳邊響起的是讓他欣喜若狂的回答,夜叉最后看了時葵一眼,隨后便帶上了自己從不離身的刀。
盜賊們還沒有休息。
他們在不遠處的樹林里生了一堆火,然后一群人坐在一起,似乎在爭論著什么。
等他們看到夜叉的時候,原本嘈雜的音量卻一下子降了下來,所有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夜叉的面色冷了下去。
常年的戰斗經驗和從死人堆里存活的本領讓他察覺到了一種殺意。
沒有人再說話了,只是突然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夜叉大人,你真的要這么做嗎?”
“……”他皺了皺眉,突然發現對方的情緒十分激動,似乎不受控制的抽出了腰間的刀,直直逼向了他。“你已經不配做我們的首領了。”
“不可饒恕……不可饒恕……”
這個人口中不停地念著同一句話,而這句話仿佛有傳染力一般,周圍原本也一臉驚愕的強盜們也紛紛拿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一步步朝著夜叉走了過來。
“你們……究竟怎么了?”夜叉咬牙切齒道,他的目光充滿了憤怒和不忍。
他的表情逐漸森冷了下來,身上那種宛如狂風暴雨一般無所可擋的氣勢瞬間就震懾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盡管此刻他們大腦昏昏沉沉的,仿佛被妖怪給控制了一般,滿腦子都充斥著要殺掉夜叉的想法,但此刻面對著夜叉,腦子也短暫的清醒了幾分。
有人面如土色,瑟瑟發抖,但僅僅是猶豫了一下,很快的,他們又同時拿起了刀。
夜叉冷聲道:“很好,原來你們竟然想要殺掉本大爺嗎。”
“是你們先動手的,那就不要怪本大爺下手不留情了。”
……
一群人對戰一個人,聽上去似乎十分不可思議。
但是夜叉卻覺得今天的所有人似乎都失去了過去在他身邊的戰斗力,僅僅是一個照面,他就能解決掉揮刀撲上來的一個人。
他的動作雖然準確,但每一次都沒有擊中要害部位。
但這些曾經的下屬們似乎是真真切切的想要他死的,每一個人的表情都十分猙獰,仿佛和他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雖然這些人都是強盜,但是只要是人類,就會擁有感情。
他雖然不屑于強盜這個身份,但是卻不能忘記自己曾經和這些人朝夕共處過。
為了生存下去,用一種極其卑劣的方式,但從小到大,這就是他的生存法則。
在這個亂世,無論用什么法子,只要能活下去,就好了啊。
這些自愿跟隨他的人從某種意義上,已經成為了他的同伴。
可是……為什么,他們想要殺掉他?
正在迷茫之時,夜叉看著自己的刀刃捅進了一個人的身體里,鮮紅的血液從傷口處的位置濺了出來,仿佛一朵綻開的花一樣盛放在空氣里。
他突然清醒了過來。
身邊都是倒下的尸體,夜叉一個人孤獨的站在尸體的中央,沉默不語的看著他們的血從身下流了出來。
“……怎么會這樣……”
明明不是這樣的,不是我殺的他們……
他是個盜賊,已經殺掉了許多無辜的人,但就當他想要放棄這個身份的時候,為什么……又要讓他殺掉這些他原本不想要殺掉的人呢?
突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真可憐啊。”
夜叉轉過了頭,看到了一個俊美的男人。
擁有著海藻般黑色長發的男人皮膚分外的白皙,顯露出一種不正常的蒼白,精致的眉眼透出一種邪氣的陰柔。
他的語氣充滿了遺憾和同情。
“這些事情本來都不會發生的,只可惜……你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毀掉了所有的一切。”
“你是誰?”夜叉冷冷的看向他。
“我是誰并不重要,但是……你還想得起你自己是誰嗎?”男人的唇邊浮現了一絲嘲諷的笑意。
夜叉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只是腦袋突然像是爆炸了一樣劇烈疼痛了起來。
他的視線逐漸模糊。
我是誰……
在那個夜里,無依無助被所有村民拋棄,最終被他救起的少女。
在滿天燦爛的楓葉下仰頭在他的懷里安靜的看著他微笑的她。
最后,伏在他身體上痛哭不止,像失去了整個世界的她。
不……這不是我……
他是那個躲在陰暗角落里,衣衫襤褸眼神冰冷的孩子。
夜叉突然回想了起來,但是最重要部分的記憶卻始終是一片空白,直到他看向了旁邊的湖里。
在月下泛著粼光的湖面上逐漸出現了一個人的倒影。
“這才是你,想起來了嗎。”
男人的聲音輕柔而又陰冷,就像一條毒蛇一樣緩緩地從他的心頭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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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你真的會死的很慘的
他不是夜叉其實就是奈落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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