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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守炫不知道陳雪莉的遲疑，更不知道蘇雪落是如何抓住時機的。
    他只知道，陳雪莉沒有解釋。
    沒有解釋，就是默認。
    他很想控制，但他的唇角就是不由自主地上揚。
    “陳小姐，徐醫生明天只有上午十一點半比較方便了。”助手說，“你要是不方便，我替你安排一下插隊。”
    “千萬別。”陳雪莉連連擺手，“我都可以，我不方便也應該我自己來協調，不要因為我影響到別人。”
    助手第一次見到有方便不行的人，笑了笑，說：“那就十一點半，我們明天見。”
    “好。”
    陳雪莉知道現在是醫護們的休息時間，約好時間就離開徐醫生的辦公室。
    蘇雪落倒是可以理解陳雪莉的反應。
    這是陳雪莉在部隊里培養出來的本能。
    如果讓陳雪莉犧牲自己的利益，為他人提供便利，她一定很樂意。但是，讓她行使特權為自己謀便利，她不可能答應。
    這也是她和季慎之的共同點。
    “雪莉，那你明天再過來。”蘇雪落說，“今天就沒什么事了。”
    “雪落姐，謝謝你。”陳雪莉說，“沒有你，我們不會這么快就辦妥這么多事情。”
    “客氣什么呀。”蘇雪落晃了晃手上還剩半杯的咖啡，“你都請我喝咖啡了。”
    她的一杯咖啡，跟陳雪莉給她提供的幫助比起來，實在不算什么。
    但是，她確實沒有必要跟蘇雪落太客氣。
    “明天我來，再給你帶一杯！”陳雪莉很豪氣地說，“你這一周的咖啡，我都包了。”
    蘇雪落沒有拒絕，笑著答應下來。
    “蘇醫生，那我們先走了。”葉守炫說，“回頭請你和季隊吃飯。”
    “好啊。”蘇雪落也沒有跟葉守炫客氣，“等你消息哦。”
    “到時候約時間。”葉守炫說完，帶著陳雪莉離開。
    一進電梯，陳雪莉就陷入了沉思。
    直到走出門診，陳雪莉還是沒能想通，只好問：“雪落姐剛才那個反應，是什么意思？”按照常理來說，蘇雪落應該跟葉守炫客氣幾句。
    事實上，她不但沒有，還表現出了很有興趣、很期待的樣子。
    這有點詭異！
    葉守炫倒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唇角還帶著一抹笑，說：“這代表著認可。”
    “什么認可？”陳雪莉問。
    “蘇醫生和季慎之”葉守炫說到一半，像是突然無法表達清楚了，轉而說，“算了，你以后會懂的。”
    陳雪莉已經懂了。
    蘇雪落的愉悅，代表著她和季慎之，對于葉守炫的認可。
    他們都想繼續考察葉守炫，所以不會拒絕葉守炫的邀約。
    葉守炫沒有跟她解釋清楚，是怕給她太大的壓力，更怕讓她感到不自然。
    又或者，他知道只需要說一半，她就能反應過來了，但不至于讓她緊張。
    所以，她采取了一種折中的方法。
    她想告訴葉守炫的是，他多慮了。
    她完全不會覺得壓力太大啊啊啊！
    “你要是覺得守炫的節奏太慢了，可以主動推進你們的關系。”
    江漓漓的話，恰逢其時地浮上陳雪莉的腦海。
    陳雪莉覺得，現在就是江漓漓說的，她該主動的時候了。
    但是，哪怕只是想到“主動”兩個字，她的心跳就已經開始加速了。
    內心經歷了一番掙扎之后，強烈的主動的念頭，壓到了一切。
    “我已經懂了！”
    陳雪莉脫口而出，說得非常有氣勢，仿佛一個刻苦的科研工作者攻克了一個世紀難題。
    葉守炫更多的是被陳雪莉的氣勢震到了，腳步一頓，錯愕地看了看陳雪莉，“你懂了？”
    “嗯！”陳雪莉點點頭，很確定地說，“我懂了！而且，我很高興。”
    季慎之和蘇雪落，對她來說就是家人一樣的存在。
    家人認可她喜歡的人，這樣的事情叫她怎么不高興？
    不過，只能到這里了。
    這是她第一次做出這么大膽的嘗試，她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再主動多一點，她的心臟可能會從胸腔里面跳出來。
    葉守炫不遲鈍，當然感覺到了這是陳雪莉為他們做出的努力——她在靠近他。
    他努力拉近他們的距離時，她也在努力向他靠近。
    這就是他們常說的“雙向奔赴”。
    接下來，他可以更大膽一點了。
    當然，他最大的原則——讓陳雪莉好好體會被追求的過程，不能違背。
    “我就更高興了。”葉守炫簡單地帶過這句意味深長的話，接下來就轉移了話題，“今晚，我們慶祝一下？”
    陳雪莉抿著唇說：“慶祝也得有個名目吧？”
    “慶祝你出院啊！”
    陳雪莉笑出聲來，決定配合一下葉守炫，說：“好吧，怎么慶祝？”
    葉守炫停下腳步，看著陳雪莉，“你介意我朋友一起嗎？”
    他說過，希望她可以見見他的朋友。
    陳雪莉一直在暗搓搓地期待那一天，沒想到突然就來了。
    她沒有馬上答應，葉守炫以為這有點為難她，馬上說：“你要是”
    “不介意啊！”陳雪莉說，“你來安排。”
    葉守炫沒想到，已經到嘴邊的話被堵回去，他還挺高興的。
    陳雪莉愿意的，是他想多了。
    這個認知，讓他莫名地心花怒放，他眼里的世界都變可愛了。
    “好，我先送你回去。”葉守炫看著陳雪莉，眸底浮動著一抹難以掩飾的激動，“我安排好了再告訴你，你等我消息。”
    陳雪莉對上葉守炫的目光。
    他們明明沒有說什么曖|昧的話，調|情之類的就更別提了，但是這一對視，就是有無數的曖|昧瞬間迸發開來，漂浮在他們的四周。
    他們看彼此的眼神，已經足夠讓對方臉紅心跳了。
    這太奇怪了！
    陳雪莉只能強迫自己保持自然，說：“好啊。”
    下車的時候，她連謝謝都忘了跟葉守炫說，直接就跑進公寓的大門。
    葉守炫已然是什么都懂了，一路上笑著把車開回公司。
    他是吹著口哨走進電梯的。
    一起搭乘電梯的人，一眼看出了端倪，說：“葉經理，心情很不錯啊。”
    “嗯哼。”葉守炫點點頭，“我已經很久沒有這么開心了。”
    他竟然這么大方地承認了。
    大家不八卦也想八卦一下了，小聲追問：“葉經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跟我們分享分享唄。”
    葉守炫不是不想分享，他恨不得拿個廣播告訴全世界的人，他喜歡的姑娘對他也有意思。不出意外的話，他們馬上就要談戀愛了。
    但同時，他也不太想說。
    這件事，讓他感到太幸福了，他生怕自己一旦分享或者泄露了這種幸福，幸福就會不翼而飛。
    他想好好珍惜陳雪莉。
    所以這一次，他選擇小氣。
    葉守炫搖搖頭，“時候未到，不便透露。你們等等，以后會知道的。”
    懂的人已經懂了，沒有追問，只是說：“看來是很好很好的事情啊。”
    是啊——葉守炫在心里認同了這句話——遇到陳雪莉，對他來說，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事情。
    他還沒出電梯，就收到葉嘉衍的信息，讓他去一趟總裁辦。
    “早上放了我，現在想訓我？”這是葉守炫唯一想到的可能，“幼不幼稚？”
    因為心情太好，見到葉嘉衍的時候，葉守炫忽略了他緊鎖的眉頭。
    葉嘉衍也沒有直奔主題，而是問：“雪莉怎么樣？”
    葉守炫實話實說，最后“咳”了聲，替自己求情：“葉總，看在我是為了自己的終生幸福奔波的份上，早上的事情，你不如算了？”
    葉嘉衍竟然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葉守炫說的是什么事。
    他置之一笑，“早上的事情，我壓根沒想秋后跟你算賬，又不是什么大事。”
    “那你叫我來”葉守炫問，“是有其他好事？”
    “有事。”葉嘉衍說，“但不是好事。”
    葉守炫收斂了笑容，克制住心情，這才發現葉嘉衍的表情有些凝重。
    不是好事，是很不好的事情。
    他走過去，拉開葉嘉衍辦公桌前的椅子，隨后坐下來，示意葉嘉衍他準備好了。
    葉嘉衍把平板電腦遞給葉守炫。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張診斷證明書。
    肝癌，晚期。
    被診斷的人是葉晉康。
    葉守炫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盡管跟葉晉康沒有什么感情，他的心底甚至有著堆積了二十多年的、對葉晉康的不滿，但是看見“肝癌、晚期”幾個關鍵字的時候，葉守炫的心還是如遭重擊。
    肝癌晚期，意味著醫學手段已經無法延長葉晉康的生命了，葉晉康只能等待最終的那天到來，然后跟這個世界告別。
    但是，怎么會呢？
    他明明一直好好的，爺爺的葬禮上，他還喊著要給爺爺辦一個風風光光的追悼會。
    怎么一轉眼，他的喪事就要來臨了？
    葉守炫就像被定住了，盯著平板電腦，久久沒有動彈。
    再沒有感情，葉晉康也是他的父親。
    面對父親被病魔攫住這件事，沒有人可以無動于衷。
    葉嘉衍理解葉守炫的心情，一直沒有出聲，打算給足葉守炫時間，讓他先消化這個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