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雪地遭遇
“那么來吧,今**我對決一場,勝者得,敗者亡,讓手中的刀兵來說話。 ”
“我的隊伍馬上就到,你逃不掉了,慕顏赤。 ”
“你能這么快趕上,必然是偶然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蹤跡,才率親衛(wèi)隊一路追來,大規(guī)模的搜尋隊伍還被遠(yuǎn)遠(yuǎn)的甩在后面……”慕顏赤犀利的目光瞟了君可載身后的幾十余騎一眼,“誰勝誰負(fù),還說不準(zhǔn)。 ”
馬車?yán)锿蝗豁懫鹨昨數(shù)捏@呼,“你要干什么?”
所有人立刻回頭,只見馬車上緩緩下來兩個人,明末手持匕首,抵著易驍?shù)暮韲担従徸呦埋R車,散亂的頭發(fā)間,臉色蒼白如紙。
她在馬車旁站定,才一把推開易驍,反手將手中匕首橫在自己頸間,“給我一匹馬,不然我立刻自盡于此!”
她的手有細(xì)微的顫抖,腹中的絞痛幾乎讓她站立不穩(wěn)。
君可載一驚,不過數(shù)日未見,明末竟變得這般憔悴,他緩緩?fù)白吡藘刹剑h(yuǎn)遠(yuǎn)朝明末伸出手,“過來,我?guī)慊厝ァ?#160; ”
慕顏赤立刻一夾馬腹,擋在君可載前面,神色冷峻,“你沒有帶解毒藥?!”
“慕顏赤!立刻回你的西丹去!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明末用盡全身力氣吼道。
這個男人啊,曾經(jīng)讓她恨入骨髓,卻又總是準(zhǔn)確觸到她心中柔軟的一塊,讓她不能愛。 亦沒有辦法恨!
姑且當(dāng)她此刻中毒不清醒吧,國仇家恨扔一邊,她不想看這個男人死在自己面前!
聽到明末地話,君可載面上一寒。
她居然在維護(hù)慕顏赤!
“來,你要什么,我都給你,不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君可載壓下心中的怒意。 看著明末,語氣依舊溫和而輕柔。
“給我一匹馬……你不要靠近!”明末兩眼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黑。 她用力將刀尖刺下自己的鎖骨,用尖銳的疼痛喚醒自己模糊的意識。
慕顏赤看著明末鎖骨下流出一道鮮血,額上青筋暴起,再也忍不住,舉刀沖向君可載!
“不要再廢話了,君可載,來吧!”
君可載身邊的青甲騎兵立刻從兩旁跨出來。 橫刀擋在他面前!
慕顏****后地西丹武士見狀也立刻策馬而出!
雙方都是騎兵,二話不說,驅(qū)馬便是向前猛烈沖刺!慕顏赤沖在最前,疾馳而近一刀砍下一名士兵的手臂,一道殷紅地鮮血如同散落的珠簾,噴濺到慘白的雪地里,觸目驚心的紅!
“你們這些豬!”明末怒急攻心,竟“哇”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 隨即手中匕首滑落,深深x入雪地中。
慕顏赤回頭,臉色頓時鐵青,他急忙勒住馬,穿過他身后的西丹武士,向明末駛?cè)ィ?br/>
此刻明末已經(jīng)癱軟在地。 慕顏赤二話不說,撈起她的身軀往馬上一放,再回頭看了和君可載地士兵殺成一片的部下,他一咬牙,轉(zhuǎn)身策馬便往前狂奔!
之前顧忌明末的身體,不得不用馬車來載,此刻已經(jīng)顧不得那么多,他緊緊摟著明末,頭也不回的沿著道路往西邊奔去!
馬車旁,兩支隊伍還在廝殺。 馬嘶聲。 喊殺聲,慘叫聲混成一片。 徹底打破了雪地原有的靜謐氣氛。
“停下!快去追慕顏赤!”君可載一眼瞥見慕顏赤竟扔下衛(wèi)隊策馬離去,面上一驚,立刻發(fā)令!
夜疏朗和雅舒停下手,回頭一看,大驚失色,慕顏赤竟然已經(jīng)策馬遠(yuǎn)去!一人一馬已經(jīng)變成了雪地里一個黑點。
將軍居然拋下他們,獨自離去?!
青甲騎兵得了命令,立刻擺脫和西丹武士的纏斗,奮力往前追去。
夜疏朗回過神來,高吼一聲,“纏住他們!”
西丹武士回過神來,立刻策馬上前,如同毒蛇般緊緊咬住急于追去的青甲騎兵。
君可載胯下所騎的是一匹絕世良駒,他見部下無法擺脫西丹武士地糾纏,一咬牙,驅(qū)馬獨自往前追去!
荒僻的道路上,慕顏赤一手將明末摟在懷里,一手持韁,奮力前驅(qū)。
明末躺在慕顏赤的懷里,劇烈的顛簸讓她胸中一口血又噴涌上咽喉,她用力咬住牙關(guān),才沒讓這口鮮血噴出去。
五臟六腑如同被人扭轉(zhuǎn)一般疼痛不已,她面目幾乎要扭曲,君可載下的毒狠烈無比,藥物已經(jīng)壓制不住,毒性全面上涌。
她微閉上眼,撐不住了……
這種疼痛,簡直讓人后悔降臨這個世上!
她略微佝僂起身子,一只手抓住慕顏赤的衣襟。
仰起頭,她一張開嘴,還未說話,喉中含著地那口鮮血便一噴而出,悉數(shù)濺在慕顏赤的胸前!
慕顏赤一驚,立刻放緩馬速,手掌捧住明末的頭,俯身問道,“怎么樣了?!”
“求你……”明末哆嗦著嘴唇,雙眼圓瞪,纖細(xì)的手揪緊慕顏赤的衣襟,“我要死了……求你停下來……”
慕顏赤看著她,感受到懷中瘦下的****在竭力的壓抑著顫抖,如同受傷的小獸。
手指收緊,他用力將明末瘦弱的身軀貼近自己胸膛。
她在痛,她在受煎熬啊!
慕顏赤低下頭,將唇緊緊貼在明末額上,微喘著說道,“再堅持一下,不會死的,這種毒要不了你地命!很快就會有救了!別怕!”
明末身子佝僂得更加厲害,她眼底淌出一絲一縷地絕望,一抹淚光隱隱閃現(xiàn),“求你……”她將頭仰得更高,看著慕顏赤如刀削般的下顎,喘息著,竭盡全力地說道,“讓我死在封國……”
慕顏****子一僵,他勒住馬韁,停下馬,低頭看著懷中的人。
明末無力的倚在他懷里,瘦弱的身子抖得如同風(fēng)中落葉,唇角一抹未干的鮮血觸目驚心。
慕顏赤眼眸變得比夜空還要幽藍(lán)深邃,坐在馬上,他僵立半晌,然后俯身,輕柔的吻去明末唇上的鮮血。
她的唇薄而柔軟,讓他幾乎想一輩子都停留下去,不愿離開。
明末喘息著,感受著唇上的溫度,眼角終于溢出一滴淚水。
這個男人,曾經(jīng)揮舞著大刀入侵封國,給封國的邊境帶來無比深重的災(zāi)難,曾經(jīng)殺了她看的比自己性命還重要的三萬兄弟,讓她傷心欲絕幾欲瘋狂。
也是這個男人,在西丹的國土上,放過了她這個導(dǎo)致他國人浴血的罪人,擔(dān)下所有責(zé)任。 而今,他只身潛入敵國,置身后整個王國于不顧,也只是為了她明末一人!
如果這便是情愛,那么她寧愿喝下一杯比身上的毒還要濃烈萬倍的毒藥,也不愿這般背負(fù)著國仇家恨,在恨和愛當(dāng)中痛苦翻滾煎熬。
她明末懂得復(fù)仇,懂得感恩,卻對這般復(fù)雜糾纏的情愛,束手無策。
良久,慕顏赤才離開她的唇,深深看著她。
他的唇上染了她的鮮血,竟如同綻放了凄艷的花朵。
“沒關(guān)系,這次失敗了,還有下次,”慕顏赤朝她微笑,“我們西丹人生來就只懂得劫掠,終有一天,我要把你搶回去,做我的妻子!”
言畢,他仰頭看了一眼封國的天空,然后一勒馬韁,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
他身后,君可載騎馬靜靜佇立在雪地中。
他額前發(fā)絲飛舞,坐在馬上微微喘著氣,凝視著慕顏赤。
“我將明末還給你,”慕顏赤看了他一眼,將明末抱下馬,走到君可載面前,“照看好她,過些時日我再來找你討還!”
君可載從他手中接過明末,摟在身前,略帶冷意的說道,“你不會有機(jī)會了。 ”
慕顏赤看了他一眼,返身跨上自己的馬,“那么,若干年后再見!”
再次深深的看了君可載懷中的明末一眼,他一抖馬韁,轉(zhuǎn)身離去。
高大的身影狂奔在雪地里,那般瀟灑落拓卻又那般曠世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