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英一直都喜歡安靜的生活，主要是覺得人口吵事情就少。
    她租的這處房子里只有一對老夫婦，兩個老人沒有工作，只是臨時幫掃大街的，看著條件并不好，老人身上的衣服都是補丁上又縫著被丁。
    房租要的也不租，只一個月五塊錢，李秀英一起付了三個月的房子，又收了鑰匙，這房子就算是租了下來，因為還要中午做飯之前趕回去，李秀英和陳燦也沒有多停留。
    一路上往回走，陳燦還覺得不真實，李秀英也覺得是一場夢，不過卻很高興，路過菜市場買了菜，兩個人才往大院走，結(jié)果等到大院門口時，看到門口不遠(yuǎn)處蹲著的身影時，李秀英的身子頓了頓。
    那蹲在大院外面的老漢，也看到了李秀英，站起身來，神情上帶著幾分的拘謹(jǐn)，又有幾分的激動，“英子。”
    陳燦看了，就猜到這人是認(rèn)識秀英姐的。
    一身的補丁衣服，看著忠厚又有些怕對方生氣不敢說話的樣子，皮膚很黑，又滿是滄桑，看著似有五十多了。
    李秀英幾個大步走了過去，“爸，你咋來了？”
    “你在外面也不知道咋樣，我咋能放心。”李大慶搓了搓手，“你這是去買菜了？”
    陳燦此時也走了過來，上前打招呼叫了一聲叔叔，李大慶憨笑的連連應(yīng)聲，李秀英把手里的菜交給陳燦，“你幫我把菜先拿回去。”
    陳燦不是個多事的人，點點頭拿著菜先走了，她也看出來這父女之間似乎有些不對。
    李秀英一直也沒有說話，李大慶也一直搓著手，看似很緊張。
    直到陳燦進(jìn)了大院，走遠(yuǎn)了，李秀英才問道，“是美齡送你過來的吧？”
    李大應(yīng)點點頭，“她學(xué)校里忙，把我送到這先走了。我問了小戰(zhàn)士，小戰(zhàn)士說你出去了，我就想著在外面等等。英子，你看著瘦了，在外面過的不好吧？婚離就離了，沒有啥丟人的，跟爸回家吧。”
    李秀英心里澀澀的，家里四口人，她對那個媽還有那個妹妹都能錗上心來，只有對這個爸狠不下心來，她們一定是知道這點，所以這次才把爸爸給推了出來。
    “爸，我不回去。”李秀英深吸一口氣，還是拒絕了，“我在城里過的挺好，明天還要參加成人高考，等考上了就可以上夜大，你看我要是回去了，能上夜大嗎？在說回村里干啥？家里的地你和媽兩個人就能忙過來，也不差我一個，我在外面挺好。你也不用惦記我，我能照顧好自己。”
    要說這個家里，能讓李秀英感受到溫暖的，也就是父親。
    可有時又覺得若不是父親性格太軟弱，她也不會日子那么難過。
    所以說這樣矛盾的心情，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愛還是恨。
    “英子，爸知道家里對不住你，只供你妹妹一個人上學(xué)，可咱家就那個條件，爸是實在沒有辦法。你妹妹現(xiàn)在上著大學(xué)，還有一年就畢業(yè)，家里都為了她勒緊褲腰帶，只要再熬一年就出頭了，咱家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李大慶說話時，李秀英的眉頭也慢慢的皺了起來。
    “爸，你要說啥？”她問。
    “咱們家供不起兩個大學(xué)生，你先跟爸回去，等你妹妹大學(xué)畢業(yè)你再供夜大，爸答應(yīng)你，到時一定供你。”李大慶一臉的痛苦之色，又覺得對不起女兒，不敢看向女兒。
    李秀英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著眼前的父親，“爸，我自己掙錢可以供我自己讀書。”
    她希望是她聽錯了，也希望是她理解錯了。
    這是她唯一的一點親情，她不希望再破滅掉。
    “爸知道、爸知道。”李大慶連連應(yīng)聲，語氣里帶著猶豫，“可家里現(xiàn)在這個情況，你妹妹得先把大學(xué)念下來。”
    李秀英的聲音尖銳起來，“她上她的大學(xué)，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跟她爭了嗎？我和你們要錢了嗎？”
    “爸知道你沒要錢，可你”
    “我怎么？”李秀英冷笑的看著父親，“爸你說吧，我也想聽聽。”
    是也覺得難以啟齒，所以說不出口嗎？
    “英子，你離婚走了，張家那邊就一直怨咱們家，張建平那邊也不再給你妹妹錢，咱們家就那點地，種出來的糧交了任務(wù)糧，也就只有點口糧”李大慶也說不下去了，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爸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
    李秀英的眼圈也紅了，“所以你們?yōu)榱斯┟例g上學(xué)，就還要賣我一次是嗎？”
    “不是賣，我和你媽沒這樣想，就想著你回家?guī)蛶兔Α！?br/>     李秀英幾近瘋狂的打斷他的話，“幫忙？幫你們種地就可以解決美齡的上學(xué)的錢？”
    這樣的憋腳借口，是當(dāng)她傻嗎？
    李大慶被問住了，一只之間只抬起頭傻愣愣的看著大女兒。
    李秀英心中卻是恨的要窒息，“爸，別讓我恨你。那個家對我來說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也只有你還能讓我尊敬的叫一聲爸。當(dāng)初我和張建平的婚事是怎么回事你明白，結(jié)婚后張建平一直沒有回家，美齡也和張建平天天聯(lián)系在一起”
    “你們不是沒有領(lǐng)結(jié)婚證嗎？”
    李秀英不敢置信的看著父親，他怎么可以說出這要的話？
    原來一直都只是她想錯了，父親也覺得犧牲她是理所當(dāng)然的，或者說她跟本就沒有受什么委屈？
    這樣的家人，她竟然還在抱有幻想，真真是可笑。
    李秀英恨聲喊道，“那是后來我要去離婚，才發(fā)現(xiàn)沒有領(lǐng)結(jié)婚證。沒有發(fā)現(xiàn)之前呢？美齡是不是還在勾引自己的姐夫？她考上大學(xué)就看不起要退伍的張建平，發(fā)現(xiàn)張建平?jīng)]有退伍后就又去勾引，你們賣了我進(jìn)張家供她上大學(xué)，她反過來還這樣做，她是人嗎？還有良心嗎？同樣都是女兒，憑什么你們這樣對我？就因為你們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所以覺得我好拿捏？”
    “現(xiàn)在你們又要讓我跟你回去，我自己養(yǎng)活自己怎么就不行了？你們非要把我往泥里踩？”李秀英歇斯底里的質(zh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