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宋晚晚與秦淮安說了那段話后,秦淮安便時常見不到人了。
不知是在躲著她還是在忙著其他的事物。
宋晚晚仍舊住在秦淮安的莊子上,莊子十分僻靜,倒也過得十分閑適。
這樣過了十多天,莊子里便來了個男子。
男人說是教她識字讀書的,名喚秦子初。
秦子初眉目清秀,恍然間竟然覺得他與秦淮安長得有兩分相似,尤其是眉目間的神態,幾乎像了個十成十。此人雖然俊朗,但與秦淮安氣質十分不同,秦子初更似儒雅的書生,氣度溫和,溫潤如玉。
秦子初也是朝廷的官員,只是官職不大,只是一個翰林院的編撰。他來教宋晚晚讀書也是受秦淮安所托,他們二人少時相識,是很好的朋友。
宋晚晚早已想好以為來得會是一個白胡子老者,卻不想是這么個年輕人。
宋晚晚跟著秦子初學字,雖說大多都是繁體字,但有些字體與簡體字十分相似,她多少也認得一些,所以學起來也十分快。
“宋姑娘,我時常覺得你是認得這些字的,你握筆寫字也十分熟稔,并不似目不識丁的人,”秦子初教完今日的五十個大字的時候笑道:“您是有學過這些字的嗎?”
宋晚晚聞言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可不是,她本來就上過學,讀過書,現在無非是把原先的簡體字換成現在的繁體字,多少都是有一點相通的,學起來自然不難。
但他既然問了,她自然也得編個像樣的理由。
“我母親原是落魄戶的小姐,多少通曉一些書,我受她教導自然也學過一些字。”宋晚晚在紙上艱難的寫著毛筆字,看著跟狗爬一樣的字,她捂了捂頭。
秦子初看著眼前別具一格的字,也有些頭疼。
好在,他今日要去一趟大理寺,不用再看這些丑到離譜的字了。
“我聽聞你是大理寺的仵作?”秦子初突然問道。
宋晚晚點點頭,不懂他為什么突然問這些。
“你可知道什么奇案?”秦子初問道:“圣上讓我編撰一部懸案奇書,我正準備去問淮安,可淮安那人你不是不知道,少言寡語的很,半天蹦不出來一個字,我正發愁呢!”
宋晚晚眨了眨眼睛,問道:“在這里編撰嗎?”
“當然是去大理寺,”秦子初十分激動:“大理寺除了淮安以外還有其他人呢,自然不能只在這里。”
宋晚晚有些猶豫,去見秦淮安的話……
她真的能不尷尬嗎?
但秦子初可不管這些:“因為圣上布置的任務,我自然得盡快辦好,就算今日不去,你明日也要去的,畢竟我準備日后再大理寺教你讀書認字,我總不能天天兩頭跑吧。”
宋晚晚想了想,倒也是。
她畢竟是大理寺仵作,就算近幾日不見秦淮安,日后有了新的案子難不成也不見他?
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宋晚晚便點了頭。
隨著秦子初一同去往了大理寺。
秦子初直奔書房,果不其然秦淮安正坐在那里寫著什么。
“淮安,我有事找你幫忙。”秦子初一進門,便走了過去,秦淮安連忙將手邊的紙張收了起來,因為有些著急,差點兒弄翻了硯臺,導致桌上一片墨漬。
“嘖,在做什么,這么心虛。”秦子初打趣道。
恰逢這時,宋晚晚進來了,秦淮安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墨痕問道:“何事?”
他是朝著宋晚晚問得,宋晚晚抿了抿唇,剛要開口,秦子初卻道:“你也知道圣上讓我編寫一部懸案奇書,思來想去便只有你能幫我了……”
他噼里啪啦的講著,秦淮安卻緩緩皺起了眉毛,道:“沒問你。你來此有何事?”
宋晚晚搖搖頭,她能有什么事,只是秦子初讓她來一同助他編書的。
秦子初見此,蹙起了眉毛調侃道:“我原以為你秦冰塊你是百花從中過,片葉不沾身,卻不想也是個見色忘友的人,不過你可要失望了,宋姑娘是來陪我編書的。”
他模樣十分驕傲,似是贏了秦淮安一般。
秦子初這人跟他的外表極為不符,到頗有些江湖浪子的性格。
秦淮安皺了皺眉道:“姑娘家清譽要緊,莫要胡說。”
宋晚晚摸了摸鼻子,秦淮安還挺記仇的。
她還真是冤枉了秦淮安,秦淮安被她點醒后,十多天沒有見她也是為了理清自己對她的感情,倒不是避著她,此番如此說法也是真真怕妨礙了她的清譽。
秦淮安說完這番話,便又拿起筆來。
“淮安,你幫不幫我?”秦子初推搡著他的胳膊問道:“你若不幫我,我好尋別人去。”
秦淮安看著紙上留下的墨漬,皺了皺眉,冷聲道:“不幫。”
宋晚晚抿唇,唇角勾出一抹笑,這兩人的相處倒是像極了現代的冷漠冰山與撒嬌小甜妻的甜文。
宋晚晚覺得自己十分多余,正要退出去,讓兩人好好說話,卻被秦子初叫住:“宋姑娘,你先別走,淮安他不幫我,你不是也跟他辦過案子嗎,你幫我也成,后面我再磨這個的冰塊。”
宋晚晚聞言,頓住了腳步,有些無奈的走了過去。
宋晚晚倒是知道不少奇案,可大多是現代的案子,說于他聽顯然會水土不服,便只能撿著這個世界的案子說與他聽。
“清河縣出現了一具干尸……”宋晚晚慢吞吞的講述著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案子。
因著她愛看小說的緣故,再加上她在做法醫的時候,也時常需要記錄一些數據,回家后整理一番自己當日所查驗的疑惑點,所以也十分注重邏輯。血腥的故事被她講的妙趣橫生,偏她聲音嬌軟,語速不疾不徐,聽著十分舒適。
秦淮安本來還想寫東西,她的聲音卻時不時傳入他的耳中,在他身邊轉悠,腦海中也總是浮現她的身影,便一個字也寫不下去。
秦子初時不時還會問些細節問題,宋晚晚也都一一回答了。
秦子初著墨記下重點,準備回家后組織語言進行編撰,卻陡然發現他沒磨墨。
便看向宋晚晚,宋晚晚無奈,之后替他磨墨。
秦淮安看著這樣的場景,心中便有些焦躁。
宋晚晚模樣嬌俏,秦子初氣質儒雅,宋晚晚磨墨,秦子初書寫,兩人一問一答,頗似一對璧人,仿若任何人都攪擾不得。
秦淮安輕咳兩聲,宋晚晚抬眼看去,卻只瞧見秦淮安的背影,便以為自己聽錯了,只是停頓一瞬,便又繼續講述起來。
秦淮安沒忍住,又咳了兩聲,宋晚晚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沒聽錯。
想著自己是秦淮安的下屬,如今兩人氣氛尷尬,如若不關懷一番怕是氣氛會一直這么尷尬。
宋晚晚停了講述,剛要開口關心秦淮安,秦子初卻開了口:“淮安,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要不喝幾口茶潤潤,實在不行,找府醫給你看看,我本來已經想好的思緒總是被你打斷,你不幫忙就算了,怎么還搗亂呢!”
宋晚晚聞言,剛張開的口又閉上了。
秦淮安回頭看向兩人,宋晚晚垂著眸子,手上沁出了汗漬。
她心中糾結萬分,不知道要不要開口。
秦淮安站起身,宋晚晚抬眼看去,卻瞧他朝她走來。
宋晚晚心臟快要跳出來,聽著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的眼睫毛也顫動得更加快了。
“這里有卷宗,很多懸案奇案,你可以自己查看,人我要帶走。”秦淮安對秦子初說道。
秦子初還要反駁,抬眼卻看到秦淮安冷漠的眼神,立刻慫了。
宋晚晚沒有辦法,只得跟著秦淮安出去了。
“大人尋我什么事?”宋晚晚有些忐忑的問道。
不知道為什么,她從那次去了宋家之后更害怕秦淮安了。
秦淮安冷冷看她一眼,道:“你的職務是仵作,并不是說書的。”
宋晚晚聞言卻皺了皺眉,反駁道:“子初大人也是公眾編纂,也不是教書的,您還不是讓他教我習字讀書嗎?”
秦淮安垂眸,沒有說話。
宋晚晚覺得她有些莫名其妙。
“是我考慮不周,我換個人教你。”秦淮安略微思索了一下道。
宋晚晚聞言,有些吃驚,秦子初教的很好啊,人也有趣,長得也很符合她的審美,沒必要換人,而且聽聞他當初還是考上了探花是個十足十的才子,沒必要換人啊。
她剛要勸說,就突然有衙役喘著氣走過來了。
“啟稟大人,李御史遇害在家中身亡。”那個衙役十分驚慌道。
宋晚晚聞言,蹙起了眉毛。
御史?
是朝廷的大官啊,怎么會被人殺害?
而且還是在家中遇刺?
“備車,”秦淮安臉色一沉,連忙道:“去李御史家中。”
隨風的速度很快,這一次他又充當了車夫。
宋晚晚也跟著一同前去了。
李御史是個清官,宋晚晚站在他府前的時候這樣想道。
這個屋子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顯得十分破舊,根本看不出來是一個御史的家。
屋子只是普通的青磚石瓦鋪就而成,屋內庭院也只是種著兩排梔子花,因為還未到盛夏,只有個花苞在青翠的樹枝上。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景觀。
推門而入,入目的便是一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