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將軍府特別熱鬧, 不管是內院還是外院,都掛著紅燈籠,下人還時而放幾個爆竹, 令云襄縣的百姓都好奇將軍府在干什么?甚至很小朋友都在外面看著。
爆竹是硫磺礦和硝石礦被發現的時候,楊海燕請老師傅做的, 做不少, 碰到特殊的日子, 過年過節的, 都可以放一下,還特別有意思。
云襄縣的百姓對才來四五個月的將軍府雖然不解,但是印象還是很好的。首先, 將軍解決了城墻和獸山的問題, 令他們不用擔心寒冬會猛獸出沒。
其次, 將軍府招士兵, 軍營田地招管事, 將軍府還收糧食, 且收糧食的時候,銀子是從來不拖欠的,對于這點, 百姓最是高興了。
最后,也是最要的點,將軍府不魚肉百姓。對老百姓來說, 最怕的就是一個高官來到當地, 結果這個高官欺壓百姓,弄的整個縣城烏煙瘴氣的。可是這四五個月下來,大家都知道將軍府不是這樣的,所以能不高興嗎?
將軍府雖然熱鬧, 但是府里的客人也不。秦家在云襄縣本來就沒親戚,所請的也不過是縣衙的人。而主角的杜科又是京城人,在這里就更加沒有親戚,所以,將軍府的人才不。
不過,人少,招待起來就省事。
內院里,楊海燕招待著楊縣令太太、呂太太、楊校尉太太,秦奶奶、秦母還秦三嬸也在,秦思芽帶著秦秋芽招待著小娘子們,小娘子楊縣令的女兒和孟秋。
而秦守成也沒有閑著,他帶著牛蛋和昆大鷹招待呂大偉、呂小偉、楊校尉家的兒子、楊縣令家的兒子,他們都是學院里的同窗,都非常的熟悉。
而秦守業則被秦放帶在了身邊,作為軍營的賬房,接觸更多的人,擴大他的眼界,對秦守業來說也是好事。
魏霆首先起身:“今日乃是杜大人和秦將軍的喜事,咱們敬杜大人和秦將軍。”
隨著魏霆的話落,沈禮賢、楊縣令、柏縣丞、送主簿也紛紛站起來:“敬杜大人和秦將軍。”
楊縣令真是感嘆萬千,在秦放來之前,他還在想,秦放一介寒門子弟,是如何得到今日的成就,而今來了這場拜師宴,他才知道,秦放背后的人竟然是兵部侍郎杜科杜大人,要知道杜大人可是皇上的心腹。
果然啊,拜對老師是非常重要的。
對于秦放這個人,他不能得罪,更應該好好的交往。
當然,楊縣令也沒有想依靠秦放、巴結秦放,然后升官發財的意思。以他的身份,守著云襄縣,圖個安穩的日子就算。如果湊到皇上面前,說不準因為楊家的事情,皇上尋個錯處就把他發落了。也好在秦放上任到云襄縣這段時間,他和秦放相處的還是挺好的。
杜科起身,他平日里極少砰酒,今日高興,自然也要喝上杯。“既如此,夫就謝幾位賞臉了,大家入官場已久,比秦放這個初入官場的小子識,以后秦放還要各位照應。”
說起來,秦放真正入官場的也不過是三個月,從今年正式被封為武德將軍開始。前直在軍營里,不算入官場。
魏霆道:“杜大人客氣。”
沈禮賢也道:“可不是,秦將軍乃是杜大人的弟子,指不定還要秦將軍照應我們。”
楊縣令笑聽著他們調侃,這里沒有他說話的份。
杜科是個不喜歡同別人廢話的人,客氣的說了場面話后,就說起了正事:“本官這次來云襄縣,是有皇命在身的,今日楊大人既然來了,本官就說說皇命的事情……”
男賓這邊談起了正事,女賓那邊倒是閑話家常。
楊縣令太太的目光次停在秦秋芽身上,方才楊海燕介紹過,這是秦放的堂妹,秦家三房的獨女,今年十三歲。楊太太本就是聰明的人,秦放能把秦家的人都接來,可見他對家里隔房的叔叔也是尊敬的,也提拔的意思,所以對于秦秋芽,她自然也就高看眼。
而且,這姑娘斯斯文文,雖然有些小家子氣,性格內向,但剛從農村來出來,這種性格也是能理解,過上段時間,自然是會改過來的。即便沒有改過來,她也覺得這種性格不是個事兒。
想到這里,楊縣令太太道:“鄉君,秋芽姑娘可是說親了沒有?”
在場的都不是傻子,這話是什么意思誰都聽得懂。
秦三嬸心里緊,可是她嘴巴笨,不知道怎么說。因此,她只能看著楊海燕。
楊海燕道:“還沒有,秋芽今年才十三歲,按著家里的意思,共也才三個妹妹,如今大妹已經成親了,剩下的兩個妹妹想多留年。不過,好姑娘不怕挑,好郎君卻是提早被挑。所以,如果碰到好的郎君,也是可以先相看起來的。”
早點相看,也能多接觸接觸,把人看的徹底點。
楊縣令太太道:“可不是,就是這個理。”
楊校尉太太和呂太太也陪笑著,她們對秦秋芽是沒想法的,楊校尉家的兒子今年才十歲,呂大偉和呂小偉是雙胞胎,今年才九歲。如果要說有想法,和秦思芽倒是有可能。
也許是楊縣令太太提到了秦秋芽的婚事,她們都不約而同的想起秦思芽。姑娘比哥兒大個一兩歲沒什么,相反,女人年紀稍大些,生孩子也好,所以,她們倒是都打起了秦思芽的主意。不過,兩人也沒有表現出來。
而楊縣令太太對秦秋芽也就提了嘴,后也沒有提起。不過大家心里也數,提嘴,就是有接下來的意思,只不過明面上沒說。
等晚宴散了后,大家各自回去了。
楊縣令太太和楊縣令坐在回去的馬車上,楊縣令太太道:“今日女眷那邊,我到了秦將軍的家人,可都是些實實在在的人,看著都面善,極好相處。”
楊縣令挑眉:“你怎的跟我說起這些?”這女眷的事情,同他何干?
楊縣令太太道:“秦將軍家人口簡單,且都是老實人家,他家中堂妹,今年十三歲,準備說親。”
楊縣令聽了,沉思下:“你是要給我兒和秦將軍的堂妹說親?”
楊縣令太太道:“我兒今年十五,且你也不準備讓他考科舉,雖說你現在可以庇佑他,但到底……我想為他找一房善良樸實,能成為他靠山的岳家。其實,秦將軍嫡親的妹妹最是合適,雖然今年只有十歲,但我兒等等也無妨。可我們家中這樣的情況,秦將軍定然是不會把嫡親的妹妹嫁到我們家的,所以,我們退步,選秦將軍的堂妹,你覺得如何?”
楊縣令沉默。其實,他是希望兒子考科舉的,他進士出身,自然也希望兒子能考上進士。可是為兒子的安全,為了楊家的安全,只能委屈兒子。楊家人目前不好到皇上面前路面,最好是距離京城越遠越好。所以,兒子最大的成就,只能止步于秀才。考個秀才,至少在云襄縣這畝三分地,哪怕將來他去了,兒子也個臉面在這里過下去。
他們楊家人要想再科舉,只能是三代后了。
但他妻子說到了秦家的婚事上,他也些意動。秦家如今正在雄起,如果兒子和秦將軍的堂妹定親,秦將軍又是杜大人的學生,那兒子是不是……可以科舉了?將來就算人拿楊太傅家的事情說事,杜大人和秦將軍做兒子的后盾,應該也沒事。
楊縣令太太見楊縣令沉默,便知道她在想了。當娘的,怎么能不為兒子考慮二呢?
且不說楊縣令家心動這件事,就是楊海燕洗澡,和秦放一起躺在床上,也提起了這件事:“相公,今日楊太太于我說起秋芽的親事,楊縣令雖然不錯,楊太太也不是那等難相處的人,但如果把秋芽嫁到楊家,我是不贊成的。”
秦放一愣:“該不會你想多吧?也許楊太太想做個媒人。”
楊海燕道:“我也只是一說。因為奪嫡的事情,楊太傅家被株連,楊縣令家雖然沒事,但是保不準以后會怎樣。”雖然小說里沒有提到楊縣令一家,但現在秦放走官路子,任何會影響到秦放的事情,在能避免的時候,她都想避免。她本來就是楊太傅家出來的,這身份已經夠敏感。如果秦家和楊家再其他的關系,那就要當心小人了嘴雜。
秦放道:“這種事情得三叔和三嬸拿主意,你同他們提一提便是。”
說起三嬸,楊海燕想起秦母的話:“其實今兒阿母同我提起過,她說三叔三嬸想在你的下屬中,找一個好的小伙子,來配秋芽,你覺得陶山怎么樣?”
陶山?
秦放聽了,徹底愣住。他還真的沒有同下屬做媒的打算,不過聽他媳婦提,他倒是覺得也可以。比起楊縣令家,他覺得陶山更好。陶山跟著他,以后他調任去哪里,陶山都一起去,這樣秋芽也會起,他更加能照看著點:“我明兒問問陶山。”
楊海燕道:“問的時候,也得把秋芽的事情說清楚,尤其是她是要招婿的……如果招婿不成,也可以和男方約定,兩人生的第一個孩子不論男女都跟著秋芽姓秦,這樣也算為三叔留下個念想。”
秦放一聽,覺得也道理:“行,我同他說一說。燕燕……良辰美景,今日又是好事連連,你是不是也該祝賀祝賀為夫?”
楊海燕送他個白眼:“我今日為你忙天了,難道還不是祝賀?”
秦放輕,馬上轉了口風:“燕燕累了天了,那為夫來為燕燕按摩。”他今天是真的高興,因為高興,也喝口就。甚至秦放覺得,他這輩子從來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出息過。就是被封為正五品武德將軍的時候,他都覺得不如今天。“燕燕,我今天很高興。”他從床上坐起,拉著她的手,給她按摩。
楊海燕挑眉看著他,男人黝黑的臉上難得看到一抹紅,還真是酒喝。楊海燕道:“以后的每一天,都會像今天這樣高興。”才二十二歲的小伙子啊,這要是在現代,還在大學的社團里玩呢。
秦放點點頭:“嗯,只要你在,我往后的每一天,都是這樣高興的。”
楊海燕抬起頭,拍拍他的臉:“該睡覺,明日老師肯定會找你商量事情。”
秦放抓住她的手:“我睡不著。燕燕,我睡不著,我們來慶賀吧,慶賀這慶賀著,說不定我就睡著。”說著,他把楊海燕從床上抱起來,然后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燕燕,我們今天玩點新花樣吧。”
楊海燕:“玩你個……”
頭字還沒有說出,秦放已經吻上她的唇。
楊海燕眨眨眼,對上他滿是笑意的溫柔雙眸,這個人,真的很好。她雙手摟住他的脖子,熱情的回應他。
第二天
昨晚上酒點上頭的秦將軍鬧的點過,雖然今天楊海燕起的也早,并沒懶床,但是身還是覺得些累。
大早上的,用過早飯后,杜科就拆遷人過來了:“將軍、鄉君,大人請你們早飯后過去商量差事。”來人是杜科身邊的隨從,叫張浩。張浩從小跟著杜科,在杜家也非常有地位。
秦放道:“拙荊也要同嗎?”
張浩道:“大人說了,這件差事的情況鄉君最是清楚,所以他還想聽聽鄉君的意見。”
秦放聽聞,便不再說了,他道:“我們已經用過早飯,這就隨張叔過去。”
秦放等人快到安頓杜科的院子時,碰見魏霆。外面雖大,但是這些客人的院子安頓的近,所以難免會碰到。
而魏霆看到他們,眼睛亮:“秦將軍、冰云鄉君,我正有事情要找你們呢,沒有想到這會兒能碰到你們,真是巧。”
秦放道:“這么巧?魏大人找我們有何事?我們正要去找老師。”
魏霆道:“那便去杜大人那邊說吧,也好請她做個見證人。”
秦放和楊海燕面面相視,不解魏霆話中的意思。
人一起到了杜科的院子,杜科正在院子里打拳,到秦放他們來了,他便停下打拳的動作:“秦放,你們來了,我找你們商量加盟的事情,怎么魏霆也來了?”
魏霆著道:“杜大人,我這里也件事,是家父吩咐的,還請杜大人做個見證人。”
“哦?”這下杜科覺得意外,“里面說。”
到了屋內,下人端上茶水,這端茶水的都是杜科自己帶來的人,他不管去哪里,帶的隨從都是自己人,用習慣了。現在又是在將軍府,在學生家,他就更加自在了。
杜科:“喝茶。”
“是。”眾人拿起茶杯。
喝口茶后,魏霆道:“杜大人、秦將軍、冰云鄉君,昔日在邊關的時候,小弟魏勿認冰云鄉君作義妹,這件事邊關永州軍營的人知道的不少。家父的意思是,小弟認了義妹,那便是我魏家的干女兒,所以該的禮節魏家也要補上。湊巧了而今杜大人在,下官便代替父親,請杜大人當個見證人。”他抬出魏父,也是叫秦放和楊海燕不能拒絕的意思。
杜科面上平靜,但內心卻閃過念頭,魏家要認楊海燕當干女兒?這是怎么回事?他當然是不贊成這件事的,但是看魏霆的意思,這件事似乎已經定下。杜科看向秦放他們。
秦放也是錯愕,這件事不是跟魏勿說清楚,魏勿也答應不會再提起這件事,魏霆現在提起是怎么回事?而且,魏霆剛來云襄縣的時候沒提起,現在提起,是在他拜師后……秦放馬上就明白了,如果燕燕和魏家成干親,自己又是老師的學生,那么魏家和杜家……
“冰云謝魏大人抬愛。”楊海燕說著,朝著京城的方向行個禮,她口中的魏大人自然是魏父,“但是,冰云已經認了師娘為義母,也收下師娘委托師父帶來的認親禮,自是不能再認魏家為干親。”楊海燕還摸了下頭發上的紅寶石發簪,這就是世子夫人贈與她的那套,她從來沒用過。說起來,今日還是頭次用。
接著,楊海燕又朝著杜科行個禮:“師,義母送的簪子我很喜歡,還請老師回京城之后,代我謝謝義母。”
杜科何等人,心中再次不平,面上卻染上容:“你喜歡就好。這發簪還是你義母當姑娘的時候,她母親贈送與她的,些年代,就怕你們姑娘家不喜歡這等東西。看起來,你們的喜好頗為相同。待日后,你機會去京城,你們得后,她定會喜歡你。”
魏霆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下子也沒想到楊海燕口中的義母是誰,這會兒杜科接話,他便明白了,楊海燕的師娘不正是杜科的妻子嗎?杜科收了秦放為學生,杜太太又收了楊海燕為義女?
想來,也不是沒可能。
但是,這件事未免太湊巧了?
可話已至此,他還能說什么?讓楊海燕認兩個干親?那太勉強了。“如此,倒是我魏府不周了,也怪魏勿,這件事不早點說清楚。”
楊海燕道:“魏二公子是個性情爽朗人,當時說我是他義妹,也是念著故人一場,抬一抬我的身份罷了,怕相公欺負于我呢。他估計也沒有想到京城的魏大人會當真,還請魏大人回京之后,同京城的魏大人解釋番,讓他別生魏二公子的氣,不然,倒是我的不是了。”
魏霆著道:“不會不會,這小子貫是個沒分寸的,既然說清楚,那便也沒事。如此,魏某打擾了,就先告辭。”
秦放:“我送魏兄。”
魏霆:“勞了。”
秦放和魏霆出去,屋子里只有杜科和楊海燕。楊海燕的心在砰砰砰的跳,方才情非得已,她那杜科來擋魏霆,實則是一時之間想不到別的理由,而且她在想到這個理由的時候,也十分肯定,杜科不會拒絕的。
可此時此刻屋子里只有她和杜科,她還是覺得些緊張和不安。
杜科的雙眼像一把利劍,看在楊海燕的身上,至少楊海燕是這樣覺得的,她覺得杜科的眼睛很鋒利。
但是在杜科看來,卻不是這樣的。他覺得面前的女子非常的聰明,這樣聰明的女子,配他那個性格啰嗦的學生,倒是……還挺有意思的。杜科能感覺到楊海燕的緊張,甚至還看到她的額頭都流出汗水了。仿佛感覺夠她的緊張,杜科才開口:“冰云為什么要拒絕魏霆?魏家在京城乃是在第世家的行列里,冰云鄉君如果認了魏家為干親,恐怕他日如果到了京城,風光不小。”
楊海燕低著頭道:“我和魏家有仇,雖非不共戴天,甚至魏家從些地方來說還成全了我,但確實,也是有些仇的。我如果認了魏家為干親,恐怕將來我的流言蜚語不會少。而且……雖然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我是女子,不做大事情,所以在有些地方,我不認同魏家。”她不敢看杜科的眼睛。
杜科挑眉問:“哦?”
楊海燕頓了頓,繼續道:“我五歲被爹娘賣到楊太傅家,承蒙大小姐看上,從此跟著大小姐,穿的比別的婢女好,吃的別婢女好,甚至還幸隨著大小姐跟名師學女紅,念書認字……”說到這里,楊海屈膝跪下,“杜大人,朝廷大事,非我介女子能想的,也非我介女子能管的,楊太傅家落難,于我好處,我從奴籍成良籍。可是,楊家大小姐對我的恩德也比天高,魏家對楊家所為,我沒有權利指責,可是我權利不認同。情急之下,借杜太太的名頭,還請杜大人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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