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顧夜白卻是很早就去了宮里,安然帶著小桃和丁牧出門,一路走著,卻也只是到處閑逛,安然淡淡的看了小桃一眼
小桃馬上開口“小姐,我們?nèi)フ湟麻w吧,快入秋了,你也該做幾件新衣服了”
安然神情淡淡的“好呀,走吧”,想著王妃或許買些新衣服高興著,丁牧便也沒說什么,跟著去了。安然卻是在外間挑了很多,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樣子
掌柜的看她非富即貴的樣子,努力的討好“夫人要不去里面試試吧,衣服嘛,總要上身才知道”
“對呀,小姐,去吧,去吧,我和丁牧在外面等著,丁牧,對吧”
“啊”丁牧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他也不懂這些“好吧,王……,夫人,你去試吧,我們等著”
安然便抱著一堆衣服去了里面。
李威一見安然進來便跪下了“小姐,我……”
“起來吧,和你無關(guān),給我講一下經(jīng)過吧”,“是”,李威調(diào)查了幾日,大抵上都是了解了“沈家軍三個月前便和夷族的軍隊大了起來,本來一直處于上風(fēng),后來不知怎么節(jié)節(jié)敗退,皇上起了疑心,叫人暗中調(diào)查……卻不想……卻不想,那探子說找到了老將軍與夷族往來的書信,說……說將軍是賣國賊,還是抓住了送信件的人,他全部承認了,老將軍一氣之下病倒了,正巧這時夷族打了過來……將軍他……他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便殉國了,可皇上還是不信,總兵符撤換了所有沈家軍,還把少將軍……”
饒是安然做好了心里準備,心里卻也翻天覆地的難受,李威怕她受不了停了下來,安然卻努力壓抑下自己的難過“繼續(xù)說”
“少將軍被押回鄴城,聽聞秋后便要處斬了”,兵符呀,安然此刻恨死了自己,那是自己親手交出去的,想必哥哥知道的時候也對她死了心吧,顧夜白是主審,他想起他和她說相信他,哥哥都要死了,她要如何相信他。“李威”她也明白后悔沒什么用“鄴城可以用的人還有多少”,
“十幾人,但個個都是可靠之人”沈家軍全部不能動,也只有依靠編制外可信的那幾人了
“夠了”安然神色嚴肅“三天后行動吧,到時候我在小樹林接應(yīng)你們”
“是”。
安然調(diào)整好情緒隨意挑了幾件衣服出門,把衣服放在柜臺上“掌柜的,就著幾件吧”
“好勒,夫人我給你包起來,你眼光可真是好,這可是……”。
安然讓小桃付了錢便拿著衣服走了,丁牧卻沒注意到層層衣服下包裹著的那件全黑的衣服。
“安然,聽丁牧說你今天去買了衣服”,顧夜白給她夾著菜,她近來胃口好像好了很多,看著比先前有精神多了
“嗯,秋天來了,天氣快轉(zhuǎn)涼了”
“安然”顧夜白斟酌著開口“爹和安遠的事,我…”
“我明白”沒等他說完,安然卻打斷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苦衷”
“安然,不是你想的那樣……”,安然卻放下碗筷“王爺,我困了,早些休息吧”
“好”顧夜白想摸摸她的頭,她卻躲開了,顧夜白知道急不得,有的事情得慢慢告訴她。
看著安然一切正常,顧夜白放心了不少,也開始忙著刑部的事。
安然看著顧夜白出門,叫來了小桃,“小桃,害怕嗎”
小桃搖搖頭“不怕,只要少將軍和小姐好好的,小桃什么都不怕”
“辛苦你了,等一切安定之后,我想辦法來接你”把衣服給她,“拿上吧”
出門倒遇到了藍息“丫頭,去哪”
安然定了定神“前幾日買的衣服有點問題,叫小桃去給我換一下”
“哦”藍息倒是沒多問,自己走了
安然忙和小桃進了旁邊的客房,換了衣服,一路出府倒沒人發(fā)現(xiàn)。
那邊李威卻是很順利就得手了,順利得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刑部大牢出了名的守衛(wèi)森嚴,今日卻沒費太大的力氣就進去了,看了看昏倒的守衛(wèi),也顧不得多想,帶著同樣暈過去的沈安遠去和安然匯合。不想才出大牢卻被人發(fā)覺了,一路追過來。
“七哥,你看,父皇果然說的沒錯,沈家的余孽會來劫獄,這下好了,一網(wǎng)打盡,倒也省事”,也不管顧夜白有沒有回答,對旁邊的士兵道“給我追,不管是死是活,抓住了一律有賞”,“駕”,
眼看著追兵越來越近,李威只得讓兄弟們兵分兩路,自己帶著少將軍去和小姐匯合。
顧夜白騎馬停在分路口“九弟,分開追吧,你先選”
九王看了他一眼,向右邊去了。
“小姐”拼死拼活,總算趕到了
“哥哥吶”安然穿著黑衣戴著面紗出來
“在馬上,好像醒了”
安然走過去,沈安遠就躺在馬上“哥”她止不住自己的眼淚,開口叫他,他卻是睜開了眼,看著安然,安然馬上覺得不對勁,把他頭發(fā)撥開,容貌是有八分像,但安然認得出,這不是安遠,“李威,這是怎么回事,這根本不是哥哥”安然急了
“啊”李威也蒙了,走過去認真看,是很像,隔遠了幾乎一模一樣,要不是他打小跟在沈安遠身邊,他也分辨不出來,他心一橫,把馬上的人藏進樹林里“小姐,沒時間了,不管怎樣你先走”
后面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安然也只得上馬走。倒不知道跑了多久,天色漸晚,馬卻跑向人跡罕至的地方。
“王爺,這樣不行,前面就是懸崖了”旁邊的副將提醒道“要不放箭吧”,顧夜白想了一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倒也點了點頭。李威聽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以及四周的箭聲,知道不妙,背上不知道中了幾箭,卻想著送小姐去安全的地方,安然漸漸沒聽到李威的聲音,回頭去看,一支箭卻順風(fēng)而來,她好像和上次一樣聽見了箭□□肉里的聲音,李威看著安然從馬上掉下去,后面就是懸崖了,忍著痛撲過去擋住了安然,自己卻是滾到一旁動彈不得,安然站起來,看著越來越近的追兵,面紗也因騎馬被風(fēng)刮掉了,她回頭看了看后面的懸崖,覺得自己無比的清醒,她甚至看見顧夜白下馬,責(zé)令其他人后退,她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過來
她摸了摸傷口,箭還在身上,她輕聲叫他,“顧夜白”,她其實并不覺得痛,但似乎有什么東西開始從身體里抽離,她只是覺得累,好累好累,她望著他,此時才有時間思考,她不明白,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錯,她和他為什么就走到了今天這般地步。
“別說話,安然,聽話,過來,我們回家”顧夜白很怕,她就站在他面前,他卻覺得隔了好遠,他再也跨不過去了,他早該想到的,安然怎么可能就這樣看著事情發(fā)生,沈安遠在她心里,怕是比她自己還重要
“家?”安然搖了搖頭“爹沒了,哥哥也沒了,哪里還有家”
“安然”他看見她嘴角開始滲出血,他感到害怕,他沒有辦法知道她傷得到底有多重,他第一次覺得這么無力,他的計謀,他的隱忍,在此刻沒了任何作用。路途漫長,人世孤單,沒了她,他如何只身向前。
安然一步步往邊上移,寒冷的風(fēng)似乎吹得她有些站不穩(wěn),“顧夜白,一開始師父就說過我是錯的,咳咳”她伸手抹了下嘴角,但似乎覺得不對,痛的地方好像是心臟,她想,所以,我是快要死去了嗎,這樣也好,很快就能見到哥哥和爹爹了。她望了望他,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了害怕,可是他為什么會害怕,他的目的不是都達到了嗎,他想要的一切不都有了嗎。
“安然,你過來好不好,后院的荷花快開了,你還答應(yīng)了老頭要給他做荷花糕”他沒有辦法和她解釋,她大概是恨他的吧,對呀,連他自己都沒辦法原諒自己,是自己一步一步把她逼上了絕路
“菩提寺的老主持給我講過”她覺得時間不多了,可是還是想說清楚“執(zhí)念太深易折損,我當(dāng)時不明白,我本無所求,何來執(zhí)念一說”連說一句完整的話都覺得累,她歇了歇,很認真的望著他“我現(xiàn)在明白了,你就是我的執(zhí)念,可是太晚了,不過都沒關(guān)系了”她望著他笑,跳了下去,耳畔有風(fēng)呼嘯而過,她也聽見他的喊聲,可是,顧夜白,你為什么會難過和害怕。
顧夜白看著安然跳下去,瘋了一般撲上去
“王爺”眾人看著卻是嚇住了,竟沒了動作
青衣匆匆趕來,一記手刀下去,顧夜白便暈了過去,眾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青衣卻是目光凌厲的看著他們“你們都是王爺?shù)挠H信,斷崖上的事要是走漏了一點風(fēng)聲……”他手一揮,旁邊一棵樹便倒下了。把王爺放上馬,便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