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悶了幾天,倒是下起了大雨,到處黑壓壓的一片,顧夜白從刑部出來,幸好丁牧帶著傘
“王爺,再過兩日少將軍就要被送回來了……王妃那,怕是……”
“到時候叮囑府里的人別亂說話,王妃出了什么事的話……”顧夜白回頭眼色凌厲的望了丁牧一眼
丁牧感覺像有刀子劃過,無意識的縮了一下頭“小的明白”。卻是猶豫了一下“但王妃如果出府的話,怕也是瞞不住的”。
“走吧,我自有辦法。”
雨下個不停,一滴一滴的像敲進了顧夜白心里,他明白,紙包不住火,安然終歸會知道,可他總想著事情或許還有回圜的余地,終是多瞞一天是一天,他看了看天,山雨欲來風滿樓呀,終歸是他疏忽了,竟沒注意到先前刮了那么大的風。
安然在門口等了許久,終于看見顧夜白和丁牧走過來,“回來了”安然忙把他被雨打濕的袍子取下來
“怎么又到門口來等,這么大的雨”說過許多次了,好像老是記不得
“今天沒什么事,怕你沒帶傘”安然摸了摸他的手,涼涼的,還是不太放心,回頭叮囑小桃“去廚房把先前熬好的姜湯送過來”,小桃應下邊去了。
顧夜白牽起她的手望書房走“最近忙嗎”
安然卻笑了“我除了看看醫書有什么好忙的”
“嗯”顧夜白想了一下說道“過幾日就是我額娘的祭日了,你有空的話就多抄些經書”
“嗯”安然卻是怕他又難過,“想來額娘在天上看著你越來越好也是很高興的”
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顧夜白卻覺得更加不安,“安然,你會不會離開我”
安然笑了,很認真的看著他,“不會”
“不管發生了什么事都不會嗎”
安然心里有些奇怪,卻也想著可能是因為他娘親的緣故“不會,我在額娘靈位前說過,會一直陪著你”。看他還是一副低落的模樣,安然抱了抱他“是不是這幾日太累了,總覺得最近不太高興”
“沒有,走吧”。喝過姜湯以后,顧夜白稱安然去了廚房,便去了偏院找藍息
藍息正坐在屋里喝茶賞雨,老遠看見顧夜白過來,“喲,什么風把你吹來了”說著還往屋外看了看“不對呀,今天下的是雨,沒刮風呀”
顧夜白收了傘“老頭,我今天不是來和你斗嘴的”
藍息看他神色嚴峻,倒也不鬧了,除了丫頭受傷,還沒叫過他這種表情。藍息拖過一把椅子來“說吧”。
“什么”藍息聽完大為震驚“丫頭知道了嗎”
“不知道,所以你這幾日別讓她出門”顧夜白喝了一口茶,不知這茶泡了多久,竟這般的冷,“小白”藍息正色道“丫頭那么聰明,你能瞞她多久”
“能瞞多久是多久吧”卻是撐起了傘“接下來只得你多費心了,走了”。
安然一連抄了幾日的經書,覺得乏得慌,前幾日想出門,被藍息用各種理由攔住了,什么“想吃她做的糕點”,什么“他不舒服,讓安然看看”,什么“想聽聽她和師父的事”……前兩次安然沒多想,后來卻覺得不對,他好像故意不讓自己出門似的。
“小桃”安然放下筆,“老先生今天在府里嗎”
“不在”小桃想起今早看見他出門“好像說有什么病人請老先生去瞧一瞧”,安然想了想“去廚房把食盒拿著,我們去刑部”
“好勒,小姐,走正門嗎”,小桃也覺得很奇怪最近她好像出不了王府,每次都被攔下來。
“走側門吧,近些,也沒什么人”,心里的不安感又冒了出來,好像揮之不去。
用午膳的時間,刑部沒有多少人,走得急忘了拿碗筷,安然讓小桃去廚房借一副新的,自己提著食盒去了議事廳,以前倒是和沈安遠來過兩次,安然也還記得路,終于是憑著記憶找到了,本想敲門進去,卻聽見里面有談話聲,想著還是等他們談完再進去。
屋里九王卻是望著顧夜白,這么多天了,他倒沒什么動作,一直照著父皇的意思在做,九王卻是有些心急,這一年來顧夜白越來越得父皇器重,如果不能稱這次機會,那以后恐怕……
“七哥倒還靜的下心看書,看來沈將軍的案子辦得倒挺順利的”
顧夜白知他的用意,也不欲和他相爭“九弟說笑了,都是為父皇辦事,自然得盡心盡力”
見他這樣云淡風輕,九王卻是有些氣惱“就是不知七嫂怎么樣了,你說沈老將軍通敵叛國死了倒也痛快,可這少將軍……”卻是頓了一頓“我前兩日去看了,七哥果然是比我狠,那傷,滋滋,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吧”
顧夜白抬頭欲說話,卻聽到外面傳來什么東西撞擊地面和丫鬟的聲音,“小姐,小姐”,小桃慌了,自己不過找雙筷子的功夫,一來卻看見小姐倒了下去。聽著頗像小桃的聲音,顧夜白心想不妙,打開門果然看見安然倒在地上,旁邊的飯菜撒了一地。
“讓開”
小桃看王爺臉色陰沉得嚇人,忙跟在他后面回府。
“不礙事”藍息給安然把過脈,“氣急攻心,服一貼藥,好好休息就好了”,看了看顧夜白全程黑著的臉,嘆了口水“當務之急還是想想丫頭醒來怎么對她說吧”,回頭對眾人說道“都下去吧,這有你們王爺就行了”。
顧夜白看著安然,他有一刻甚至希望她就這樣靜靜的睡著,今天什么都沒發生過,他不知道要怎樣和她說,他要怎樣告訴她用兵符派沈家軍增援的事是騙她的,那不過是為了向父皇表明安然是不知情的,而她的父親死在了戰亂之中,還被扣上了通敵叛國的帽子,他要怎么告訴她,她的哥哥被押送回來,為了逼迫他認罪遍體鱗傷,他更不知道他怎么讓她知道,這件案子的主審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