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論沈言禮怎么說, 縱觀以往她碰到他的那些時候,好像是這般沒錯。
他確實算得上那個一直。
可問題的關鍵就在此刻又繞了一圈,溜回了原點。
他這是……
以后也并不怎么打算改的語氣。
并沒有因為她提及此, 而做出相關的反應。
“你靠我太近了……”盛薔干脆換了個方式說,繼而又緩緩補充道, “弄得我很癢。”
本來實驗模擬室就隔開了一個個的小單間, 兩個人一齊在這兒是綽綽有余沒錯。
但是論及施展開身子, 亦或者是擺出什么姿勢,就略顯得擁擠了。
再者, 盛薔說的也是實話,從小到大,她最怕那種要呵不呵的癢, 重的撓能忍受, 輕的則完全不行。
如果是特定的地方稍微被拂到了些什么,感觸便十分明顯,有點像是被洗滌了一遍后復又被淡淡暈開的酥麻, 以前在江南小鎮(zhèn),春天柳絮亂飄, 洋洋灑灑地落在空氣中,被風吹著往面上飛的時候, 她能時不時地打一整天的小噴嚏。
連帶著眼睫都被嗆得潤潤的,惹得鎮(zhèn)上的居民每每看到她出來打米酒,都說盛薔是水做的姑娘。
這也是每次沈言禮稍稍靠近了些,還沒怎樣的時候, 她能立刻感知到的緣由。
“行。”沈言禮這會兒倒是又變得很好說話, 也沒真的怎樣,不過須臾就應下了。
他雙手維持著之前的姿態(tài), 略略直起身來,視線隨之撂到電腦屏幕上,去看她在剛剛正在操作的三維模型。
余光里,電腦熒屏的淡光襯出他輪廓流暢的側臉。
他就這么看著,視線直落。
沈言禮不說話的時候,有一種莫名的,能吸引著他人一齊沉淪進去的魔力。
可事實是,屏幕上只草草地劃了三四條線,因為剛才兩人皆拋開小組作業(yè)而來的那端對話,根本還沒來得及發(fā)揮。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看得這么聚精會神。
盛薔凝凝心神,剛想著怎么去完成這次團隊作業(yè)的時候,電腦屏幕右上方,她的專屬名字那欄,緩緩地跳動起來。
這是航大內部的上課系統,紅色是警告,綠色則是點人。
眼下的狀態(tài)欄則是跳動的綠色。
她被點了名。
韓束在教師電腦上遠程操作,隨意地點開一個座位,想著等會兒給大家做下示范,之后依樣畫葫蘆地再抽幾個人。俗稱課堂互動。
老教授的聲音從講臺話筒里緩緩地傳來,飄在整個模擬教室的上方――
“這個座位現在正在操作的是盛薔對吧?這樣啊,再給你十分鐘的時間,你做的三維設計圖我等下會放給全班看,順便給你點評一下,如果沒有太大問題的話,待會兒你就可以直接往系統里交作業(yè)了,算作是批改成功。”
韓束頓頓,“剛才給了你們一些時間,現在大致的框架應該有了吧?”
盛薔哪兒能說自己到現在還只有三四條線,她撈過電腦旁的傳輸話筒,應了聲,“……嗯,我盡力。”
應下后,老教授又隨即抽取了好幾位學生。
盛薔這會兒沒敢再分神,聚精會神地進行操作。
只不過十分鐘還是有些太短了。
盛薔原本就對這一塊兒很是生疏,到了快要結束的最后三分鐘,她握住無線鼠標的手被人輕輕拍了拍。
“你雛形有了,我?guī)湍慵毣幌拢亢芸臁!鄙蜓远Y朝著她詢問,手上的動作卻是不容遲疑。
他這……也算是剛才拉著她聊天的另類補償?
主要是沈言禮確實是航天工程的大佬,這點大家有目共睹。
盛薔看向他,難得“嗯”了聲。
主要是她覺得,不管她應不應,沈言禮都已經開始了。
她順帶著想要站起來方便他操作――復又被沈言禮給摁了下去。
他依舊維持著之前半站著的姿勢。
盛薔沒再動,輕微向旁側給他騰出空間。
沈言禮速度確實很快,拉出薄膜鍵盤,在上面打了個復雜公式的代碼。
他細碎黑發(fā)搭在額前,面上還是一貫的慵懶散漫,可手里的動作卻與之相反。
長指微動,骨節(jié)分明的手腕骨突出,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下來,宛若利劍出鞘,收尾的時候格外干凈利落。
不到一分鐘,他解析了整個模型導圖。
順帶用了韓束之前要求的三維模式,在模型機身之外,踱了層外殼。
最后還能騰出時間,從其他軟件里調了筆刷,在外殼的留白部分,留下了一個“s”的手寫印跡。
高飽和的完成度讓盛薔愣了兩愣。
他這樣明目張膽地“作弊”,會不會有些太過分了。
沈言禮說著細化一下,她以為只是稍微善后。
沒想到他愣是將她原本自身的水平,直刷刷地提升了至少好幾個檔。
距離截止的時間也快到了,電腦屏幕在這個時候開始進行六十秒的倒計時。
盛薔到了此刻也只是靜靜地等著。
只不過她凝視了會兒那個“s”,轉過頭來問他,“你是不是少加了一個字母?”
“sq”才是她。
“s”的話應該是他才是。
要么就是之前寫順手了,沒改過來。
“沒有少加。”沈言禮看了她一眼,閑散地應著。
而后單字提醒道,“盛。”
盛,讀sheng。
這意思是,s也算作是她。
盛薔反應過來,下一秒,電腦熒幕倒計時來到了最后三秒。
直到歸零的時刻――
盛薔的電腦桌面被投映在每個學生的屏幕上,直截了當,一目了然。
韓束看著模型,不免稱贊了幾句。
雖說設計圖大同小異,但有時候是否流暢,比例是否正確承載,延伸到現實世界是否可以精準運用――都是用來評判的標準。
而老教授專研于此,一眼望過去,心中便能有些數。
雖說這個原本的框架還有些需要改進的地方,可其他的地方真當是可以了。
“很好,完成度非常高,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盛薔同學還不是飛行器工程與設計專業(yè)的吧,這門課程對于外專業(yè)的學生來說,其實真的非常難,原本我對于你們這些不是本專業(yè)的學生,要求是能完整畫出來就可以了,沒想到藏龍臥虎的大有人在。”
畢竟設計還只是入門,后面運用復雜方程式正式投入飛機建造前的那些反復運算,才是真正的難點所在,因為一點兒差錯都不能夠有。
可只是這樣的模型圖,也讓人十分驚喜就是了。
韓束很是滿意,又用電子筆圈圈劃劃了會兒。
而后,他的目光落到那個“s”上。
老教授倏然覺得有股熟悉感,筆鋒像是被刻意地斂著,和其他相比,略有些收。
“盛薔,你這個字母是設計的專屬logo?”
盛薔聽了應下,看了一眼一旁的沈言禮后,對著話筒說,“……是姓名的大寫縮寫。”
“好的。”韓束沒再多問,只是興致被這么一出弄得高漲起來,他很快又挑了個人出來,“航大永遠是一個能給我驚喜的地方,這樣吧,我看這個叫應桃的同學和剛才的盛薔同學是同一個專業(yè)同一個班的,我們來看看她的模型。”
老教授話落,盛薔明顯聽到隔壁響起一聲不小的哀嚎。
隔著半透明的隔間,穩(wěn)穩(wěn)當當地傳遞過來。
下一秒,這聲哀嚎的著落點終止在電腦屏幕的再一次切換上――
應桃的屏幕里只有一個歪歪扭扭掛著的迷你小飛機,旁邊的天空上,倒是畫了個足夠粉的桃子。
掛在天際,如同月盤。
又大又圓,十足惹眼。
盛薔:“……”
老教授:“……”
全體學生:“……”
幾秒后,教室里爆發(fā)出炸裂般的歡樂聲。
盛薔想笑,半晌忍住了才沒笑。
她只是倏然想起,要是沒有沈言禮的細化,她估計比應桃也好不到哪兒去。
“你這樣的話,我之后再有作業(yè)了怎么辦?”她轉身問他。
畢竟這么專業(yè)性的內容不是她所擅長的,總有一天會現原形。
沈言禮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開始動手創(chuàng)建他自己的三維效果圖。
過了好一會兒,盛薔才聽到他說,“能怎么辦,你不還是和我一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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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桃的這段事跡爆點十足。
回到寢室后沒多久,肖敘和葉京寒都知曉了她的曠世大舉。
“你說應桃?”肖敘想了想,毫不掩飾地嘲笑,笑夠了才說,“那確實是她會做出來的事。”
“不過你們怎么在一起上課了?”肖敘略有不解,應桃明明是空乘學院的啊。
程也望反手扣著,在肖敘頭上錘了把,“不止是她,還有盛薔,校際公選課。”
“我說呢。”肖敘嘖嘖幾聲,也不知道是在嘖誰。
程也望迎著這樣的反應,不免望向了沈言禮。
他其實也想跟著嘖嘖幾聲,畢竟他總覺得上課的時候,隔壁有些過于安靜了。
但還是去浴室要緊,程也望欲言又止后,直接垮了進去順帶拉上了門。
“沒。”沈言禮隨意地應了聲,“下次再的話,才會有。”
“這還差不多。”肖敘當天也算是旁觀者,此時此刻回想起何方舟的話,頗有些憤憤不平。
“我說你下次打人,能不能找個沒人的地兒?”
雖說是何方舟那人嘴賤再先,但確實是沈言禮先動的手,院長也因著這個,找了人談話。
“何方舟愛玩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要想治那個爛人,就得黑燈瞎火,直接套麻袋里打一頓得了。
讓他哪兒哪兒都沒理去說。
“有人佐證,怕什么。”
航大的監(jiān)控明擺擺地放在那兒,不是沒有錄音,何方舟以往劣跡多,這會兒又惹上了事,估計得消停一陣子了。
這次談話,校領導也是批評何方舟為主。
據說回去之后,計院的院長沒少教訓他。
肖敘內心里悄悄地定了個黑夜方陣,徑自先暗爽了會兒,這才覺得心中舒坦許多。
此刻,他也沒了其他的問題。
看著面前的沈言禮,卻是驟然想起來另外一件,在他看來還挺有意思的事兒。
“唉,我說。”肖敘看沈言禮沒理人,復又踢踢他,“沈少爺,你知道寧遠雪的吧。”
寧遠雪,京淮航大金融系大二優(yōu)等生,長得清雋,面容勝雪,是航大有名的高嶺之花。
還和盛薔住一起。
肖敘見沈言禮一副不關心的模樣,繼而加大砝碼,“我呢,也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他頓了頓,刻意地補充道,“有關于他和盛薔的。”
其實肖敘那天就知道了,現在才想起來要說。
只不過他覺得不能立即透露,總得吊一吊沈大佛的胃口。
可眼下,對方的反應完全不在肖敘的意料之中。
“不感興趣。”
沈言禮眼皮子沒掀,收起手機,徑自往旁邊邁。
肖敘:?
不應該啊。
想到這兒,他稍稍揚起了聲線,“你有沒有聽到,我說他和盛薔的關系,是寧遠雪和盛薔。”
然而沈言禮沒分半個眼風過來。
肖敘噎了兩噎,看他老神在在――確實如他自己所說,是不感興趣的模樣。
“………”
肖敘頭一回懷疑人生了。
這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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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這一回,肖敘后來好一陣對于此問題的試探,都沒能得到沈言禮的半點回應。
時間在不斷地前進中,而京淮航大很快迎來了每年深秋專有的小長假,總共為期六天。
這算是學校的一大傳統特色了。
不過追溯其深處的緣由,還是因為學校有三個操場需要護理。
在此期間,航大的航空訓練基地還要進行每年份的深度檢測和修整。
加上季節(jié)即將要轉換,便有了和春假相對應的秋假。
寧遠雪和黎藝趁著全校放假的間隙,回了趟江南祭祖。
盛薔由于要幫書記跑腿,加上空乘學院時不時有加練,完全抽不出時間來,便獨留了一人在航大后院。
假期間,繡鋪的生意不算是好。
盛薔偷得清凈,干脆照著黎藝的囑托,趁著小長假閉門幾天。
寧遠雪家教那兒則是提前打了聲招呼,換她前去代課。
對方的家長體諒了下,也沒意見,看了下盛薔的高考成績,便點了點頭。
假期中途的時候,盛薔連連睡了好幾天飽覺,只覺得精神頗好。
這天去家教前,她特地去了趟在市中心的航空軍科院拿文件,等第二天書記從外地調研回來后,再送給他。
京淮航大的行政處一如既往得繁忙,放假也不例外。很多重要的事,書記都拜托她去幫忙。
盛薔倒是心甘情愿,只當是鍛煉,一來二往間也算是提升自己了。
這幾天寒潮過境,自西伯利亞南下的冷風呼嘯而來,氣溫驟降。剛放假的當天晚上還下了冰雹,盛薔當時獨自一人在后院里,不免有些好奇,拿手去戳,反倒是挨了幾記從天而降的“驚喜”。
盛薔從軍科院返程,得趕去給學生補課。
這會兒她已然察覺到了寒意,秋季在漸漸地退場,而新一年的冬應該也不遠了。
寧遠雪家教的地方是名為華蔭的高檔小區(qū),是沈氏集團旗下有名的房地產分支。除卻銘牌掛名,良好的環(huán)境
揮了揮自己手里攥著的――從軍科院那邊帶過來的文件袋,便告辭了。
出了電梯,她推開玻璃門,緩緩地往臺階下邁。
經由一旁八字形的徑道時,盛薔稍作停頓,特意留意了下地面。
之前學生家長就提醒了,說前幾天下冰雹,把樓底的木質地板給砸了,愣是鑿出一個破洞來。
本來那兒種的有竹林,大概是有螞蟻噬著咬過,格外得易碎。
經年已久,這陣子毫不意外地遭殃了。
昨天早上有人晨跑,沒看到破洞,腳底打滑順便踩了空,后來是在救護車上給業(yè)主群發(fā)的消息――提醒大家一定要多注意。
而因為華蔭采取的是管家制非物業(yè)制,這方面的維修最快也得過幾天了。
畢竟那么個洞,還得從國外運輸配套的地板過來進行填充替換。
眼下盛薔也確實看到了,洞里滲著水,帶了點從附近竹林里摻和的泥。
有好心的業(yè)主放了個黃色的“注意”提示板,還怪惹眼。
她這樣想著避開,低垂著眼望向那邊,下了臺階想繼續(xù)往前走,只不過還沒等到邁出幾步,她一心放在提示板上,視線也緊跟著轉,沒留意的檔口,直接在轉角的地兒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鼻尖被懟著,盛薔吃了痛,手下略松。
她小小地“嘶”了聲,眼眶泛起生理性的濕,而后略顯艱難地抬著頭。
沈言禮被撞以后先是推開了人,等到他斂眸,才看到這人是誰。
是盛薔。
他直接和女孩泛著水的眸子相對,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還好嗎?”
盛薔揉著自己的胳膊,點了點頭,“嗯,我沒事。”
只不過還沒等她疑惑沈言禮為什么出現在這兒。
盛薔的思緒驀地“叮”了下。
“啊……我的文件!”
剛剛被撞后她手下一松,文件袋好像滑落了。
盛薔顧不得揉肩膀,連忙轉頭去尋找。
她左看右看,怎么也沒覷見袋子的影子。
直到沈言禮跟了過來,指向那個黃色的提示板,“你說的文件,是那個?”
盛薔順著他的動作往后望,心上泛上來點類似于――“應該也不會這么倒霉”的感慨。
待到她視線緊跟著落下來,那點感慨也隨之落到了實處。
文件袋軟趴趴地躺在破洞周遭,有半截已然浸入水中,因著是刮著飛過去的緣故,表面糊上了不少泥。
那可是她從航空軍科院拿來的檔案袋,里面的文件少不了是機密的。
這么一泡還了得。
這一瞬,她的心沉甸甸的。
盛薔關鍵時刻都很沉著冷靜,眼下她深吸一口氣,直接走向那邊,準備彎腰去撿。
“你待著,我來。”沈言禮擋了她一下,長腿稍邁。
很快,他彎著腰,指尖微抬,直接捻起文件袋。
袋子被撈起,最下方還略滴著泥糊糊的水漬。
盛薔目光就這么定在文件袋的上面,“里面應該都濕了……”
沈言禮問她,“這個文件很重要?”
盛薔點點頭,還沒想好怎么處理這么個棘手的事兒,只聽到沈言禮喊了她一聲。
女孩繼而抬眼,直接迎向他探過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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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禮在校外的公寓就位于華蔭,兩樓的躍層式高檔公寓,版型橫闊,三面環(huán)落地窗,往來敞亮,簾子未拉的時候,外面光景被盡數收入其中。
淮江就落在下方,晚間依稀可覷見跨江大橋,連成筆直光點。
上層是游泳池和電腦房,下層則是自帶的臥室和休息間。
不過雖說統共是兩層,依照著個人習慣,再加上大學了以后他才來到京淮,滿打滿算也沒有待太久的時間,所以放在這邊的東西也沒有太多。
包括他的車。
這些天,沈言禮放在京淮這邊的那幾輛都被送去保修。從金鼎那兒回來,是肖敘送的。
只不過還沒等他回到公寓,就碰到了盛薔。
沈言禮看向安坐在沙發(fā)上,自進了公寓以后就沒怎么動過的女孩,問她,“書記還有沒有回復你。”
“嗯,剛剛在聊了,他說沒關系,讓我想個法子晾干。”盛薔目光凝在手機上,“說這個文件到時候要給校領導過閱。”
之前兩人在樓底,盛薔當即給書記打了個電話,得到允許后,就把文件袋打開,為了看濕得嚴不嚴重。
除此之外,盛薔其實還問了能不能再去軍科院拿一份,被告知沒有備份。
不然也不會讓人親自去交接。
后來,沈言禮瞅了幾眼,接過那通電話,也不知道和書記聊了些什么。
不過從始至終書記都沒有怪她,反倒是教她怎么去處理。
眼下,她拍了每一張具體的照片過去。
“嗯。”沈言禮坐在沙發(fā)的另一端,長腿閑散地擱著,懶洋洋地應下。
他將文件放置在大理石的茶幾上,一張一張地分開來癱著。復又拿了吹風機過來,開著最小檔,緩緩地吹。
這些紙張皆是濕了下半部分,除了部分沾染上泥土,其他的有些字跡都暈開來,看不太清了。
他挑了幾張,“我等會兒去復原,打份新的給你。”
“真的可以復原嗎,書記允許了?”盛薔看向他。
沈言禮下巴斂著,“目前也沒別的辦法了,還好不是鐫刻了章的機密文件,那樣的我也幫不了。”
頓了頓,他直接看向她,“你剛剛那語氣,是不信我?”
盛薔看了沈言禮好一會兒,很快搖搖頭,“沒有。”
頓了頓,女孩補充,“沒有不信你。”
她只是……
話到嘴邊,盛薔緩緩道,“麻煩你了。”
“這話不用你說。”沈言禮揚眉,“是我撞的你,所以現在,姑且算是還債。”
他很快就晃走了,不知道消失在哪個房門后,應該是去做所說的復原。
周遭沒有人影,盛薔收起手機,視線緩緩地往四處撂。
沈言禮這兒還挺空的,室內依稀泛著之前她在他身上聞到的味道,冽然清勁,薄荷中攜著點淡淡的煙草味兒。
沙發(fā)茶幾前就是一幕偌大的黑色屏,旁邊隨意地放著一些電玩和游戲機。
而右側的架子橫亙在樓梯旁,從上至下占據了兩層寬。
上面滿滿當當的都是各類樣式的飛機模型。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粗略地打量過后,盛薔安坐在沙發(fā)上,低著頭,百無聊賴地望著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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