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陰暗黑厚的云層在慢慢散開,露出被洗得干凈湛藍的天空。那天空的藍竟是如此的透徹,不含半絲雜質,讓人的靈魂也覺得震撼。此刻,太陽是不會落后的,擠開那陰厚的濃云,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半邊臉盤露出來,霎時間便把金光拋灑向世界,天地間便一下子顯得清晰起來。遠處的山峰撥轉了云朵透出頭來,向天長嘯,以吐出自己心中的郁悶,直震得云霧滾滾,仿佛暴雨去而復返一般。
山腳下的村莊掩隱在一簇一簇,一片一片的樹木之間,恍若是陶淵明隱世的地方,往外延展的是那一塊塊綠的鮮嫩、黃的嬌艷的莊稼地,一條條稍寬的白線從村莊蜿蜒而下,那是新修的鄉村公路,匯集到滹沱河畔的環城公路上。滹沱河水渾濁不堪,滾滾而來,像一只受傷的兇獸,吐著白沫,滾滾而去。滹沱河兩岸是連片的稻田,還有一些由稻田改種的其它莊稼,這里是縣里稻田最后的家園。這里的稻米很是有名,曾和省城晉祠的大米齊名,同樣是清朝時期的皇家貢品。現在由于天氣和水質的原因,本地大米已失去了往日的光輝,一些農人已經把稻田改種其他作物了,相比而言,他們更愿意去市場上買便宜好吃的東北大米。還有好多大片的稻田就那么白白的荒蕪著,那可是縣里有數的好水田啊!可是青壯年都去打工去了,種水田又費工費時,很多年輕人都不愿吃那個苦。就算最后種植水稻的老農人也是在維系著心中那份古老的情節,維系著心中的那份不舍……
這一場大雨透雨澆得老農們心里都開了花,莊稼前些時都受旱了,前幾天為了澆地,滹沱河河畔的兩個村子古村和西河村因為爭搶滹沱河里可憐的河水都干了一架了。這一下,大家都不禁長噓了一口氣,勤快的老農早已出現在了地里,連莊稼也知道機不可失,都暢快的喝著,飛快的長著……那隱約可聞的拔節聲引得勤勞的老農一陣陣大笑,那爽朗的笑聲直沖云霄,天空中的陰云退得更快了。
校園里的積水嘩嘩的奔騰著,擠向了下水道口。陽光在上面不停的閃爍著、跳躍著,創造著一個個夢幻般的世界。
“真美啊!”不知什么時候,殷桃楊柳已出現在古北星的身旁。隨著她們的目光看去,天空的東南角竟然出現了一條彩虹,猶如華麗的天橋高掛在那里。一端直插那南山之巔,似乎是從那里伸出來的,而另一端掛在虛空,不知伸向哪里……
“彩虹!”
“真漂亮啊!”
驚呼聲此起彼伏的傳來,古北星回頭和殷桃楊柳討好的笑笑。忽然,他心里一動,看著殷桃說:“我送你一首詩如何?”殷桃的眼睛一亮,顯然她沒有想到古北星還有這一手。
楊柳更是驚叫起來:“都送情詩了,這也太快了吧!”然后不懷好意的看著兩人。
古北星對楊柳的大驚小怪早已是見怪不怪了:“你想要,我也可以送你一首。”聽得楊柳一下子跳了老遠,逃開了,古北星不由得笑了起來。
“我送你一首關于她的詩!”古北星遙指天空中的彩虹,“以表我深深的歉意,我愿用彩虹的美麗來彌補我的過錯!”看著古北星全身幾乎濕透,臉上綻露著自信的微笑,手指彩虹的樣子。
殷桃幾乎癡了:“這是怎樣的一個男子啊?他要送我一首詩!”想到剛才楊柳說的話,殷桃的臉莫名的紅了。
“好嗎?”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下午就要!”殷桃也逃開了。
看到授課老師的到來,古北星和大家走進了教室。
他們的培訓有半個月,每天四節課,上下午各兩節,中間休息20分鐘,這樣的日子已經有幾天了。當古北星站在自己的座位前等待別人進去的時候,殷桃楊柳一邊在唧唧咕咕,一邊還不時的用眼光掃他。古北星知道今天要是寫不出詩來,這一關難過了。
這一節課是由本縣教育培訓中心的老師講授的,雖然不如市里來的教授講得精彩,可豐富的經驗之談,也是讓古北星這樣的門外漢受益非淺。他不會放棄任何一次難得學習的機會,在聽課的過程中,還不時的把自己聽課的心得寫在筆記本上,他想這樣做一定可以很快地提高他的理論水平。
上完課,時間還早。今天天公作美,下了一場透雨,天并不像前幾天悶熱,涼爽的氣溫讓每一個人的心情都不知好了多少,相熟的人都在討論著要去哪里玩。古北星整理著自己的書本,把它們一股腦的裝進一個塑料袋里,這可是他功臣,要不然今天的書本就全濕了。
他站起來,正準備與周圍的人打招呼離開,卻被殷桃叫住了:“我的詩呢?”
“我的情詩呢?”楊柳不只是在拿他們開玩笑,還是在要自己的詩。
“明天吧!今天已經放學了,我要回家。”古北星想著要糟。
“時間還早,不用著急,我還得用一下你的筆記本,我抄筆記你寫詩。”殷桃的口氣沒有一點兒商量的余地,“一個大男人應該說話算話!”
“說話算話,我什么時候答應過你……”古北星自知理虧,看著兩個美麗的女孩兒在對他側目,說到嘴邊的話越來越沒底氣,“好,好,等你們抄完筆記,我還沒寫好的話,你們可不能再逼我,寫詩可不是抄筆記!”古北星覺得自己有點兒喜兒他爹——楊白勞的感覺。
看著兩女一臉勝利的笑容,他也只有陪著傻笑了。
見古北星答應了,殷桃從自己的皮包里掏出一個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天伯,今天下午不用接我們了,我和楊柳玩一會兒,我們自己回去。”
“……”
“好的,再見!”
手機,專車接送,古北星覺得殷桃楊柳和自己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她們只是自己生命中匆匆的兩個過客,剛才的一點點兒非分之想也被驚得跑到爪洼國了,和朋友交,不分貴賤,而婚姻卻講求門當戶對,在古北星的內心中有著自己的自卑。想清了,心里反而好受多了,他游戲人生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容易受傷的心,要讓它不受傷的最好辦法就是深深地藏好。
“你們抄,我出去醞釀一下。”古北星還不是一個說話不算數的人,他把筆記本掏出來放在桌子上走到外邊,站在樓欄桿邊。天空中的彩虹早已消失不見了,而古北星卻把思緒遠遠地拋出,與那彩虹最燦爛的一剎那銜接……教室內的殷桃楊柳哪是什么抄筆記?懷著看古北星出丑的心情雙雙趴在玻璃上看他要搞什么鬼。只是在她們眼中,古北星就站在那里,眼睛也不知道看向哪里,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我差不多了,你們抄完了沒有?”古北星在兩人的注視下走進來說。
“少吹牛,筆還沒拔呢?就差不多了?”楊柳氣鼓鼓的,殷桃也是滿臉的不相信。
古北星卻不多說什么,從殷桃那里拿了幾張信紙,隨便坐下趴在桌子上寫了起來。殷桃楊柳馬上就湊了過來。
“對不起,如果還想要你們的詩,請不要打擾我。”
“牛的你,看你能寫出什么狗屁詩來?寫不好,等一下再和你算賬!”楊柳殷桃雖然不愿意,可也不好再做什么,美女有美女的矜持。
彩虹
——送給殷桃
你
一身炫麗的彩衣
沐浴著春風而來
你經歷了怎樣的抗爭啊!
依舊可以保持你的美麗
你承受了靈魂的洗禮嗎?
不然
怎能如此震撼我的心靈
你出現的太突然
讓我沒有絲毫的準備
我不敢傻傻的看你
只有
用心來靜靜感受
即使我如此激動
也不敢對你褻瀆半分
我舉起雙手
對你頂禮膜拜
以表達我內心的虔誠
你有著怎樣的魔法啊?
竟然可以讓清純和絢爛
在你這里相匯
你是如此的靈性
我不愿把你當做一座橋
可以把手給我嗎?
讓感受你的奇跡
我牽住了你的手
就是牽住了美麗的夢幻
就是牽住了真實的神秘
讓我愿意
用一生追覓
古北星把寫好的詩稍作一下修改,交到殷桃手上:“由于時間倉促,缺乏斟酌修改,有不足之處,還望海涵。殷切盼望批評指導!”對于文學,古北星還是很虛心的,他知道自己僅僅是愛好而已,缺乏系統的學習,要想讓自己的愛好走遠,眼睛長在頭頂上是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做不了的。
殷桃楊柳看看手中的詩稿,再看看古北星,她們有些不相信,有人在她們面前只用了幾分鐘的時間就寫了一首詩。女孩兒都喜歡看浪漫的愛情小說,詩在她們心中是很神圣的,寫詩在她們心中亦是很神圣的事情。可是……寫詩可以這么一蹴而就嗎?太有點兒不可思議了吧?不是有推敲之說嗎?在讀書的時候,也有人給她們送過詩,可那不是抄襲,就是照搬。她們還從未想到回到家鄉這個小地方還會有人送詩,本來她們是想看古北星出洋相的,可……
當古北星指著彩虹說要送她一首詩的時候,殷桃的心就有幾分迷離。可是她不相信,雖然古北星文采不錯,口才不錯,邏輯也不錯——這是“噴壺”教授的評價。而寫詩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不是說著玩的,就古北星那吊兒郎當的模樣,他會寫詩?她和楊柳一致認為古北星是在吹牛,只是在她們面前擺酷而已。他會在第二天抄一首詩或略加改動來討好殷桃,以達到他接近美女的目的。所以她們故意把古北星留下來,讓他出丑,看他以后還敢不敢再裝大尾巴狼,讓他知道美女也不是好惹的。
可詩就在手上,直覺讓她們感覺到,這不會是一首充數的濫詩,因為她們看到了古北星眼中的真誠,現在古北星的眼睛特別亮,特別吸引人。
兩人在古北星的注視下看詩,看著看著四朵紅云悄悄的爬上了兩人的臉頰,她們甚至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楊柳終于忍不住了:“古北星,你個混蛋,還不是情詩?這不是情詩,什么還是情詩?”
聽到楊柳的話語,古北星的心海一陣翻動。如果在殷桃打電話之前,他還會借機說這就是情詩的話,讓他的心思昭然若揭,他曾想有個美女當女朋友也是很愜意的事情。
可是此時古北星只是微笑著,對楊柳的表現一點也不驚訝,就是對殷桃眼中的迷離,他也能平靜對之。雖然他的心里也燃燒著一把火,但他知道玩火是危險的,而且他自覺還沒有玩這把火的實力,危險的事情他可不會去做,引火燒身他不玩,不會玩,無力玩。這種富家女還是少惹為妙,古北星并不仇富,可他也知道自己和她們之間的距離。古北星把這叫做自知之明,也許這樣可能會失去許多機會,而他從不會去打沒有把握的仗,人生在世快樂很重要,自尋煩惱的事情不是他的長項,因為他曾經被傷得很深很深……
“情詩?情詩怎么了?愛情是詩歌永不枯竭的源泉,看清這首詩的題目,是寫彩虹的,請不要多想!”古北星把事情想清楚了,說話也沖了許多。
“欲蓋彌彰,欲蓋彌彰。”楊柳搖頭晃腦的就像一個老學究。
在楊柳與古北星爭論的時候,殷桃已經把詩讀完了。只是她臉上的潮紅更濃了,看來她還沒有平息心頭的激動。“好詩!謝謝你能送我這么好的詩!”殷桃把手放在詩稿上說。
“不用謝,這是我應得的懲罰,你滿意就好!”能夠得到別人的贊賞,尤其是這位高高在上美女的贊賞,古北星心里那叫個舒坦。
“我的呢?”楊柳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你的什么?”古北星有些迷惑。
“我的詩!”楊柳停了一陣兒盯著古北星說。
“你不是嫌是情詩嗎?”古北星不知該說什么,“你不是沒意思么?”
“好詩我也要!”楊柳很是想當然地說。她沒有看情詩,臉卻沒來由的紅了。
“姑奶奶,你以為寫詩真是在抄筆記呢?”不知為什么,古北星覺得和楊柳說話很親切,很快活,沒有和殷桃在一起的那種壓抑,可以很隨性,很輕松,也愿意和他多說幾句,“那需要靈感!”
“和殷桃你就有靈感,和我就沒有?”楊柳話說出口就后悔了。
“楊柳!”殷桃也叫了出來。
仨人都有些尷尬,倆兒美女都羞紅了臉。看著兩人嬌羞的樣子,分外美麗,看在眼里簡直就是一種享受。古北星開心極了,內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他不愿打破這種美麗,靜靜的享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