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房間外面。</br> 李霓裳坐在主座,手里捏著一盞靈茶,“將小北這次受傷的經過再說一遍。”</br> 顧夕微垂雙眼,如實道,“哥哥與玄天劍宗的沈卿塵發生了爭執,沈卿塵一道法訣打過來,哥哥后退閃躲間跌倒在地,頭碰到石頭,暈了過去。”</br> “那你當時在做什么?”</br> 李霓裳面色不善的盯著顧夕:“你就看著外人這么欺負你哥哥?”</br> 顧夕臉色唰白,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聞言立馬跪在地上,“是夕兒的不是。夕兒沒想到沈卿塵突然對哥哥出手,他修為比夕兒高,夕兒回神想阻攔時,已經晚了。”</br> 聽到顧夕的解釋,知道她是因為實力不濟才沒來得及救小北,李霓裳臉色好了些。</br> “沈卿塵是玄天劍宗的?”</br> “是。”</br> 早在顧北受傷時,顧夕就把沈卿塵的背景打聽了出來,“是玄天劍宗逍遙峰的親傳弟子。”</br> “呵。”李霓裳目露殺機,聲音嘲弄,“李逍遙也不過化神后期,他教出來的弟子敢對小北下手,就是他李逍遙對夫君不敬。”</br> 雖然按輩分逍遙尊者是李霓裳的師叔,但她卻直呼其名,沒有半分尊敬。</br> 李霓裳站起身,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顧夕:“小北受傷,你護衛不力,自己去領10靈鞭吧。”</br> 顧夕舒了口氣,知道這個結果已經是霓裳仙子手下留情了。</br> 那日跟在顧北身邊的丹門弟子,大多都是筑基期修為,每人罰了40靈鞭,至今仍躺在床上養傷。</br> 李霓裳話落,剛想飛走去向顧景陽告狀,就察覺到周圍靈氣的波動,她一驚,神識鋪天蓋地的彌漫開來,察覺到這些波動的靈氣是被兒子吸納進體內,她大喜。</br> “煉氣二層!”</br> 可這還不算結束。</br> 顧北對靈力的掌控還不熟練,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經突破煉氣二層。</br> 他繼續吸收空氣中的靈氣,運轉功法,將靈氣轉換為靈力后繞體一周,順著經脈流向丹田。</br> 一回生二回熟,顧北吸收靈氣的速度越來越快。</br> 但他仍覺得這個速度不夠。</br> 顧北干脆用精神力,控制涌入體內的靈力直接匯入丹田,減少了繞體一周這一環節。</br> 隨著靈氣的消耗,屋內補給的速度逐漸變慢。眼見屋內的光點快被他吸完,顧北剛準備收手,突然發現屋內又涌入一大波一大波的光點,他連忙運轉功力,將靈氣吸進體內。</br> 一墻之隔,李霓裳在外面美滋滋的調動靈氣,將山巒頂部濃厚的靈氣都抽給兒子。</br> 以前小北頑皮,不愛修煉,又不能用提升段位的丹藥毀掉小北的根基,她為此沒少犯愁。</br> 但沒想到這次受傷一醒過來,就發奮圖強的修煉。</br> 看來小北是被沈卿塵刺激狠了。</br> 想到這兒,李霓裳眼中的狂喜漸漸消退,原本打算弄死沈卿塵的想法淡了下來。</br> 她兒這次受的刺激這么大,她要是一刀結果了沈卿塵,兒子不能親手將他打敗,難保日后不會生出心魔。</br> 還是把他留著,當做兒子進階路上的墊腳石好了。</br> 李霓裳在外面一直守著顧北,眼神也從最開始的狂喜,到最后的驚訝、不解、擔憂。</br> 兒子居然一舉從煉氣一層突破到了煉氣七層!</br> 還是在一天時間內!</br> 這樣的速度,即便她夫君被譽為萬年來的修仙第一奇才也拍馬不及!</br> 而她口中需要“拍馬”的顧景陽,原本在山巔好好的修煉,突然覺得周圍的靈氣被人抽走。有膽量在丹門主峰做此事的人,世間也就只有那兩個了。</br> 顧景陽搖頭失笑,腳步一抬,不到一秒的時候便從山巔到了半山腰顧北的臥房外。</br> “小北醒了?”</br> 顧景陽心情不錯,大兒子清醒過來,嬌妻也就不用日以繼夜的守著兒子了。</br> 他剛準備進去看看好大兒,胳膊被李霓裳拉住,她臉上一半是狂喜,一半是擔心,因此姣好的面容都有些許的扭曲。</br> “夫君,小北突破了。”</br> 顧景陽挑眉,到了他這個修為,不需要像李霓裳一樣外泄神識才能察覺顧北的變化,只轉頭間便發覺好大兒的修為到了煉氣七層。</br> 他略一沉吟,道,“既如此,玄天秘境便讓他去吧。”</br> 顧景陽話落,李霓裳就知道顧北的修煉沒有出岔子,否則夫君不會這么淡定。</br> 看來兒子是真的修煉神速!</br> 她放下心,美滋滋道,“不愧是夫君的血脈,小北修煉有如神助。”</br> 而屋內的顧北,則是連著躺了兩個小時屁股有些僵硬,所以才停下來的。</br> 要是讓李霓裳知道顧北還能進階,她恐怕要驚喜的跳起來。</br> 顧北控制靈力在體內循環,按照原主的記憶,知道這個世界煉氣期有九層,從煉氣一層到煉氣九層。煉氣期的壽命可以達到100歲,與長壽的凡人無異,身體會比凡人強壯。</br> 煉氣一層到煉氣三層,肉體的強度和凡人差別不大,所以原主才會在煉氣一層因為磕到腦袋昏過去。</br> 煉氣三層往上,體內會有靈力儲存,能調用靈力施展一些低階法術,但還沒有神識,不能辟谷,也無法御劍飛行。</br> 沒有神識?</br> 顧北眉頭微皺,為什么他會有?</br> 他都不用調動靈力,只心念所動,便知道屋外站了三個人。</br> 而且顧北總覺得自己忘了什么,想了片刻想不出來便作罷。</br> 覺得顧北調息好了,李霓裳喜滋滋的推門進來,“我兒身體可有不適?”</br> 顧北按照原主的習慣,不耐煩的撇了撇嘴,“沒有。”</br> 顧景陽緊隨其后,一身長袍,無聲無息,端的是修仙高人的模樣。</br> “小北受委屈了,你放心,爹會讓玄天劍宗給你一個交代的。”</br> 雖然兒子是自己后退過程中自己摔倒昏迷,但顧景陽根本不在乎這些。修仙界強者為尊,因為玄天劍宗弟子的緣故,他兒子昏迷了許多天,強者一怒,伏尸百萬,他至今沒有出面,就是想著霓裳出自玄天劍宗,給玄天劍宗一點顏面,讓他們自己主動來認錯。</br> 說到這件事,李霓裳拉著顧景陽走了出去,將自己那番“墊腳石”的打算說給他聽。</br> 至此,顧北半山腰的屋里除了他,就只剩下他干妹妹顧夕了。</br> 原主因為覺得顧夕搶了自己爹娘的寵愛,所以從小欺負顧夕到大。霓裳仙子一開始還為顧夕說好話,后來見原主我行我素,她又不忍心懲罰自己的親兒子,所以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慢慢的對顧夕的母女情也變的很淡。</br> 原主不僅對顧夕輕易辱罵,更是動輒打罵,雖然原主好東西數不勝數,但他就愛搶顧夕的。但凡顧夕收到什么好禮物,原主就跑去罵她一頓,把東西搶到自己手里。</br> 諸如此類的事跡簡直數不勝數。</br> 顧夕不想自討沒趣,正打算悄摸摸的離開,就聽屋內傳來一道男聲。</br> “站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