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處?”</br> 顧北冷嗤一聲:“你算漏了一點,九皇女,是皇女。”</br> 屋內都是知情人,顧北沒有遮掩,直接道。</br> “放眼朝中,身體完好無缺、且適齡的皇女,只有九皇女一人!皇貴君這個時候把九皇女記在名下,想要的不僅僅只是扶持小九與孤爭奪皇位,他更想把孤的身世透露出去,想孤死。”</br> 福德海大駭:“殿下的身世是絕密!如果說有誰最不想讓這個秘密泄露出去,怎么著也該是皇貴君才是。”</br> 畢竟這件事是他一手造成的!</br> 當年顧北尚在襁褓之中,是皇貴君對外宣稱顧北是個皇女。</br> 他犯的可是欺君之罪!</br> 皇貴君怎么敢把這件事情泄露出去?</br> 欺瞞陛下、禍亂朝綱,他就不怕被誅九族嗎?</br> “所以他把九皇女記在了名下。”</br> 沉默了許久的林景兮淡聲開口:“一旦殿下被廢,九皇女就是唯一的太女人選。皇貴君父憑女貴,借此逃過一劫也不是不可能。”</br> “隨他去吧。”</br> 顧北放下碗筷,看向窗外,嘆了口氣,“到底是權勢迷人眼。”</br> 親子情本是世間最純烈、最不需要利益糾紛的感情。這樣的感情一旦摻雜了東西,就會變了味道。</br> 見顧北神情恍惚,林景兮視線落到他的肚子上,眼眸暗了暗。</br> 他對皇貴君這般失望,歸根結底是對其抱有太多期許的緣故。</br> 殿下終究是渴望親情的。</br> 林景兮摸著自己的肚子,想的出神。</br> “殿下!既然皇貴君有此打算,我們是不是要對九皇女出手?”</br> 福德海湊近顧北,詢問意見。</br> 宮內滿12歲的皇女,死的死、殘的殘,九皇女因為與世無爭所以才逃過一劫。可如今皇貴君有了扶持九皇女的念想,她這條命,就不能留了。</br> 殺九皇女?</br> 顧北瞪福德海:“不許動她!”</br> 九皇女要是死了,誰替他每天早上凌晨3點上朝?</br> 這么勤懇的免費勞動力,誰都不能動!</br> 日子慢慢過著,皇貴君雖然被禁足宮中,可卻一波一波的派人遞消息,所言無非和之前一樣,讓顧北放棄林景兮,否則皇貴君就和顧北魚死網破……</br> 宮內的消息顧北都不甚在意,讓他感到不對勁的是林景兮。</br> 自那日過后,她就不和他同房了!</br> 這可是天大的事!</br> 顧北總覺得林景兮有事瞞著他。</br> 終于在夜里,林景兮又灌下去一碗湯藥后,顧北忍不住詢問:“你每日喝的藥,當真是醫治風寒的?怎么喝了這么久,也不見好?”</br> 林景兮面不改色的咽下苦藥,漱了口后,方才回道。</br> “臣女自小體弱多病,身體不好。要是感染了風寒,會比常人好得慢些。”</br> “那你怎么不發熱?”</br> 顧北不信,幽幽的看著她:“你是自己說,還是等孤讓福德海去查?”</br> 見他非要刨根問底,林景兮嘆了口氣,坐直了身體,“殿下可還記得臣女第一次見您時,說的話?”</br> 第一次見原主時說的話?</br> “你當時說你從古書上尋得一法,可使女子有孕……”</br> 顧北的話戛然而止,他震驚的看著林景兮:“你喝的藥,是為了這個?”</br> 林景兮笑著點了點頭:“既然殿下不能生,那就讓臣女來。”</br> 她抬手眷戀的撫摸顧北的臉頰,笑的軟和。</br> 為了她的殿下,她做什么都可以。</br> 別說是生一個孩子了,就是要她這條命,她也不會說過不字。</br> “你瘋了?!”</br> 顧北瞪她:“女子有孕,有違天倫。你強行用藥物逆轉身體,對你的身子會造成多大的損傷你知道嗎?”</br> “那又如何?”</br> 這還是林景兮第一次違逆顧北。她定定地看著他,倔強道。</br> “只要能為殿下孕育一女,縱使要付出生命的代價,臣女也在所不辭!”</br> 殿下是未來的一國之君,怎么能沒有子嗣呢?</br> 古方使用時不僅要每日三次飲用苦藥,夜間更要用銀針扎遍腹部,痛苦異常。若一日中斷,則前功盡棄。其中艱辛,非得是深愛殿下的女子才能做到!</br> “若你誕下一女后撒手人寰,即便孤后繼有人,沒了你,又有什么樂趣?”</br> 顧北的話讓林景兮愣在原地。</br> 雖然知道顧北喜歡她,可卻從來不敢幻想他能夠像她喜歡他一樣,喜歡她。</br> 顧北伸手捏著她臉頰的軟肉,用力掐了掐。</br> “你若不在了,就不擔心你留下的孩子,將來被后母折磨?”</br> “可殿下您怎么能沒有孩子呢?”</br> 林景兮皺緊眉頭,心中天人交戰。</br> 殿下是有皇位要繼承的呀!</br> “不是還有小九么。”顧北輕飄飄道,“小九身為皇室女,身上肩負著為皇家開枝散葉的重則。日后從她的女兒中挑一個好的,定為繼承人就是了。”</br> “只一點,這湯藥,以后決不能再喝。”</br> 顧北話落,嚴肅的盯著林景兮。</br> 雖然不知道古方是否靈驗,但每個世界都有它獨有的規則。用湯藥強行逆轉身體,肯定會造成不可補救的損傷。</br> 他愛她,又怎么忍心讓她以身涉險?</br> 他愛她,無需用子嗣來證明。</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