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想著廢掉顧北的方法,皇貴君臉上露出慈愛的笑。</br> “本君是你的父君,如果沒有要緊事,怎么會連夜出宮找你?”</br> 顧北擺手,等福德海退下后,他挑眉,示意皇貴君現(xiàn)在總可以說了吧。</br> “我兒心里苦,父君知道。父君隱瞞你的身份,實在是被逼無奈。當年鳳君勢大,他步步緊逼,若爹不聲稱你是女兒身,讓女皇陛下對你多些關注,你我二人肯定都沒有活路。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啊!你要理解父君!這些年,你一直都喜歡寧國公府的那個丫頭,父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br> 皇貴君說著拿起手帕放在眼角,作拭淚狀。</br> 可顧北瞧著,根本就沒有眼淚。</br> “縱使你與女子成親會被人懷疑,會斷送你我二人的性命,但為了你的終生幸福,父君都不會阻攔你。我一定會為你想一個萬全之法!”</br> 如果今天是顧北第一天穿來,聽到這話,肯定以為對面坐著的是位慈父。</br> 可多年養(yǎng)尊處優(yōu)、說一不二的日子過久了,皇貴君連演戲都不會演,話雖說的動聽,眼中卻滿是惡意。</br> 皇貴君接著道,“你盡管和寧丫頭成親,你母皇那里,父君來搞定。”</br> 嗤的一聲,顧北被他逗笑了。</br> “再過三個月,就是孤和景兮的成婚吉日。整個京城,恐怕就只有父君不知道了,居然說出孤和寧萱成親的話。”</br> 皇貴君不裝了,索性攤牌:“你和林景兮的婚事,本君不同意!”</br> “哦。”顧北應了聲。</br> 這副不咸不淡的樣子,擺明了就是沒聽進去。</br> “你喜歡寧萱喜歡了那么多年,父君不信你這么快就移情。本君可以同意你跟寧萱成婚,但林景兮,絕不可以!”</br> 顧北倒是好奇:“為什么林景兮不行?”</br> 皇貴君張了張嘴,又閉上,氣道,“區(qū)區(qū)一個庶女,身份卑賤,如何配得上我兒?”</br> 顧北沒有忽略皇貴君提到林景兮時眼中的殺意。為了確定皇貴君是嫌棄林景兮的身世,還是對她這個人有意見,顧北試著詢問:“不如讓寧萱做正君,林景兮做側(cè)君?”</br> “不行!”</br> 皇貴君直接挑明了:“你和寧萱成親,本君可以答應,甚至能為你掃清前朝一切反對的聲音。父君知道因為你的身世,你一直都對我有怨念。你大婚后,父君會去燕山為皇太君祈福,不在京城礙你的眼。不過有一個條件。”</br> “什么條件?”</br> 皇貴君可真是拼了啊,為了不讓他娶林景兮,都愿意離開京城了。</br> 不過接下來皇貴君的話,直接讓顧北臉上沒了笑。</br> “條件是,林景兮死!”</br> 顧北冷笑,“你休想。”</br> 皇貴君早就做好被拒絕的準備,他絲毫不慌,胸有成竹的看著顧北,一副篤定他會答應的樣子。</br> “說話前,最好想想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別人手里。</br> 在太女的位子上坐久了,就真以為自己是名副其實的皇太女了?</br> 你這個太女,是本君扶上去的。</br> 本君能扶你上位,自然也能把你拉下來。</br> 若是惹惱了本君,屆時拼個魚死網(wǎng)破,你就不怕自己性命不保?”</br> 顧北算是知道他今天為什么見自己了。</br> 話不投機半句多,與這種人廢話,多說無益。</br> 他站起身,直接道。</br> “你是孤的生父,即便你把孤的身份捅出去,孤也不會對你做什么。你也大可以試試,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能把孤拽下去。這些孤都可以一笑而過,但你若敢動林景兮一根手指,孤讓你死無全尸。”</br> 顧北的眼神冷如實質(zhì),仿佛千萬張冰冷的弓箭射向皇貴君。</br> 顧北眼中毫無感情,他看皇貴君的眼神仿佛看一個死物,好似只等他作出什么錯事,顧北就對他揮下屠刀。</br> 這個想法讓皇貴君驚恐不已。也同時加重了他殺顧北的決心。</br> 顧北大步離開,邊走邊吩咐福德海,“派人去皇宮,問問鳳君是如何管理后宮的,居然能夠讓皇貴君隨心所欲的出宮。他要是坐不好鳳君這個位子,孤可以換其他人來坐。”</br> 福德海心驚膽戰(zhàn)的應是。</br> 前些日子殿下雖然把后宮大權從皇貴君手中收回,但皇貴君到底是殿下的父君,鳳君膝下沒有皇女,對皇貴君出格的事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敢為難。</br> 但殿下明顯怒了,以后皇貴君恐怕出不了宮了。</br> 這還不算完,顧北繼續(xù)道,“之前孤不是說皇貴君無旨不能出門嗎?禁軍是干什么吃的?把禁軍統(tǒng)領撤下去。傳孤旨意,徐小將軍剿匪有功,即日起升為禁軍統(tǒng)領。”</br> “派人看著皇貴君。”</br> 顧北走到后院門口,小聲叮嚀,“遣十名死衛(wèi)守著你林主兒。”</br> 平息好心情,確定自己不會帶著情緒進門后,顧北方才抬腳進門。眼神落在美人榻上斜躺的人,他眼底慢慢染上柔色。</br> ”殿下回來啦。“聽到開門的聲響,林景兮歡快的撲到顧北身上,眼睛亮晶晶的。</br> 接住林景兮,顧北就這么抱著人坐到椅子上,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寵溺道。</br> “見到孤,就這么開心?”</br> 林景兮毫不猶豫的重重點頭,摟住顧北的脖子,湊上前啵了一下。</br> 對于美人的投懷送抱,顧北顯然頗為享受,原先憋了一肚子的火,這會兒也消了下去。</br> 他大手游離在女人的后背,柔聲詢問:“朝政上有什么煩心的嗎?”</br> 林景兮傲嬌的仰頭:“殿下小瞧人。我做的可好了,朝中大臣都對我稱贊有加呢!”</br> 雖然知道林景兮政績斐然,但瞧著她驕傲求夸獎的小表情,顧北怎么看怎么喜歡,忍不住親了口。</br> 他擰著林景兮的腰,“是是是,我們林大人做的可好了。”</br> 兩人靠在一起,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甜了。</br> 許久,久到林景兮就要靠在顧北身上睡著的時候,聽他道。</br> “你可想要孩子?”</br> 林景兮迷迷糊糊的,意識到顧北在問什么,立馬清醒了。</br> 孩子?</br> 眼神落在顧北的肚子上,她眨了眨眼遮住眼中的情緒。</br> “臣女有殿下,便足矣。”</br> 她說著摟緊了顧北,生怕顧北覺得自己嫌棄他不能生。</br> 顧北放在她腰間的手微微用力,將她扯開些距離,認真道,“你與孤在一起,注定了此生無后。”</br> 他話沒說完,就被林景兮止住。</br> “沒有孩子,或許會有遺憾。但臣女知道,臣女不能沒有殿下。”</br> 她說著促狹的笑:“殿下是覺得不能生孩子,委屈了臣女?”</br> 啪的一聲,顧北狠狠的拍了下她屁股,“放肆,孤配你,還委屈你了?”</br> 林景兮動了動屁股,“殿下既然不覺得委屈臣女,為何問出這樣的話?難不成殿下想讓臣女去找別的男人生孩子不成?”</br> 這說的什么話?</br> “你要是敢在外面養(yǎng)男人,孤打斷你的腿。之后當著你的面,活剮了那奸夫!”</br> 顧北瞪她,可這些時日相處下來,林景兮絲毫不怕。她笑盈盈的湊上去,不怕死的挑釁:“既然是在外面偷偷養(yǎng)的外室,又怎么會讓殿下知道呢?”</br> 真是反了!</br> 顧北忽然笑出聲,陰森森的抱起她,往床上一扔:“真得好好教訓教訓你。”</br> 林景兮眼中滿是雀躍,顯然興奮了起來:“殿下,來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