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府前院。</br> 寧萱目無下塵,連正眼都不給林景兮一個。</br> 明顯一副看不上她的模樣。</br> 林景兮倒也不惱,她看著眼前這個被太女放在心尖上的人,笑得不懷好意。</br> “早就聽說寧姑娘冰清玉潔,今日有幸一見,足慰平生。”</br> 林景兮話落,寧萱立馬扭頭瞪她:“放肆!”</br> 自古冰清玉潔都是用來形容男子的。</br> 林景兮這么說,完全就是在羞辱她!</br> 京中誰不知道顧北對自己特殊?</br> 這么些年來,自己一直沒有松口,沒有迫于顧北的淫威從了“她”。</br> 雖然有人贊揚她不畏強權,可更多的是罵她不識抬舉、給臉不要臉!</br> 她確實因為顧北,得到了很多好處。</br> 最起碼不需要和其他世家女一樣,時刻擔心自己被顧北抽死……</br> 林景兮如今這么說,明顯就是在說自己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br> “我不過就是隨便說說,寧世女這么生氣做什么?莫非你改變主意了?想要做太女府的入幕之賓?”</br> 見寧萱開始生氣,林景兮眼中淺淺滑過一抹冷笑,“若是寧世女改變了主意,我立馬就去稟報殿下,想來殿下應該會很高興。”</br> 寧萱作為一個直女,喜歡的一直都是男人。</br> 她根本不能夠忍受別人把自己和太女放在一起談論。</br> 她怒極反笑:“早就聽聞輔國公府有一庶女,生的花容月貌,比男子還要嬌上三分。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虛傳。”</br> 說罷冷笑一聲,轉過頭去。</br> 仿佛多看林景兮一眼都臟了她的眼睛。</br> 因為她這張臉,林景兮從小到大不知受了多少奚落,這會兒聽到寧萱的嘲諷,她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br> 林景兮上前一步,用只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話音道。</br> “我確實比不得寧世女,出身高貴、樣貌威武,但卻有一點比寧世女強,那就是比你有自知之明。</br> 寧世女靠著殿下,得到多少好處,收了多少人情,這點不用我說,你自己也清楚。</br> 況且京中世女人人自危,寧世女卻可以永遠高枕無憂,就連朝中一品大員見了你,也對你禮遇有加。</br> 這一切,都是因為殿下!</br> 若沒有殿下,世間誰人知你寧萱?”</br> 林景兮邊說邊注意周邊的動靜,等到她聽到遠遠傳來一陣腳步聲,她眼底笑意加深,在寧萱耳邊給了她致命一擊:</br> “你所有的殊榮,都是依靠殿下。同樣是以色侍人,你又有何顏面,瞧不起我呢?”</br> 世間女子,最恨被別人說吃軟飯!</br> 更何況是吃另一名“女子”的軟飯!</br> 盡管這個人是當朝的太女!</br> 這么些年來,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反正明面上,沒有任何人敢如此奚落于她。</br> 所以寧萱聽到林景兮不客氣的話,一時間接受不能,揚起手臂,狠狠給了她一巴掌!</br> “啪!”</br> 林景兮被打的頭歪向一邊。</br> 她眼角余光撇到一抹暗青色衣袍,嘴角勾了勾。</br> 這邊寧萱給了林景兮一耳光還不解氣,她落下的手再次舉起,想要給林景兮另一邊臉來個左右對稱。</br> 舉起的手尚未落下,就聽到一聲稟報:“太女殿下到!”</br> 在場所有人條件反射的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一聲。</br> 實在是顧北太過可怕!</br> 所到之處,輕則抽死別人,重則誅別人九族!</br> 寧萱也僵住身體,不敢再放肆。</br> 唯有一人,聽到顧北來后,非但不害怕,還飛奔過去,撲在顧北懷中,哭唧唧的告狀。</br> “殿下,你來救我了是不是?我剛剛好害怕呀,寧世女不知為何一見面就打我,我手無縛雞之力,差點被打死了呢。”</br> 寂靜無比的前院唯有林景兮清脆的聲音響起。</br> 所有下人都把頭埋到脖子里,嘴角瘋狂抽搐。</br> 寧世女不過打了她一耳光,怎么就差點被打死了?</br> “你胡說!”</br> 寧萱又急又怒,她急切的看向顧北,辯解道,“是她言語挑釁在先,我忍無可忍,方才出手教訓一二。”</br> 顧北摟著林景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忍無可忍?”</br> 察覺到顧北態度的不善,窩在他懷中假哭的林景兮瞬間安靜下來,開始裝死。</br> 顧北微微一笑:“既然寧世女氣性如此之大,不如回去通知一下你的九族,洗干凈脖子,等候孤的旨意吧。”</br> 什么?</br> 讓她的九族洗干凈脖子等死?</br> 寧萱不敢相信這是顧北說出來的話。</br> “她”怎么能這樣?</br> “她”難道不愛自己了嗎?</br> 寧萱嘴唇動了動,也就在此時,她才想起,眼前這個人除了是她的愛慕者以外,還是當朝最有權勢的人。</br> 是手握生殺大權,能隨意致別人于死地的人!</br> 到底是寧國公府傾盡全力培養出來的接班人,只片刻功夫,寧萱就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跪到顧北面前,從善如流的低頭認錯。</br> “剛剛是我失禮在先,我在這里向林姑娘賠禮道歉。還請殿下看在家母曾是陛下伴讀的份上,只懲戒寧萱一人,開赦株連之罪。”</br> 林景兮窩在顧北懷里,眼中訝異一閃而逝。</br> 寧萱,寧國公府世女,京中第一才女,以前更是被顧北放在心尖上珍視的人。</br> 這樣一個天之嬌女,如今卻心甘情愿的跪在自己一個庶女面前,磕頭認錯。</br> 這份心機,這等隱忍,絕對是個狠角色!</br> 顧北勾了勾唇,“二十萬兩黃金,免你死罪,如何?”</br> 寧萱眼皮向下垂,臉上努力擠出一抹笑,叩首道,“多謝殿下,三日內,寧萱一定將黃金運來。”</br> 顧北松開林景兮,眉眼含笑,低頭看她。</br> 不同于對待其他人的冷淡,他放柔了聲音,詢問道,“可還消氣?”</br> 別看林景兮在其他人面前耀武揚威的,在顧北面前,她老實的宛如小貓咪,顧北一問,她立馬點頭,表示自己不氣了。</br> 見女人笑得柔和,面上滿是乖巧之意,顧北點頭,“既然如此,孤先回后院了。”</br> 這么多世界走過來,不管這女人性格怎么變,骨子里都是不吃虧的。</br> 從來都是她算計別人,萬萬沒有她忍氣吞聲的時候。</br> 剛剛寧萱那一巴掌,百分之一百零一是她自己設計的。</br> 目的就是測試寧萱在自己心中的地位。</br> 顧北笑了笑,帶著一臉恍惚的福德海往后院走。</br> 他邊走邊問,“你是不是好奇,為何孤待林景兮好過寧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