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皇上的圣旨一下,京中朝臣心里全都轉了幾個彎。</br> 歷代皇上對于那些功高蓋主的臣子,要么忌憚甚至抄家滅族,要么心胸寬廣,信之用之。</br> 如今陛下連朝堂都不讓鎮北王上了……這是要打壓鎮北王的意思?</br> 所有朝臣都犯起了嘀咕。</br> 而被眾朝臣憐憫的大冤種顧北,則是天天在家里陪著歐陽玲瓏。</br> 兩人新婚燕爾,加上他習武一身火氣,兩人是真的忙到騰不出時間關心外面的聲音。</br> 他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br> 青年男女一旦荒唐起來,日夜顛倒,真是不知時間為何物。</br> 這不,一個不注意,就懷上了。</br> 公主府內。</br> “你說什么?有了?”</br> 看著王爺滿臉的不愉,給歐陽玲瓏把脈的太醫嚇到開始發抖,他擦了擦額頭的汗,點頭:“回王爺,殿下確實已有兩個月的身孕了。”</br> 照例診出喜脈都要說聲恭喜,可看著顧北越來越臭的臉色,御醫一個字也不敢多說。</br> 按理來說王爺的妻子該稱王妃,可鎮北王前些日子和殿下鬧別扭,隨著殿下住到了公主府上,他這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稱呼歐陽玲瓏為王妃還是公主。</br> 顧北很不高興。</br> 歐陽玲瓏年紀小,他本不愿意她此時有孕,所以以前都是算著歐陽玲瓏安全期同房。</br> 其余時間,雖然沒動真格的,可兩人用別的地方,也很有情趣……</br> 咳,收回想歪的思緒,顧北咬牙:看來安全期什么的一點也不可信!</br> 他就該喝避子湯才是!</br> 男人喝藥也一樣有作用。</br> 但懷都懷了,總不能不要吧。</br> 顧北坐到歐陽玲瓏旁邊,摸了摸她的肚子,憂心忡忡的看向御醫:“王御醫,你把該注意的事項都給本王再說一遍,還有孕婦忌口的東西,等會兒你寫下來給本王。哦,你們撥一個太醫院的醫女,就住到公主府上,還有每日都來兩個御醫,給殿下請平安脈…….”</br> 顧北一項項命令吩咐下去,原先還矜矜業業的太醫頓時舒了口氣。</br> 這才像是親爹該有的關心嘛。</br> 剛剛看王爺拉著個臉,他還以為殿下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王爺的呢。</br> 雖然這個孩子來的突然,但顧北和歐陽玲瓏還是很高興。</br> 顧北當晚就上書給皇上,請皇上冊封歐陽玲瓏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男為世子,女為郡主。</br> 可他等啊等,等了三天都沒見到皇上的圣旨。</br> 與此同時,皇上加派了一隊御林軍到公主府外,保護公主府的安危。</br> 宮內的御醫甚至排好了隊,白日每一個時辰就來請一次平安脈。</br> 皇上甚至把自己貼身試毒的毒術大師都給了歐陽玲瓏,務必保證公主府內的東西全是干凈的。</br> 看著皇上這么大的陣仗,顧北摸著腦袋感慨了聲:“皇上真疼你啊。”</br> 不說別的,怕是宮內所有的御醫,全都圍著公主府轉了。宮內其他人就是有點頭疼腦熱的,都得往后排。</br> 雖然以前知道他媳婦最受寵,可沒想到居然這么受寵!</br> 別說是嫁出去的公主了,就是當時皇上他自己的皇后有孕,他都沒有這么大動干戈。</br> 要知道宮內女人有孕,其他妃子會下毒手。可他媳婦兒是公主啊,誰會想不開對歐陽玲瓏下手?九族不想要了嗎?</br> 顧北始終覺得皇上有點太小題大做。</br> “不過有一點奇怪。”</br> 歐陽玲瓏眼皮一跳,抬眼看他:“哪里奇怪?”</br> 顧北皺著臉,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皇上這么寵你,對本王也不錯,按理來說,請封郡主、世子的旨意早該下來了才是。”</br> 宮里的太醫輪班來請平安脈,這么重視他的孩子,沒道理一個郡主或是世子的旨意卻不給啊。</br> 歐陽玲瓏眼眸變暗,她抬手摸了摸顧北的額頭,溫柔的誘哄道:“可能是父皇太忙了,所以沒看到你的奏折。亦或是父皇迷信,覺得孩子還未出生,就給他太大的富貴,反而對孩子不好。”</br> 顧北想了想,覺得除了這個說法,也沒別的可能性了,所以也不再糾結。</br> 他摸著歐陽玲瓏依舊平坦的小腹,湊上前親了親她的臉,笑嘻嘻的:“皇上不給就不給吧。等孩子生出來,若是男孩,他自己的功名就讓他自己去掙,別想著靠老子。”</br> 聽他說的信誓旦旦,歐陽玲瓏忍不住莞爾:“若是女孩呢?”</br> 女孩么……</br> 想到一個迷你版的歐陽玲瓏,顧北咧嘴傻笑。</br> “若是女孩,本王去把北漠給她打下來,當封地。本王的閨女,做什么郡主,本王要讓她做女王!”</br> 歐陽玲瓏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br> 她沒反駁顧北的話,只用溫柔的眼神看著他。</br> 若他當真打下北漠,她歐陽玲瓏自有辦法讓它成為她孩子的封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