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過后,聽說北漠的那位三王子又病倒了,病情嚴(yán)重到下不了床。</br> 北漠使臣見情況不妙,給大慶皇帝上了朝書,連夜帶著人啟程回北漠去了。</br> 顧北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感覺哪里怪怪的,“完顏蒼雖然病歪歪的,但也沒有到下不了床的地步啊。”</br> 歐陽玲瓏看他半響,思索再三,終是把那日在山上的事情講給他聽,不過卻隱去了完顏蒼是女子的事實。</br> 顧北聽完,有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br> 怪不得那狗東西能一邊打仗一邊吐血呢,原來是裝的啊。</br> 既然連病都裝的那么像,看來吐的血也不是他自己的了,說不定是雞血鴨血掩蓋的。</br> 顧北越想越覺得這是個狠人。</br> 能把血含在嘴里,隨時隨地的吐給別人看,需要一直忍受嘴里的血腥味,這不是狠人是什么?</br> 這位狠人快馬加鞭,只用了半月的時間就離開了大慶。</br> 隨著完顏蒼順利回到北漠,一道從北漠出發(fā)的求娶旨意也順利的來到大慶京都:“聽聞大慶的安寧公主國色天香、聰慧敏銳、賢淑得體,今有北漠三王子完顏蒼,尚未娶親,對其一見鐘情,還望大慶皇帝能夠成全小兒的一片真心,令安寧公主前往北漠和親。”</br> 金鑾殿上,皇上聽到北漠人居然敢要求安寧公主和親時,一把搶過太監(jiān)手中的朝書,當(dāng)眾撕成兩半,扔到地上,怒不可遏道:“北漠豈有此理!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的上朕的安寧公主!居然厚顏無恥至此,簡直放肆!”</br> 皇上久居高位,多少年都沒這么憤怒過,朝臣們眼觀鼻鼻觀心,紛紛跪下請求陛下息怒。</br> 要不是顧全大局,皇上都恨不得御駕親征,宰了北漠那個小兔崽子。</br> 他的安寧,風(fēng)華絕代,舉世無雙,豈是北漠那等蠻夷之輩能夠肖想的?</br> 皇上越想越氣,最后直接罷朝。</br> 可還沒等大家從這件事中回過神,北漠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兵攻占了大慶北境的城池。</br> 也不知北漠以前是把這些兵力藏在了何處,忽然一瞬間就冒出來六十萬的兵力。</br> 北境防守的兵力不過才二十萬,根本抵擋不住。</br> 大慶節(jié)節(jié)敗退,一路退到了嘉慶關(guān)。</br> 若是再敗,往后就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屆時將再也抵擋不住北漠的鐵騎。</br> 一時間,京城人心惶惶,京城的上方都仿佛掩蓋了一層陰霾。</br> “報!”</br> 金鑾殿上,一士兵單膝跪地,身上沾滿鮮血:“陛下!薛將軍以身殉國,戰(zhàn)死沙場,陛下快想想辦法啊,嘉慶關(guān)馬上就守不住了!”</br> 皇上嗡的一下坐回金椅上,目眥欲裂:“怎么會?”</br> 是啊,怎么會敗的如此快呢?</br> 朝堂上的朝臣也都回不過神。</br> 北漠歷來和大慶實力相當(dāng),怎么突然一下子冒出來幾十萬的兵力?</br> 跪著的士兵聲聲泣血,“我方二十萬的兵力,可大漠卻是六十萬鐵騎,如何敵得過呀?”</br> 皇帝目光掃視下方,眼含期待:“可有愛卿愿意出戰(zhàn)?”</br> 這話出,底下鴉雀無聲。</br> 這段時間來,朝中但凡有點名氣的將軍,全都被皇上派到前線了,這些人死的死,傷的傷,無一例外,全都抵擋不住北漠的來兵。剩下的人,又如何敢領(lǐng)兵出戰(zhàn)呢?</br> 這時一文臣走出列,猶豫再三,跪到地上,以頭伏地:“陛下,微臣有話要講。北漠此次來兵,其根本原因還是求娶安寧公主不得,所以惱怒之下,才會出兵大慶。倘若公主殿下愿意和親,不若派人前去談和,說不定我大慶尚有一線生機啊!”</br> 這話出,朝中靜了片刻,有人出來附議,也有人不贊成:“安寧公主乃是中宮嫡出,身份尊貴,豈可和親?”</br> “是啊是啊,北漠狼子野心,想必早就謀劃出兵我大慶了,求娶安寧公主不過是他們的一個契機罷了。”</br> 這時也有人想起來:“安寧公主不是已經(jīng)和顧小侯爺結(jié)親了么?”</br> 這話出,所有人想起來顧北。</br> 雖然這些年來顧北不著調(diào),但到底出身將門顧家!</br> 顧北從小就被顧老將軍一手教導(dǎo),更是十二歲親上戰(zhàn)場,殺敵無數(shù),也就是這幾年才靜寂下來。</br> 他們怎么就把顧北給忘了呢?</br>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到底是顧家的人啊!</br> 在大慶,提起顧家,上至皇親,下至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br> 顧氏滿門忠烈,專出將才!</br> 平戰(zhàn)火,興朝堂。</br> 歷朝歷代,顧氏都有將軍為大慶戎馬戰(zhàn)場、保家衛(wèi)國。</br> 大慶人提起顧家,心中就仿佛有了絲底氣。</br> 只要顧家不倒,他們就不會亡國!</br> 而被大家想起來的顧北,此時正坐在公主府的座椅上,聽到下人傳來的最新戰(zhàn)報,他冷笑一聲:“求娶安寧公主,呵,當(dāng)本侯死了不成?”</br> 他就知道完顏蒼那狗東西喜歡他媳婦兒!</br> 果不其然,剛回北漠,就發(fā)兵要挾大慶和親了。</br> 歐陽玲瓏眼眸微抬,看向他。</br> 顧北放下茶盞,怒極反笑,“公主殿下無需擔(dān)憂,微臣絕不會讓您落到和親的地步。”</br> 歐陽玲瓏不語,反而是她身旁侍候的如云跪到顧北面前:“顧侯爺快想想辦法呀,北漠環(huán)境惡劣,他們蠻夷之人不通禮數(shù),聽聞他們還父子同妻,殿下如何去得?”</br> 顧北閉了閉眼,捏緊手中的茶盞,一字一句說的緩慢:“既然要在戰(zhàn)場上論勝負(fù),那本侯就讓他們知道,這個戰(zhàn)場,到底是誰做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