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摸了摸嘴唇,笑得肆意:“本侯就喜歡狠毒的女人,不夠狠毒的不要?!?lt;/br> 聞言,歐陽玲瓏低頭,嘴角輕勾:“就不怕毒死你?”</br> 顧北本想抬手揉一揉她的頭發,卻被她腦袋上的金簪扎到。他若無其事的收回手,輕聲說道:“夠不夠毒,是公主殿下的事兒。是否能夠讓公主殿下對在下不用毒,是在下的本事。”</br> 歐陽玲瓏挑眉,“倒是生的一張好嘴。”</br> 她微笑著注視顧北,眼中的神情讓人著迷,相信無論是誰,都會沉浸在這樣的一雙眼中。</br> 可出口的話卻是:“倘若日后你用這張嘴欺瞞本宮,本宮就把你的嘴撕下來,敲碎了喂狗。”</br> 顧北臉上的笑容瞬間僵在原地。</br> 他停頓片刻,忽的伸手拽住歐陽玲瓏,把人拉進懷里,吧唧一聲親在她臉側。</br> 不等歐陽玲瓏發火,顧北搶先用埋怨的語氣指責她:“公主殿下就算再怎么喜歡微臣,也不至于如此引誘本侯吧?!?lt;/br> 歐陽玲瓏摸著自己臉頰,愣愣的回不過神,聽到顧北的話,她不可置信的反問:“本宮引誘你?”</br> 顧北點頭:“微臣剛才已經明確告訴過公主殿下,微臣喜歡狠毒的女人。公主殿下明知道這點,卻還對微臣說那樣的話?!?lt;/br> 他說著拋了個媚眼,半扭過身,羞澀著扭捏道:“公主說那樣的話,在微臣眼里,與引誘微臣有何區別?”</br> 歐陽玲瓏氣笑了:“顧侯爺,世上不怕死的人不多了,你倒是勇氣可嘉?!?lt;/br> 仿佛聽不出歐陽玲瓏的話外音,顧北面色如常的開口詢問:“明日本侯進宮,看望皇奶奶,不若公主殿下同去?”</br> 歐陽玲瓏冷眼看他,不答反問:“顧侯爺可知一點紅這名字的由來?”</br> 顧北擺手:“沒聽過?!?lt;/br> “一點紅,乃世間最難煉制的毒藥,只需一滴,就可以讓人毫無痛感的死去。”歐陽玲瓏用商量的口吻慢聲詢問,“侯爺覺得如何?”</br> 顧北挑眉:“什么如何?”</br> 歐陽玲瓏眼中滿是興味:“都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本宮前些日子剛得了瓶一點紅,想找人試驗一下,看它是否如傳聞中說的那么厲害,不知侯爺可否幫本宮一個忙,為本宮試試?!?lt;/br> 歐陽玲瓏言語間,視線一直若有似無的撇著顧北,試圖從他臉上讀出害怕或是驚慌的情緒,可卻沒有。</br> 最后只好遺憾的收回視線,“不知侯爺是否愿意幫本宮這個忙呢?”</br> 顧北彎起嘴角,微笑著注視歐陽玲瓏:“公主是陛下圣旨賜婚賜給本侯的妻子,在本侯眼中,已然是顧家的人。公主殿下恐怕不知,顧家的人,要么不死,要死,死一對?!?lt;/br> 歐陽玲瓏輕點指尖:“侯爺何意?”</br> 顧北站起身,收起臉上的笑,溫柔開口道:“當年父親戰死沙場,母親跟著自刎殉情。雖然公主尚未與微臣成婚,但今日一見,本侯甚是喜歡公主殿下,在心中已然把公主看做本侯的妻子。若是本侯哪天去了,一定會拉著公主殿下一起的?!?lt;/br> 顧北輕笑:“本侯這人,自幼脾性不好,喜歡的人或是事物,一定要弄到自己手里,否則寢食難安。若是在陽間與公主殿下做不成夫妻,不若一起到地下去,看看公主殿下在地底下,是否愿意做本侯的妻子。”</br> 他說著轉身,走到門口時,頭也不回道:“明日本侯進宮看望皇奶奶,公主殿下乃本侯未過門的妻子,就與本侯同去吧。明日晌午,侯府的馬車會路過公主府,希望公主殿下不要讓微臣找不到,不然微臣保不準做出什么混不吝的事兒。到時候鬧出笑話,丟人的還是公主殿下?!?lt;/br> 說著大步離開,不見了身影。</br> 顧北走后,屋內一片靜寂。</br> 如云眼中翻江倒海般的震驚,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歐陽玲瓏:“主子,顧侯爺他……”</br> 能在主子的威脅下,面不改色,她此時就算是再蠢,也知道顧侯爺不簡單!</br> 歐陽玲瓏擺手,止住她未出口的話。</br> 用手遮住眼睛,搖頭失笑:“倒是本宮小瞧了他?!?lt;/br> 片刻后感慨一句:“也是,顧氏的男兒,怎會平庸無能呢。”</br> 說起“顧”這個姓氏,大慶上至皇親,下至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br> 如云回過味來,一臉凝重的點頭,“國師曾斷言過,將門顧家,歷代都會出一個將星。平戰火,興朝堂,保家衛國,無一例外。奴婢也跟其他人一樣,以為這個不成文的傳說,會斷送在顧小侯爺身上,沒想到他其實并非如傳言那般?!?lt;/br> 如畫皺起眉頭,不解道:“可他堂堂一個侯爺,家中又無后母迫害,為何要做出一副紈绔子弟的模樣?往大了說,這豈不是欺君?”</br> 歐陽玲瓏彎唇輕笑:“人家可從未說過自己無能,只不過是愛去青樓酒巷罷了。所有的傳言都是別人加注到他身上的,這如何算得上欺君?又哪里欺君了?”</br> 如畫還是擔心:“主子是否要告知陛下?”</br> 歐陽玲瓏沒開口,轉頭望向門外,一言不發。</br> 翌日。</br> 養心殿前。</br> 屋內傳來李德海又細又尖且拖長音的聲音:“陛下宣安寧公主覲見——”</br> 一小太監笑容可掬的從殿內走來,到歐陽玲瓏身前彎腰行禮:“殿下,請進吧?!?lt;/br> 歐陽玲瓏輕暼眼前的太監,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br> 走進殿內,屋內只皇上和李德海二人。</br> 她垂下眼眸,剛要行禮,就聽上首傳來一道男聲:“行了,起來吧?!?lt;/br> 皇上順手把手中的奏折往桌上一扔,眼神沉沉的看著她。</br> 都說天子一怒,伏尸百萬。</br> 若是尋常人被皇上用威壓注視,早就慌的跪下請罪了,可歐陽玲瓏瞧了,卻呵呵一笑,指著皇上打趣的詢問李德海:“瞧見沒有,父皇又嚇唬人了。”</br> 李德海在皇上的視線下,尷尬一笑。</br> 皇上冷哼一聲,涼涼的暼她:“安寧,你可知罪?”</br> 歐陽玲瓏翻了個白眼,兀自坐到下首的椅子上,沒好氣道:“父皇,差不多得了。您嚇唬兒臣做什么?有什么不開心的,喊二皇兄和四皇弟來,訓斥他們一番不就得了?!?lt;/br> 皇上聞言嘴角一抽,“你這說的是什么話?”</br> 哪有這么明目張膽說出來的?</br> 還有,“聽聽你說的話,這是為人皇姐、為人皇妹該說的話嗎?”</br> 歐陽玲瓏給自己斟茶,“二皇兄和四皇弟巴不得被您訓斥呢,兒臣這是站在他們的角度,為他們思考?!?lt;/br> 見歐陽玲瓏自顧自的喝茶,在自己的威壓下不僅面不改色,甚至三言兩語間就成功的讓自己消氣,皇上內心不由升起一抹驕傲。</br> 這是他教導出來的孩子,就該這樣不卑不亢,在強者的威壓下面不改色。</br> 這樣想著,皇上瞪了一眼旁邊的李德海:“沒眼力見的東西,沒見你小主子口渴嗎,還不去斟茶?!?lt;/br> 累著他的公主怎么辦。</br> 李德海呵呵一笑,立馬走到歐陽玲瓏旁邊,接過茶盞,邊斟茶邊笑道:“殿下可得多來幾次,陛下每次生氣,您來了,立馬就氣消了?!?lt;/br> 歐陽玲瓏看向皇上,“父皇可是為圈地案一事生氣?”</br> 提到此事,皇上一下子就想起自己一開始為什么生氣了,他沒好氣道:“朕一猜就知道是你給老四出的主意?!?lt;/br> 歐陽玲瓏放下茶盞,半點也沒隱瞞:“父皇英明。”</br> 皇上瞪了她一眼:“這般完全的法子,老四那個豬腦子,絕對想不出來?!?lt;/br> 歐陽玲瓏嘴角勾了勾,還未開口,就聽上首人斂起笑,認真的詢問道:“安寧,你是否已經參與奪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