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春咂了咂嘴:“不過也有有錢人去縣里醫院生孩子的。生孩子就跟過鬼門關一樣,咱村那個小媳婦,當年就是生孩子時難產,孩子腳朝下,生不出來,送到醫院的時候,人都涼了。”</br> 鄧盈盈低頭不知想著什么,再抬頭時臉上已經恢復如常,她起身拿出一包桃酥,給顧小春和毛蛋一人拿了一塊桃酥。</br> 毛蛋接過后甜甜的說道:“謝謝小嬸子。”</br> 鄧盈盈笑著摸了摸毛蛋腦袋上的頭發。</br> 顧小春沒好意思接桃酥,她連忙起身,“嫂子,你換下來的衣裳給我,我去給你洗了。”</br> 鄧盈盈點頭,顧北的心意,她不會拒絕。</br> 等人走后,鄧盈盈一個人坐在床沿上想事情。</br> 下午老太太的饅頭蒸好了,顧北叫鄧盈盈去吃飯。</br> 飯桌上,顧北問了一嘴:“有哪里不舒服的嗎?”</br> 鄧盈盈搖頭,她拿著一個饅頭慢慢的吃著。</br> 轉頭見顧北吃的歡快,俊朗的臉上滿是愜意,她也歡喜的笑了。</br> 這么明媚張揚的顧北,這么體貼善良的顧北,這么招人喜歡的顧北,要是他疼得死去活來,自己肯定心疼得無以復加。</br> 所以,還是她來例假、她生孩子吧。</br> 自己代替顧北疼了,顧北就不會疼。</br> 她鄧盈盈的夫郎,什么都不用做,合該被人捧在手心里寵著。</br> 不就是在肚子上開一刀么,前世中箭她都不覺得有什么,生個孩子而已,不必大驚小怪的。</br> 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后,鄧盈盈就沒那么介意自己來例假和生孩子的事情了。</br> 之后兩天,顧北一直呆在家里看書,把從書攤上買來的書看完了。</br> 他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去縣里。</br> 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回來后帶著5本書和一張借書證。</br> 沒出2天的功夫,書又看完了,又騎車去縣里,這么周而復始的過了一個禮拜,可把顧老太太給擔心壞了。</br> 她私下里找到鄧盈盈,愁的很:“盈盈啊,你說小北這是怎么了?最近天天白天黑夜的看書,這么看下去,眼睛看壞了怎么辦?”</br> 這要是別的男人白天黑夜的看書,家里活兒一點不伸手,女方肯定不滿。</br> 但換了鄧盈盈,她絲毫不覺得顧北做的有什么不對,要非說哪里不滿,就是怕顧北看書太長時間,壞了眼睛。</br> 聽到顧老太太的話,她也跟著擔心:“他難道要參加高考嗎?”</br> 不然天天看書干什么。</br> 顧老太太搖頭,急得嘴里都長了個泡:“他說他不高考。”</br> 要是孫子高考,她肯定一百個一萬個支持。</br> 誰家要是出個大學生,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br> 但問題就出在:顧北他沒打算高考。</br> 鄧盈盈猜測道:“是不是他怕自己考不上,所以才說自己不高考,這樣考上的話皆大歡喜,考不上,也沒什么丟人的。”</br> 老太太琢磨了會兒,覺得也是這個道理,不然孫子沒理由天天抱著書看啊。</br> 想到孫子這幾天帶回來的一些東西,她壓低聲音跟鄧盈盈說:“盈盈啊,奶知道你是個好的。但小北以后要是管你要錢,你別給。他天天胡亂花錢,一會兒買電線,一會兒買發動機,那玩意兒買來又沒用,說他他又不聽。”</br> 鄧盈盈眨巴眨巴眼:“我沒給啊。”</br> 兩人之前的錢花的所剩無幾,她爸爸匯來的錢還沒到賬。</br> 兩人一對視,顧老太太氣的咬牙:這死孩子藏私房錢!</br> 關鍵還買那么多花里胡哨沒用的東西。</br> 本以為事情就這么過去了,第二天中午,老太太跑來知青院,拽著鄧盈盈就往家里跑。</br> 鄧盈盈倒是跟的不吃力,但她怕老太太跑這么快摔了,忙勸道:“奶,發生什么事了?走慢點,摔倒了怎么辦?”</br> 老太太急啊:“不能慢,不能慢。小北他要拆自行車!”</br> 聽到顧北要拆自行車,鄧盈盈原本還擔憂的那顆心瞬間落了回去,拆就拆唄,夫郎喜歡的話,干什么都行。</br> 本來她就怵那鐵疙瘩,覺得能自己跑的東西,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不待見那自行車。</br> 兩人到了家,就見顧北坐在陰涼地上,腳邊散落了一地的扳手、電線、錘子,還有他前幾天去縣里弄回來的發動機和混合油,以及一些她們認不出來的東西。</br> 顧小春站在旁邊盯著顧北,見她奶來了,眼睛一亮:“奶,我看著三哥呢,沒讓他得手。”</br> 這敗家三哥,自行車這么寶貝的東西,他居然喪心病狂的要拆了?</br> 放到別人家,無異于拆家一樣的行為。</br> 而且他這間破房子,都不一定比這自行車金貴。</br> 老太太苦口婆心的勸道:“大孫子,這自行車可不能拆著玩啊,那么老些錢買來的,才過去一個禮拜,奶都沒熱乎夠呢,怎么能拆了呢。”</br> 說著看了眼鄧盈盈,讓她勸勸。</br> 可鄧盈盈覺得顧北一個人坐在地上,被自家奶奶和妹妹連環罵,沒一個人支持他,他看起來怪可憐的。</br> 自己作為顧北的未來妻主,肯定要站在他這邊啊。</br> 于是鄧盈盈非但沒勸,反而一屁股坐到顧北旁邊:“奶,他喜歡就拆吧,就算拆壞了,還能去報廢站賣個廢鐵錢。”</br> 她這話一出,顧老太太當即瞪了她一眼。</br> 她算是看明白了。</br> 自己孫子犯渾,這孫媳婦也不見得明白到哪里去。</br> 她以前覺得自己夠寵孫子了,但她多少還有點理智。盈盈這完全就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向著孫子啊。</br> 老太太頓時后悔去叫鄧盈盈來了,本來2:1的,現在變成2:2平局了。</br> 顧北翻了個白眼:“奶,你干啥啊。這自行車拆了,我能給它原模原樣的安回去。”</br> 顧老太太不信:“可這自行車好幾百塊錢呢。”哪能這么胡亂拆?</br> 顧北一擺手,“奶,我問你,我是不是從小就聰明?”</br> 老太太抿了抿嘴,其實她沒覺得孫子聰明到哪里去。</br> 顧北訝異的瞪大了眼睛,指責的看著他奶:“你忘了?小的時候,別的小孩都得干活,我不想干,就說我肚子疼,就不用干活了。這不是聰明嗎?”</br> 顧小春聞言憤憤不平的盯著顧北。</br> 她就知道!</br> 小時候顧北今天這里疼,明天那里疼,割豬草的活兒就落在她和東東、西西哥身上。</br> 偏偏她奶不覺得這有什么,還贊同道:“確實聰明。”這點隨她。</br> 顧北又問:“我是不是記性好、過目不忘?”</br> 這?</br> 老太太咂了咂嘴,沒吧。</br> 孫子小學的成績一直不怎么好,有次數學考了個個位數,為此她沒少被劉秀蘭那老娘們笑話。</br> 顧北仰著頭,特別自豪的道:“奶,你這記性可真不好。小時候你罵別人一回,我就能原模原樣的記住,下次吵架的時候,罵別人,絕對不帶錯一個字的。”</br> 呃……這也算過目不忘嗎?</br> 要這么說的話,也確實沾點邊。</br> 老太太汗顏的點頭。</br> “還有,我是不是能夠舉一反三?”顧北幽幽的問道。</br> 見沒人理自己,顧北自己開口了:“小時候劉叔爬了一次樹,我就學會了。舉一反三,學會爬墻頭。”</br> 他說著指著顧小春:“你忘了?當年三哥摸回來兩個雞蛋,不是給你吃了一口么?”</br> 顧老太太恍惚的轉過頭,看顧小春怎么說。</br> 顧小春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恨恨不平。</br> 那怎么能算一口?</br> 該死的顧北為了饞她,讓她舔了一口蛋殼。</br>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時候辦的傻事。</br> 顧北轉頭,滿臉期待的看著顧老太太:“所以,我這是不是聰明絕頂、過目不忘、舉一反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