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盈盈把眼淚擦掉,淚眼婆娑的看著顧北,想把這個人記到心里:“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顧北,我是真心喜歡你的。等我走了,你去把我爸爸匯過來的錢取了,自己留著花。以后要是有空,幫我留意一下我父母的身體。要是遇到對你好的女人…...”</br> 她這一副交代遺言的模樣,讓顧北窩心的同時更加擔心了,他連忙打斷她,追問道:“你到底哪里流血了?先別急,走,我帶你去醫院。”</br> 說到傷口,鄧盈盈不哭了,臉上還有些發紅,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說,可把顧北給急壞了:“你快說啊,到底哪里流血了?”</br> 她身上好好的,沒流血的地方,顧北一眼看不出傷口,急的不行。</br> 鄧盈盈抿嘴,湊到顧北耳邊,小聲說了一句。</br> 顧北頓時不急了,非但不急,反而狠狠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那是來例假了。”</br> 鄧盈盈哭聲戛然而止。</br> 例假?</br> 雖然她知道這個世界跟原先的世界顛倒,但女人來例假?</br> 原身的記憶里倒是有這些片段,但她當時選擇性接收,沒回想,加上一直以來的觀念,從沒想過自己會來例假。</br> 所以第一時間發現自己下面流血后,她才會如此的驚慌失措。</br> 見她一張小臉變來變去,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顧北磨了磨后槽牙:“你那里有墊的東西吧。”</br> 鄧盈盈紅著一張臉,點頭:“有的。”</br> 顧北進屋拿了件他奶的褂子,給鄧盈盈系在腰上:“走,一起回去拿。你換身衣服,今天就別下地了,等會兒我去給你請假。你今天就躺床上休息吧。”</br> 顧北說完又瞪了她一眼,這傻媳婦喲,剛剛可把他給嚇壞了。</br> 不對……</br> 媳婦兒已經18了,過年就19了,不可能第一次來這個,她以前肯定來過,為什么這次這么驚恐?</br> 看她那表情,好像根本不知道女人來這個是正常的?</br> 聯想到之前媳婦兒一把就把他抱起來,還有隨便扔一個石子就能要人命的力道。</br> 顧北邊走邊打量鄧盈盈,暗暗將懷疑壓在了心底。</br> 知青院里空蕩蕩的,人都去上工了,倒免了鄧盈盈尷尬。</br> 她從原身的大木箱子里拿出東西,紅著臉去茅房換上,順便換了一身衣裳。</br> 顧北坐在凳子上,問道:“肚子疼不疼?”</br> 鄧盈盈搖頭。</br> “身上哪里難受嗎?”</br> 鄧盈盈再次搖頭。</br> 行吧,媳婦兒身體好,倒不用他擔心了。</br> 顧北松了口氣,站起身,“我去給你請假,你躺著休息吧。”</br> 顧北沒打算刨根問底。</br>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只要無傷大雅,不傷人性命,沒必要非問個水落石出。</br> 媳婦兒要是想說,自己會說的。</br> 他去到地里,找到記分員(會計小閨女,顧麗娜),直截了當的給鄧盈盈請假:“鄧知青身體不舒服,今天就不來上工了。”</br> 顧麗娜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br> 對于鄧盈盈來不來上工,她并不關心。</br> 反正一天也就2個工分,隨便一個孩子都比她賺的多,不來就不來吧。</br> 顧北繼續:“還有一個月我就和鄧知青結婚了,這段時間鄧知青都不來上工,要在家里養著。”</br> 顧麗娜點頭,表示理解。</br> 她們村上的姑娘,在出嫁前都會在娘家休息一個月,努力把曬黑的皮膚養白,這樣嫁到夫家才更受喜歡。</br> 雖然鄧知青本來就白,但人家都要結婚了,不來上工就不來吧。</br> 跟記分員交代完,顧北沒回家,到地頭上轉了一圈。</br> 到了老顧家干活的那塊地,找了半天都沒找到顧小春的身影,他皺眉走近,詢問他大伯娘:“小春呢?”</br> 劉翠花停下動作,拿起腰間系著的衣服擦了把汗,狐疑的打量顧北:“你找小春干啥?她在家里看毛蛋呢。”</br> 顧北聞言二話不說,轉身就走。</br> 這副沒禮貌的樣子,劉翠花看了,卻放心了。</br> 還是那個熟悉的侄子,沒錯。</br> 要是哪天顧北好聲好氣的跟她講話,她反而要懷疑顧北存了壞心,指不定謀劃她們家什么東西呢。</br> 顧北走到老顧家,大門開著,他沖坐在院子里洗衣裳的顧小春勾了勾手指:“過來。”</br> 顧小春老早就看到顧北了,但是顧北沒叫她之前,她就當自己沒看到。</br> 現如今顧北叫她,就算自己再不情愿,也得站起來。</br> 她撅了撅嘴,不情不愿的走到近前:“叫我干嘛?”</br> 顧北“嘖”了一聲,這還真是個刺頭,當即對著她額頭給了個暴栗,疼得顧小春齜牙咧嘴,還沒開口罵人,一根又香又軟的麻花就遞到了眼前。</br> 顧小春咽了下口水,努力扭開臉,甕聲甕氣的回了句:“我沒錢。”沒錢買你的麻花。</br> 顧北點頭:“沒要你錢。你這么窮,料你也拿不出錢來。”</br> 聽著這話,顧小春癟了癟嘴,倒沒反駁。</br> 顧北拉著顧小春進了大門:“你嫂子身體不舒服,你去給她洗幾天的衣裳。喏,這個麻花是報酬。”</br> 顧小春不信:“就洗衣裳?你就把麻花給我吃?”</br> 顧北有這么好心?</br> 顧北嗤了她一聲:“什么你啊我啊的,小姑娘家家的,簡直沒個老少,叫三哥。”</br> 末尾來了句:“你嫂子讓給的。”</br> 顧小春這才接過顧北遞過來的麻花,哼了一聲:“你給我了,可不許再要回去。要回去,我也不會還給你的。”</br> 許是兩人的動靜吵醒了屋里的毛蛋,他揉著眼睛走出來,見到顧小春手上拿著根麻花,撒腿就跑過來要:“小姑姑,毛蛋想吃麻花,你給我。”</br> 顧小春眼中閃過一抹無奈,剛要把麻花遞給他,就被顧北阻止。</br> 他蹲下來,扶著小毛蛋的肩膀,毫不留情的恥笑道:“男子漢大丈夫,要人家女孩子的吃食,你丟不丟人?”</br> 雖然不理解為什么不能要姑姑的麻花,但毛蛋人小鬼大,自覺自己是個男子漢,癟了癟嘴,“可是我想吃麻花。”</br> 顧北點頭:“麻花誰都想吃,但這根麻花是我給你姑姑的,因為她幫小叔做事了。你想吃的話,也可以用勞動來換吃的。”</br> 聞言毛蛋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抓著顧北的手,嚷嚷道:“小叔,你快給我安排活兒吧,我保證干的漂漂亮亮的。”</br> 顧北站起身,一副周扒皮的模樣:“過兩天我弄幾只小雞回來養著,小雞吃的蚯蚓蟲子什么的,就由你負責了。”</br> 毛蛋眼巴巴的看著顧北,有模有樣的也學會講條件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期待的問道:“那我每天都能有一根麻花吃嗎?”</br> 顧北嗤了一聲:“想什么呢,一根麻花5分錢,哪能天天去縣里買?給什么你就吃什么吧。你要是不愿意干,我就去找隔壁鐵蛋,他保管愿意。”</br> 顧北話落,毛蛋連忙拉住他衣服,“我干我干,千萬別找鐵蛋。”</br> 顧北豎起了大拇指:“不錯。為了考驗你,你小姑姑這根麻花你不能吃,你要是這點考驗都經受不住,以后喂雞的時候把我的雞蛋都拿走了怎么辦?那我可不能選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