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傳完話后就回了家。</br> 一個人呆在家里無聊，想著原主念完初中，就翻了翻堂屋的箱子，想找原主的課本看看，順便了解一下目前這個世界的文化水平。</br> 可他翻了半天，一本書都沒找到。</br> 想著下午問問他奶，說不定老人家知道他的課本放哪兒了。</br> 說曹操曹操到。</br> 這邊顧北還想著老太太，就見她一人拎著兩麻袋沉甸甸的東西，腳步生風的走了進來。</br> 她把袋子往地上一扔，端起茶碗咕嚕嚕的喝了一碗涼白開，這才看向顧北：“找什么呢這是。”</br> 屋子被翻的亂糟糟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進賊了。</br> 顧北問道：“我初中課本呢？”</br> “你要課本干什么？”顧老太太喘了幾口氣，總算是歇過來了，想了想回復道，“那東西沒什么用，早就引火燒沒了。”</br> 這下顧北傻眼了：“怎么就燒了？”</br> “反正你又不看，咱家又沒人上初中，留著也沒什么用。”老太太坐到另一個凳子上，轉頭細細打量顧北：“咋啦？你想繼續念高中？”</br> 孫子當年讀完初中，嫌上學累，死活不愿意繼續讀書，如今要初中課本干什么？</br> 顧北翹起二郎腿，嗤了一聲：“念書多累啊，還得天天走兩個小時去上學，我才不想念高中呢。”</br> “那你要課本干什么？”老太太疑惑了。</br> 顧北打了個哈欠，懶散的回道，“就是睡覺睡得太無聊了，想看看課本打發打發時間。”</br> 要是平常人閑的沒事干想看書，少說要被家里人罵一頓，但作為無腦寵孫子的顧奶奶，她卻跟著思索道：</br> “你劉二嬸家的大兒子是初中畢業，但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課本。”</br> “會計家的小閨女去年高中畢業，興許還留著課本。不過會計得叫劉秀蘭那老東西三奶奶，我中午剛跟劉秀蘭干了一架，他不一定借給咱看。”</br> 想到中午他也加入的那一場混戰，顧北嘴角抽了抽：“那我去問問劉二嬸子，看看前進哥的初中課本還留著沒。”</br> 聽到顧北的話，老太太一擺手：“這點小事哪用我大孫子親自去？奶等會就去給你借。”</br> 顧北一點也沒有尊老的念頭，只甜甜的回復：“謝謝奶。”</br> 老太太表示很受用，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她笑著擺手：“跟奶還見外什么。”</br> 說著打開那兩個麻袋，半袋子紅薯，一袋子三成滿的稻谷，上面用小盆裝著一盆的玉米面。</br> 老太太打開袋子后罵罵咧咧的開口了：“摳門的劉翠花，就給老娘這么點口糧。奶為了老顧家，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事，到頭來分口糧，就兩袋子，他們沒有心吶。顧明通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他老娘被媳婦這么欺負，他屁都不放一個。”</br> 這話顧北不全信，細細的問過他奶后，才知道：他大伯顧明通不同意老太太到他這里吃飯，但老太太是什么樣的人吶，她一旦做出了決定，除了顧北，其他人全都阻攔不了。</br> 他大伯被老太太罵的沒辦法，就讓大伯娘給老太太裝了半年的口糧，他尋思著跟顧北一起吃，兩個人最多吃一兩個月就吃沒了，到時候老太太沒飯吃，只能回老顧家。</br> 你要是問既然有這樣的心思，為什么不少裝一點，這樣老太太不是能夠更早的回老顧家嗎？</br> 顧大伯會回復你：你以為他老娘是吃素的？但凡再少一點，他老娘都能拿著菜刀逼他給糧。</br> 看了眼地上那兩袋子的糧食，顧北在心里暗暗咂舌。</br> 這么沉的糧食，他奶一個人就拎過來了。</br> 這么有勁，怪不得跟別人打架能把人按在屁股底下揍呢。</br> 老太太把糧食放到廚房，回來后還不甘心：“那兩只老母雞天天下蛋，可惜奶不能拿回來。”</br> 要不是雞蛋前些日子都拿給大孫子了，她怎么說也得拎一籃子雞蛋回來。</br> 顧老太太閑不下來，把屋子又重新打掃了一遍，半下午的時候，才道：“北啊，晚上盈盈也一起來吃飯，你想吃什么，奶給你們做。”</br> 想到鄧盈盈的那個飯量，顧北頓了頓：“那不還有條魚么，今天不做，明天就臭了。把魚熬了吧，再炒個茄子，涼拌黃瓜，絲瓜炒雞蛋，西紅柿雞蛋湯，這些就夠了。”</br> 老太太越聽眉頭皺的越緊，啥日子啊這是？</br> 正常人，哪有這么霍霍雞蛋的？</br> 這么個吃法，她昨天拎回來那一籃子雞蛋，過不了兩天就吃沒了。</br> 老太太不太情愿：“做這么多菜干什么，咱就三個人，又吃不了多少。”</br> 顧北一搖頭：“鄧盈盈能吃。”</br> 聽著這話，顧老太太暗暗搖頭。</br> 孫子自個兒能吃，還賴到人家盈盈頭上。</br> 多大個人了也不嫌羞。</br> 不過孫子能吃，老太太說什么也不能讓大孫子餓肚子，一個人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回老顧家的菜園子拔菜去了。</br> 村頭槐花樹下。</br> 結束了一天的農忙，大伙兒紛紛搬著小馬扎坐這里乘涼。</br> 劉秀蘭中午跟顧老太干了一仗，沒打過，覺得丟人，不好意思出門。</br> 顧老太在家里做飯，也沒出來。</br> 兩個當事人都不在，大家就放開膽子，討論的熱火朝天。</br> 一會兒說顧老太雄風不減當年，六十多歲的人了，都能把劉老太按在地上揍，不是好惹的；一會兒說顧北和鄧盈盈馬上要辦事；一會兒又說鄧盈盈眼神不好…...</br> 反正村里頭就那么點事兒，大家晚上也沒有什么娛樂措施，可不就互相聊點八卦解解膩嘛。</br> 大家正聊的起勁，郵遞員騎著自行車停到一邊，笑呵呵的問：“嬸子們，知青點在哪啊？”</br> 他剛上崗，這還是他第一次來派送顧家村的包裹，不認路。</br> 瞅著這小伙子眼生，大家紛紛問道：“你是誰啊？剛上任的郵遞員嗎？”</br> 一般只有郵遞員騎著二八大杠，車后座捆著一大堆包裹。</br> 得到肯定的答復后，這些大嬸非但沒有指路，反而熱火朝天的問起來了：“小伙子，你多大了？家住哪里的？有對象了沒？要不要大娘幫你說一個？我娘家侄女長的忒俊，你要不要見一面？”</br> 這個小伙年紀小，沒遇到過這種陣仗，被問的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br> 恰逢此時，鄧盈盈背著背簍從村頭路過，被叫過來說有她的包裹。</br> 在眾人艷羨的視線下，她拿了個最大的包裹，無視讓她打開瞧瞧的老嬸子們，拿著包裹三步并作兩步的往顧北家走。</br> 她背簍里的東西還滲血呢，可不能停下來。</br> 萬一讓被人聞出來咋辦。</br> 顧家。</br> “你又去黑市了？”看著背簍里那兩個死雞，顧北不可置信的問道。</br> 不對啊，他中午的時候還跟鄧盈盈見過，走著去黑市，來回需要四個小時，她哪里來的時間？</br> 更別說黑市一般都早上交易野物，大下午的，真沒人賣野雞。</br> 這樣想著，顧北伸手撥了撥野雞。</br>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br> 這兩只野雞都是被人用石子打中脖子，碎了骨頭，死的。</br> 正常誰能辦的到？</br> 有這個力道和功夫的人，也不會去黑市賣野雞，早就去參兵當將軍了。</br> 顧北狐疑的打量鄧盈盈，“你這野雞哪里來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