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瞳色，是有修煉什么瞳術嗎？”</br> 在姜云反應過來之前，這句話已經問出了口，他意識到自己的僭越，但說出口的話也不能收回來，還好剛才他的聲音不大，希望她沒有聽清，不過他也知道這可能不大。</br> “沒有哦，一直都是這樣。”</br> 還是聽到了啊，姜云內心嘆息，不過她回答了，就代表自己沒有惹惱她吧。</br> “沒變化嗎？之前明明是灰色的眼眸……”</br> “什么灰色的眼眸？我不懂。”懷素低頭思索，顯然在認真想著這件事。</br> 姜云好奇，她難道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瞳色變化這件事嗎？</br> 難道是兩個不同的靈魂嗎？</br> 兩個靈魂公用一個身體，姜云以前沒聽說過這種事，但也并不代表這是不能實現的事，畢竟天下之大，無奇不有。</br> 更何況現在還有個活生生，行走的例子站在他的眼前，實在讓人很難反駁這種事。</br> “你的身體里，似乎有兩個靈魂。”</br> “什么兩個靈魂啊，這個身體中只有一個靈魂，那就是我，懷素，獨一無二的懷素！”</br> 嗯？</br> 但是兩個人又確實能讓人感受到性格的差異……難道說，是雙重人格？</br> 而且看她的樣子，似乎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br> “好好，只有你，我們不糾結這件事了。”</br> 他想結束這個話題，但懷素卻像是想起了什么，臉上的表情再度變換，興奮的看著姜云道：“你說要帶我出去的，我們出去后要去哪兒玩啊？”</br> “我什么時候說過這話了？”</br> “你分明說過會報答我的！”</br>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br> “他們說若是無以為報的話，自然是要以身相許的，我看你長得不錯，身材也好。”</br> “我不是個隨便的男人。”</br> 言下之意就是拒絕，雖然你看上了我，但我沒有看上你。</br> 這場面但凡放在任何一個有羞恥心的人面前，都足以讓人尷尬到無地自容了，但懷素愣了愣，然后歪頭問出一句。</br> “什么意思？”</br> 姜云盯著她的眼睛，里面滿是求知的單純，但是那紅色的瞳孔又無比綺麗，無時無刻都在散發一種勾人攝魄的魅力。</br> 一張小臉上同時呈現出兩種不同的風情，純情和欲望，勾的人不由自主的心臟狂跳。</br> 姜云突然一陣呼吸急促，腹部突然生出一股熱氣來，燒的他腦子發昏，連懷素剛才的問題是什么都沒能聽清。</br> 他忙撇開目光，深呼吸兩口，讓自己發熱的頭腦變得冷靜。</br> 正想著該如何回應她的話，突然就聽她道。</br> “減弱了，我們過去吧。”</br> 抬頭一看，果然見夢魔的暴亂漸漸平息了下來，就像是發泄完后突然脫力的人一樣，整個身軀被一股莫名的低迷籠罩。</br> 地上滿是燒焦的斷枝，懷素率先走進這片雜亂的場地，姜云跟在她身后，兩人向著奄奄一息的夢魔走去。</br> “不好意思啊，準備了這么熱情的送葬儀式，看起來你似乎有些消受不住啊。”</br> 懷素笑得像只偷吃的貓，顯然夢魔這副模樣，讓她的心情十分愉快。</br> 原本遮天蔽日的交織在天花板上的枝條，此刻被燒的只剩末端連著主樹干的一截，斷口處冒著陣陣黑煙，偶爾沒燒盡的灰燼突然竄出一條小火苗，都能讓他的臉扭曲半天。</br> “他已經這幅模樣，怕是不能再掀起什么風浪了，我們還是先去亞索那邊吧，我怕亞索的肉體撐不住。”</br> 姜云看了一眼夢魔，轉而看向懷素。</br> 剛才她說的話他還記得，等了這么久，也不知道亞索還能不能撐住。</br> “好。”</br> 懷素點了點頭，右手平攤向上，掌心突然竄出一道血紅的光芒。</br> 猩紅之印！</br> 她一掌將手中的光芒拍向夢魔的身體，看著它隱沒進去，這才滿意的笑了，跟著姜云去到了楊昭嬋他們身邊。</br> “云兒，你沒事吧？”</br> 他們剛過去，楊昭蟬她們就迎了上來，對著姜云一陣噓寒問暖。</br> “我沒事。”姜云搖搖頭，目光看向懷素。</br> 楊昭蟬和朱麗雅立刻反應過來，對著懷素行禮道：“多謝懷素姑娘。”</br> 懷素蹲在地上，查看著馮山河的傷勢，聽到楊昭蟬的話，回頭看著她眨了眨眼。</br> “我沒有做什么事啊。”</br> “你救了云兒，救了我們，是我們的大恩人。”</br> 懷素顯然不能理解這種事，救了姜云倒是真的，但她何時又救了她們？</br> “怎么樣？馮宗主他們的傷勢如何？”</br> “他們雖然重傷，但還沒危及生命，”她指了指馮山河和蕭音，還有他們旁邊的上官夏炎和南宮王子，“他們暫時都沒什么要緊的。”</br> “不過那邊的人就不同了，不趕快治療的話，會魂飛魄散的。”她的目光瞥向遠處亞索他們倒下的地方。</br> 剛才被發狂的夢魔阻擋的時候，楊昭蟬和朱麗雅就把四人搬到了一起，但是對于亞索他們，因為不確定咒魂對他們的操控還在不在，也沒敢上前，畢竟咒魂煉化行尸的本事，在整個混亂域都是一絕。</br> 懷素倒不怕他們突然詐尸嚇自己一跳，站起身就走了過去，從行尸群中行過，臉上絲毫變化都沒有。</br> 姜云跟在她身后，一眼看到了亞索的位置，沖上前把他扶了起來，看著懷素道：“有辦法救他嗎？”</br> 懷素沒說話，從袖口中掏出七曜鏡，將真氣輸送進去后，七曜鏡散發出與剛才不同的綠色光芒。</br> 感受到這股光芒的照耀，姜云只覺得自己體內的氣血一陣活絡，這綠色能量中似乎蘊含著無盡的生命力，只是被照射到，體內就充滿了活力。</br> 但是維持這股綠光似乎讓懷素特別痛苦，僅僅十幾秒時間，她就一陣呼吸急促，額頭上冷汗直冒。</br> “我……我不太常用這個啊……”</br> 這話還沒說完，她突然腿一軟，身子向后軟倒下去。</br> 姜云吃了一驚，忙放開亞索去看她。</br> 剛將人扶起來，就看她緩緩睜開了眼睛，猩紅的眸逐漸淡去，她的眸色越發深邃，變為了灰黑的色彩。</br> “懷，懷素？”</br> “我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