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什么是媽媽，我也不知道我可以叫誰媽媽，從來沒有人告訴我，我也從來沒有聽別的人說過。因?yàn)槲业募依镏挥袃蓚€(gè)人，一個(gè)是我，另一個(gè)……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的爸爸。
    什么是別人？
    是不是除了我們……我和他之外的人，就叫別人？
    如果是這樣，我所知道的別人只有一個(gè)……一個(gè)自稱是我姨娘的女人。
    “什么是姨娘？”我問她。
    “姨娘就是你媽媽的姐妹，我是你媽媽的妹妹。”她說。
    “可什么是媽媽？”我繼續(xù)問。
    “媽媽？媽媽就是嫁給了你的爸爸，又生下你的人啊。”她笑著說，她聲音很甜美，我并不知道應(yīng)該用什么詞語來形容她的聲音，因?yàn)槲覄倓倢W(xué)會(huì)了這個(gè)詞，我想她的聲音應(yīng)該是適合這個(gè)詞語的，她說她和我的媽媽很象，我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很象，但我覺得，我媽媽的聲音一定會(huì)更甜美。所以，我并不多的與她說話……其實(shí)他也是不大和她說話的。
    她大概是住的很遠(yuǎn)，我是這樣想的，因?yàn)樗唤?jīng)常來，她每來一次都會(huì)過好久才再來一次……我并不喜歡她來，我不知道那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我只是非常的不想她的到來，即便她說她和我的媽媽長的一模一樣，我始終是不希望她來的。其中一個(gè)原因就是，她來我家的時(shí)候，總是提著一盞和我媽媽的那盞燈籠一模一樣的燈籠……那燈籠，也是我媽媽的。我喜歡燈籠，但我就是不喜歡她。
    每當(dāng)她來到我的家，她總是喜歡扳起我的臉：
    “讓姨娘看看，你到底象不象我？”她總是這樣的說，雖然她已經(jīng)問過很多次了，但是每次她來的時(shí)候，她還是問，不停的問。
    “唉……怎么搞的？你怎么一點(diǎn)也不象我？”每次都是這樣的。
    “你怎么看也象是我姐夫的孩子，你應(yīng)該象我的……”
    “什么是姐夫？”我問。
    “姐夫就是我姐姐的丈夫，你懂了么？”
    “誰是你姐姐的丈夫？”
    “就是現(xiàn)在養(yǎng)你的人啊！”她又笑了，她笑的很好聽，但我肯定她沒有我媽媽笑的好聽，雖然我沒有見過我的媽媽，但我知道一定是這樣的。
    我不象她，我很高興我不象她。但我又很想象她……我想象我媽媽。
    為什么我的頭發(fā)不是直的，雖然它們是黑色的，為什么我的眼睛是橘色的？為什么我不能象姨娘或是“爸爸”那樣有一雙冷色的眼睛呢？姨娘的眼睛是玻璃一樣的灰色的……
    我問他，
    “我媽媽呢？我不喜歡姨娘來，我想和媽媽住在一起！”我并不喜歡叫他爸爸。
    “她不能和我們住在一起。”他說……我看見他的漂亮的藍(lán)眼睛在閃……在流動(dòng)。
    “她在哪里？為什么不能和我們住在一起？”我問。
    “因?yàn)樗呀?jīng)死了。”
    “為什么我們和姨娘沒有死？”
    “我們和她不一樣。”
    “我們？我們里有姨娘么？”
    “有。”
    我不喜歡，我知道這種心情叫做討厭，我討厭我的姨娘！為什么我媽媽死了她還活著？她應(yīng)該死而死的不應(yīng)該是我媽媽！
    “為什么我的媽媽和我們不一樣？”
    “她不想和我一樣。她對(duì)我說‘我不管你是什么，也不管你如何生活，如果你吃的是肉，我會(huì)用自己的肉喂你，如果你喝的是血，我將給你我的血，我會(huì)和你一起生活，其他的你不能強(qiáng)迫我。’”
    “我媽媽討厭你嗎？”
    “她比任何人都愛我。”
    “可她沒有和你一起生活……”
    “她不是我，我和她有兩種不同的思維，雖然有的時(shí)候會(huì)有一些相象，但絕對(duì)不會(huì)一樣的。所以，我所做的事她從不過問，她的事我也從不干涉。讓她和我一樣，除非她想。”
    “那她直到死時(shí)也沒有想向你一樣？”
    “是。”
    “那我為什么沒有見過她？”
    “你睡了一百年。”
    “那媽媽是生活在白天的了？”
    “是。”
    我突然開始不畏懼白天，我不怕它了，雖然它是傷害我們的，但我并不怕它，我不知道這是為了什么，也許是因?yàn)槲业膵寢尅?br/>     當(dāng)我再次看到那另一盞紅燈的時(shí)候，我喜歡它……
    那是我媽媽的東西，他這樣說，他一邊梳著我的頭發(fā)一邊和我的姨娘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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