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的空氣里,只有初夏整理資料發出的“沙沙”聲。
突然,初夏的手機輕輕的震了一下,她低頭一瞅,是林冰發來的短信,問她下班了沒。
她抬眼看了一下陳亦清,他還在認真的看文件,偶爾用筆勾勾畫畫,并沒有注意到她這邊。
她輕輕地拿起手機,回復了一條短信:沒呢,加班,哭唧唧。
林冰:怎么天天加班,寶貝,我想你了。
初夏:行了,別演,朋友圈天天秀恩愛,你當我瞎呀?
林冰:會聊天嗎?
初夏:不會,你想咋滴?
林冰:不想咋滴,只想問問你明天一起活動嗎?
初夏:明天加班。
林冰:后天呢?
初夏:加班。
林冰:寶貝,小心過勞死。
初夏:你覺得是我愿意加班的嗎?
林冰:不是嗎?我以為你為了你家總裁,蓄意加班,圖謀不軌。
初夏:哪有?瞎說,明明是他,資本家嘴臉,渣男。
林冰:渣男?他怎么你了?是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嗎?
初夏:……
初夏正想要怎么回復,就聽到陳亦清清冷的嗓音:“手機好玩嗎?”
她手一抖,手機滑到桌底,她忙撿起手機,擺手說:“不好玩,不好玩,我這就好好工作。”
陳亦清唇角微微勾出一抹輕笑,加班也不是那么枯燥了。
長長的一段安靜的時間之后,辦公室門被敲開了,進來的是小嬌,她提著總裁的食盒進來。
飯點到了。
小嬌看了一眼初夏,沖初夏眨眨眼,初夏立刻讀懂她,她是在問:吃飯嗎?
初夏也沖她撇撇嘴,告訴她:現在還不行。
小嬌看懂了,表示理解走了。
初夏偷偷抬眼看了一下陳亦清,他還埋頭工作,并沒有要吃飯的打算。
她想了一下,最后還是開口道:“總裁,晚飯時間到了。”
陳亦清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
“嗯”是什么意思呀?是吃還是不吃呀?
“總裁,工作固然重要,吃飯也很重要,我幫你把食盒打開,順便將香菜挑掉。”
“嗯。”
初夏立馬起身快步走到會議桌前,將食盒一一打開,將菜里所有的香菜挑掉,心里不由腹緋,為啥不直接讓高師傅別放香菜呀?改天遇到,一定跟他好好說說。
挑好香菜,陳亦清也過來了。
初夏望著他,他也望著初夏,她的眼眸亮亮的,就像一只討賞的小狗,他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干得不錯!”
“唔?”所以她能去吃飯了嗎?
“去吃飯吧!”
“好的總裁,祝您用餐愉快!”說完人就一溜煙跑了。
初夏在三樓遇到小嬌,問:“怎么樣,今天有草莓蛋糕嗎?”
小嬌神色一暗,好的,她知道了。
吃完飯,兩人就回辦公室加班了。
時間來到晚上九點,可是做為老板的陳亦清還沒走的打算,白天堆積的工作太多了,一時做不完。
老板不走,員工怎么走?初夏自然也沒走,可是再不走就沒地鐵了。
回去打車的話,成本太高,還不安全。
初夏假裝去茶水間倒水,才發現其他人早跑了,要不,她也跑了算了?
可是她在陳亦清眼皮底下跑掉,會不會顯得太囂張,不把老板放在眼里?
她認真思索了一陣,決定還是主動提出來比較好。
然后她倒好了水,喝了一口水給自己壯膽,才走進總裁辦公室。
陳亦清還在埋頭忙。
初夏輕輕開了口:“總裁,總裁。”
陳亦清這才抬頭,問:“嗯,怎么了?”
“那個,九點了,我想下班,不然沒地鐵了。”
“已經這么晚了?”他默了一瞬,“可是怎么辦呢?我這里還有一個重要的文件,需要你幫我翻譯一下,今天晚上就要,你能不能再加會班?”
初夏有些左右為難。
陳亦清神色倏地凝重起來:“公司最近很多項目都不順,如果這一次還是……公司將會很困難。”
啊?這么嚴重嗎?初夏覺得犧牲一下她一點時間,可以解決公司的困難,還是可以接受的。
“好吧,哪個文件?”
陳亦清嘴角微微勾起,小姑娘真好騙,“我等會發給你。”
“嗯,好的。”
陳亦清忽而又說:“如果真的錯過了地鐵,我送你回家吧。”
“嗯……好的。”
初夏轉身繼續加班,她身后的陳亦清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文件不長,就一頁紙,是關于技術協議的,很多專業術語,初夏查了專業字典,才堪堪將其翻譯完成。
等她再抬頭看時間,已經是十點多了,地鐵肯定是沒得坐了。
陳亦清還在忙。
男人認真工作的時候是最有魅力,這話誠不我欺。
此刻陳亦清正微微低著頭,清俊的側臉正對著她,高挺的鼻梁,劍眉星目,沒帶眼鏡的他更加英氣逼人,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人。
可是一想到男人的所作所為,眼前這個男人的顏值“噌噌”就掉到底谷。
好困,好想睡覺。
初夏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弧度之大都驚動了工作中的男人。
“困了?”陳亦清頭也不抬的問。
“是有一點。”豈止一點,都十點了,他都不會困嗎?年紀這么大,精力還這么好。
“我送你回家!”陳亦清邊整理邊說,又將沒有完成的文件和電腦一起放入工文包里,起身抓起外套,拎著包,離開辦公桌前。
“等,等一下我,文件我翻譯好了,現在發給你。”她邊說邊點擊鼠標,打開了郵箱。
陳亦清就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她發郵件。
一會兒的功夫,初夏已經合上電腦,拿起手機起身:“我好了。”
“走吧!”他的聲音低沉動聽。
初夏走在他的身側,莫名有些不自在,難道是旁邊人太高了,有壓迫感?
初夏又從她的工位上拿了包包,陳亦清又站在邊上默默等著,她的心頭驀地一動。
兩人到了車庫,車庫里只停了幾輛車,陳亦清走到一輛黑色保時捷跑車停下,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初夏想了一下,上了后座。
陳亦清轉身望著她,神色倏地黯了幾分:“你當我是司機嗎?”
“不敢不敢,總裁這么貴的司機叫不起。”
“坐前面來。”
“啊?嗯……好吧。”聽老板的話準沒錯,不然分分鐘扣工資。
初夏下了車,又上車,剛扣上安全帶,車就開出去。
車的性能真不錯,起步時的推背感很強烈,就是有點暈。
“總裁,我可能有點暈車,你開慢點。”
“要求真多。”嘴巴雖這么說,但他還是將車速慢了下來。
一時兩人皆靜默下來。
初夏默了一會,要不要跟老板聊個天?
不行,她跟他有什么好聊的?工作嗎?她還是個實習生,聊多了會不會暴露自己工作中的不足?
算了算了,不能聊天。
嗯,如果不說點什么,會不會讓老板覺得她這個員工太木訥?
老板對員工的印象是好是壞,直接決定了往后的升職加薪。
所以,她應該說點啥?
她認真思索了一會,決定拍馬屁,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總裁,你開車技術好好哦!”唔,口氣有點過于諂媚。
她斜眼看了一下陳亦清,只見他嘴角抽了抽,完了,馬屁有點過于直白了。
不行,她還能救一下:“總裁,這車很好呢!”跑車能不好嗎?
陳亦清干脆不理她,專心開車。
“你性能挺好。”她說了什么?是車性能挺好呀!嗚,她是誰,她在哪,她在做什么?她要找媽媽。
陳亦清明知道她嘴瓢了,卻估計使壞,一本正經地問道:“你怎么知道?”說完嘴角不由壞壞地勾起。
她慌忙擺手說:“不知道,不知道。”臉頰卻燙得讓她心驚。
她還是不要說話了,這是給自己挖坑呢?
初夏閉緊嘴巴,再也不敢發聲了。
車一直開到初夏小區樓下。
初夏終于松了口氣,跟陳亦清說道:“謝謝總裁送我回家,總裁辛苦了。”
“嗯,不辛苦。”
初夏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便下車了,正要跟陳亦清說再見,他也下車了。
“有點涼,把外套穿上。”陳亦清說著從車的側面走了過來。
初夏愣了愣,這八月的天,雖說是臺風讓晚上有點涼快,也不至于冷呀?她這一猶豫,就忘了拒絕,陳亦清直接將他的外套披在她的肩頭。
外套上還沾染了他的體溫,以及一股淡淡的體香,她的耳根不由燒了起來。
陳亦清又說:“我送你上去吧。”
“不,不用了,太麻煩了。”
“不麻煩,走吧!”
陳亦清長腿一邁,人已轉身走了,初夏跟在后面暗自發愁。
總裁怕不是要去她家坐坐吧?
前面人倏地停住了,轉而問她:“是這一棟嗎?”
“是的呀。”
“你來帶路,你不是主人嗎?”
“哦!”
于是初夏就走到陳亦清側面,樓前的桂花樹枝繁葉茂,路燈將幽暗不明的光靜靜地打在樹丫上,有的枝丫上已暗暗打了花苞,待到九月就要開花了。風輕輕一吹,枝丫輕輕擺動,似乎已經能隱隱聞到花香了。
兩人進了樓,又進了電梯,一直送到初夏家門口,兩人這才堪堪停了腳。
初夏也不開門:“總裁,我到了,謝謝您送我回來。”
陳亦清干咳了兩聲,神色自然地說:“我有點渴,你家有水嗎?”
有是有,但是……“總裁,我家有些不方便,很亂的。”
“沒事,我就喝口水。”
是她拒絕的不夠明顯嗎?她默了一會:“總裁,我一個女孩,怕不方便。”
“沒事,有我不怕。”
有他在,她才怕的,好嗎?
“快開門呀!”
初夏認真回憶了一下防狼噴霧的位置,以及樓層走道里火警報警器的位置。
她開了門,沒有關門,兩人一前一后進了屋。
屋內有點亂,但還算干凈。
陳亦清沒有一點作為客人該有的自覺和約束,自顧自地環視一周,然后徑直坐到沙發上,往沙發背上閑閑一靠。
初夏脫了陳亦清的外套,掛好,就去廚房冰箱里取了水,等再回來,就看到陳亦清正站在餐桌前看照片墻上的照片。
那些照片都是她大學四年里隨便拍的,記錄她的日常,她走了過去,與陳亦清站成一排。
陳亦清看了初夏一眼,接過她手中的水,又看了一眼照片,倏爾指了一張照片問:“這是你?”
初夏順著他的手指看了一眼照片,說:“是大一的時候,那時候是有點土。”
“不,很可愛。”
第一次被人當面這樣夸,初夏有點害羞。
她將所有的照片都介紹了一下:“這是畢業的時候照的,這個是我大二第一次演講時的照片,這是我同學林冰的照片,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陳亦清假裝不經意地問道:“怎么沒有男朋友的照片?”
初夏想也不想,直接如實答道:“我大學沒有談朋友呀。”
“很好!”陳亦清說完,扶了扶他的眼鏡,嘴角悄悄掛上一抹輕笑。
初夏一時啞然,什么叫很好?
“總裁,您看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留您了,您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男人笑得一臉無害,緩緩說:“不急。”
初夏心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不急,她急呀,都這么晚了,她一個單身女青年家里有一個男人,算是怎么回事?
“總裁,明天還要加班,還是早點休息,不然起不來。”初夏苦口婆心地勸著。
陳亦清默了一陣,轉而道:“好吧!”
人總算要走了,初夏不由長吁一口氣,趕緊將他的外套取下,并遞還給他。
誰知那人眉頭一皺,嫌棄地說道:“你都穿過了,洗一下再還給我。”
What?她才穿了多久?還是他硬塞給她的,好嗎?可是,架不住人家是老板,說什么都對,洗就洗吧!
初夏將人送到門口,他停住:“走了,別送了,早點休息,明天不許遲到。”
“好的,總裁。”
等人走出大門,她立刻將門關了。
好家伙,終于將這尊大神送走了。
男人在外面站了一會,唇角撇了撇,兀自笑了。
送走了陳亦清,初夏簡單洗漱了一下,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