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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試驗

    林厭從包里取出濕巾,慢條斯理地按了按唇角,沿著下頜線擦下去揩干凈橘子汁水,又一根一根地擦干凈手指。</br>  宋余杭看的忍無可忍:“你擦手而已至于這么……這么那啥嗎?”那兩個字她實在說不出口,當著這么多人的面。</br>  林厭眼神輕輕往過去一瞥,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也許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在宋余杭面前總是有意無意地露出自己的欲,換而言之,就是勾引得不露痕跡。</br>  偏偏宋余杭還就吃她這一套。</br>  林厭笑了,把散發著幽香的紙巾遞給她:“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你是什么看什么就是什么咯。”</br>  這話有些拗口,還頗有些禪意,段城趴上了前排座位:“宋隊,你們在說什么?”</br>  方辛一把把人拉了回來:“佛學,不懂就坐下。”</br>  林厭咯咯笑了起來,在她的笑聲里,宋余杭悄悄又紅了耳朵,劈手把那紙巾奪了過來。</br>  “擦就擦,誰怕誰。”</br>  在她轉過去和方辛說話的間隙里,宋余杭看見這紙巾上有她留下的淺淺口紅印,頓時像做賊心虛一般往旁邊看了一眼,林厭還在和方辛說話。</br>  她本來也只是想擦一下嘴而已,誰知卻還是湊上了這唇印,微微闔上眼睛。</br>  好香。</br>  她的味道。</br>  林厭若有所思看著她。</br>  等宋余杭回過神來的時候,正對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頓時像被人識破了大秘密,蹭地一下面紅耳赤,臉燒的滾燙。</br>  車輛行進,她有意無意往她這邊靠了過來,那股若有若無的幽香直往她身上每個毛孔里鉆。</br>  車輪的聲音湮沒了她說話的聲音。</br>  “宋隊別不好意思呀,送你了。”</br>  宋余杭捏著那紙巾就像捏著塊燙手山芋,飛快擦了一下手,扔進了垃圾桶里,目不斜視,還把她那越來越歪的身子也扶了回去。</br>  “坐好。”</br>  “人前正經,人后放肆,宋隊呀宋隊,你在廚房里強|吻我的那股勁頭哪去了?”林厭壓低了聲音,她倆坐得近,她略一偏頭,就湊上了她的耳朵。</br>  宋余杭挺直了脊背,沒看她:“林厭,我警告你不要太過分。”</br>  “哦,摟摟抱抱的不過分,言語調戲就過分了,雙標哦。”</br>  “你……”宋余杭深吸了一口氣,不著痕跡往前挪了一下,免得她說話呼出的熱氣一個勁兒往她脖頸耳朵里鉆。</br>  癢的緊。</br>  林厭看的好笑,宋余杭可真是一個妙人,一方面對她窮追不舍,一方面又會因她的接近而緊張害羞。</br>  看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臉上露出窘迫的神情還真是有些好玩呢。</br>  林厭這么想著,指甲有意無意刮了一下她的耳垂,蜻蜓點水般地一觸而過,宋余杭卻像觸電般地彈了一下,猛地回頭看她,咬緊了牙關。</br>  “林、厭。”</br>  她真的是要被她氣死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么情況,一車人都在,她一邊羞恥到爆炸,一邊又被她撩到……</br>  林厭無辜地眨眨眼,又坐了回去:“看來宋隊不喜歡我的吻,可惜了,我還說……”</br>  宋余杭蹭地一下看了過去:“可惜什么?”</br>  林厭的目光流連在她的唇上,嘴里說著沒什么,眼神分明是有什么。</br>  宋余杭真的覺得自己再在她旁邊多坐一分鐘就要死了,不是被羞死的,就是被憋死的。</br>  她咬咬牙,直起身,卻又碰到了車頂,發出砰地一聲巨響。</br>  林厭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br>  宋余杭揉著腦袋,還沒等她罵出口,前面的鄭成睿把步話機遞了過來。</br>  “宋隊,張隊找。”</br>  ***</br>  “她咬死了就是她一個人干的,不管我們再怎么問都堅決不松口。”</br>  現代審訊早就不興嚴刑逼供那一套了,無處不在的監控錄像不光是為了監視犯罪嫌疑人的一舉一動,也是在時刻提醒著刑警們以身作則不能越雷池一步。</br>  張金海在審訊室外來回踱著步。</br>  宋余杭聽他說完,也皺了一下眉頭:“她兒子呢?”</br>  “送去市醫院保護起來了。”</br>  “多派幾個人,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巡邏,一定不能讓人有可乘之機。”</br>  張金海很快吩咐了下去,又是一隊刑警帶槍趕往了醫院。</br>  宋余杭琢磨了一下:“這樣吧,我來審,麻煩張隊戴耳機進去,我說一句您說一句。”</br>  一個月之期在際,案子破不了他們都壓力山大。</br>  張金海很快也拋棄了那點兒成見:“行,你是審訊老手,試試吧。”</br>  在“丁雪案”中林厭是見識過她審犯人的架勢的,知道此人不光能靈活運用微表情心理學還慣會攻心為上,一步步擊潰對方的心理防線。</br>  就是她這樣經驗豐富極具反偵查意識的人遇上宋余杭也得掂量掂量。</br>  “喲,宋警官終于忍不住親自下場了。”</br>  一旦談到正事,宋余杭整個人就又恢復了那股子嚴肅認真的氣場。</br>  她把耳機遞給林厭一個:“要不要旁聽?”</br>  林厭一把奪了過來戴上:“那必須的,開始吧。”</br>  宋余杭唇角略微浮起了一絲笑意,聽見那邊也傳來了鐵門打開落鎖的聲音,復又坐了下來。</br>  “魏鳳珍,余新葉既然都已經死了這么多年了,你還用著他從前的號碼,說明你并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女人。”</br>  “你是一位母親,為母則剛,我有理由相信你為了保護孩子而做些什么,卻不會相信你為了孩子去殺人,因為,死的那些孩子們,他們也有家庭,有父母,你已經拋棄過一個女兒了,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我想你應該能體會的到。”</br>  “人和動物的區別就在于,人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也有共情的天賦,你已經遭受過的痛苦,又怎么忍心再加諸于他人?”</br>  “我們全體警方對您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法律是公平正義的,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讓一個原本清白正直的人蒙受不白之冤,你想清楚,你兒子還小,你要是真的擔下這罪名,搞不好就會在監獄里蹉跎一生,或者……”</br>  宋余杭頓了一下:“再也見不到你兒子了。”</br>  “人活著,可以求生,就不要求死。”</br>  張金海接著她的話說:“你還有什么顧慮,說出來看看我們能不能幫到你,要相信我們警方,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比警察更希望真理正義得到伸張。”</br>  這番話要是面對面說,估計林厭早就感動地五體投地了,她一邊在心底唾棄此人的善良天真,一邊又未免替她這番話感到心懷激蕩。</br>  宋余杭就是這樣的人,無論是說話做事還是做人,天生帶著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br>  張金海把宋余杭的語氣學了個七八分像,不過這樣也足夠了。</br>  對面的衛麗紅已經從哽咽變成了泣不成聲:“不……我沒有……那些人就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br>  宋余杭丟出了一記重磅炸|彈。</br>  “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有人威脅你兒子的生命安全嗎?”</br>  “你放心。”張金海說著,從下屬的手里拿過了平板遞過去:“你兒子在醫院里很安全,你可以看看他。”</br>  醫院監控實時傳輸回來的錄像,病房門口站了兩個荷槍實彈的警察,病床邊也坐了一個,醫護人員正在替孩子擦洗身體,又給他換了新的尿袋。</br>  “市中心醫院是和我們警方有合作的醫院,你兒子在那里很安全,我們會二十四小時保護他,醫護人員也會全天候照料他的身體健康狀況。”</br>  衛麗紅撫摸著屏幕上她兒子蒼白的側臉,眼淚大顆大顆砸了下來。</br>  宋余杭接著說:“他最新的檢查報告出來了,尿毒癥終末期,每周至少三次透析,你不僅要照顧他,還要承擔經濟上的壓力,試想一下,如果你丈夫李海還在的話,你們的日子應該沒有這么拮據。”</br>  “那么,告訴我,李海是怎么死的?是那個人殺了他,還是你們一起殺了他?”</br>  “不!!!”</br>  聽著耳機里傳來女人聲嘶力竭的哭嚎,林厭稍稍拿遠了點,壓低了聲音道。</br>  “你怎么知道李海是他們殺的?”</br>  宋余杭比了個口型:“猜的。”</br>  前方經過最后一個收費站就即將下高速了,離江城市越近一行人就越緊張起來。</br>  這種氛圍也間接影響到了林厭,她揉了揉眉心,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前方江城市區的路牌越來越近。</br>  她深知,犯罪嫌疑人目前還沒有露出頭尾,就藏匿在江城市區里的某個犄角旮旯里。</br>  敵在暗,他們在明,不知為何,總有一絲縈繞在心頭的不安感。</br>  她搖了搖頭,努力把這種感覺驅逐出去。</br>  越是這種情況,宋余杭反倒愈發鎮定些,她安靜地等著對方吼完,在即將倒地的駱駝上壓了最后一根稻草。</br>  “我猜猜吧,你和李海婚后并不幸福,首先是他父母并不能接受出身農村的你,但拗不過兒子的意思,你們還是結婚了。”</br>  “婚后新鮮感很快就過去了,李海開始夜不歸宿,在外面尋歡作樂,在你有了孩子之后更是變本加厲,只是礙著面子沒有與你離婚,你心如死灰,把全部身心的愛都給了孩子,可是好景不長,兒子生病了,去醫院檢查,先天性腎病吧。”</br>  “李海不僅不想著掏錢為孩子看病,還著手準備離婚,就在這時,那個人也出現了,他變得面目全非,他是回來找你報仇的,可是他沒有殺你,反倒是你們一起殺了李海。”</br>  張金海身子微微前傾,牢牢盯住她每一個表情。</br>  衛麗紅的臉上糊滿了淚水,她拼命搖著頭,戴著手銬全身都在抖:“不……不……不……我沒有殺他……沒有……沒有!!!”</br>  宋余杭驟然提高了聲音:“案發現場在哪?!你們是怎么殺的他?!”</br>  衛麗紅奔潰了,嗚嗚哭了起來,把頭埋進了掌心里:“不……不是……我不是故意的……不是……”</br>  宋余杭決定再下最后一劑猛藥:“坦白交待算是戴罪立功,你兒子后續的治療費用政府會承擔一大部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br>  衛麗紅哭地上氣不接下氣:“我說……我說……我都說……只要你們好好保護我兒子……”</br>  ***</br>  這還是白靈第一次來他的家。</br>  隱在郊區工業園垃圾堆旁邊的民房里,男人取下了掛在門上的大鎖,有點像是鎖倉庫的那種又大又結實的鐵鎖。</br>  黑暗隨之而來,白靈有些害怕了。</br>  男人伸手進去拉了一下油膩的燈繩,整個屋子豁然開朗,竟然被分為了上下兩層。</br>  “進去吧,她和你年紀差不多大,你應該會喜歡她的。”</br>  這個“她”是誰?</br>  白靈這些日子總是有些渾渾噩噩的,手腕上有被刀劃出來的傷口,那是她自己弄的。</br>  不過還好,大叔又一次救了她。</br>  很快她就見到了他口中的“她”。</br>  這似乎是一個廢棄的倉庫,門口堆放著雜物,洗漱池在旁邊,散發出了一股消毒水的氣味。</br>  再往里走,坐在輪椅上的人轉了過來,戴著絨線帽,皮膚很白,臉上有很多因為腎病代謝不暢沉積出來的斑點。</br>  那雙眼波瀾不驚,整個人攏在一襲黑衣里,看起來分外瘦弱些。</br>  白靈好奇地睜大了眼睛看著她,女孩子卻一下子又轉過去了身子,操控著輪椅挪到了電腦面前,繼續打字。</br>  男人笑了笑:“她不太愛說話,你們玩,我出去一下。”</br>  他說罷后,走到了輪椅上坐著的人旁邊,假裝替她撿東西,實則低聲道:“別讓她活著離開這里。”</br>  “那你呢?”女孩子終于舍得從電腦屏幕前回頭來看他了。</br>  男人意味深長一笑:“我?當然是去找咱們的最后一位試驗品了。”</br>  ***</br>  江城市中心醫院。</br>  病房門口執勤的刑警已經站一下午了,他把自己的手機交給了同伴。</br>  “哎喲我不行了,去趟廁所,你先幫我看一下。”</br>  “行吧行吧,快去快回,就你事多。”</br>  同事笑罵,仍是揮手讓他去了。</br>  他剛跑進廁所沒多久,走廊上出現了一位推著車的清潔工往這邊走來。</br>  “站住,特護病房,未經允許不得進入。”刑警一把攔下了他。</br>  中年男人戴著口罩,頭上套著藍色一次性手術帽,鬢角露出些斑白來,腳上也穿著鞋套,操著一口方言。</br>  “不是趙醫生讓我過來的嗎?說是這位病人拉床上了,讓我過來換下床單。”</br>  趙醫生?</br>  刑警愣了一下,好像剛剛給里面病人檢查身體的時候是來過一位姓趙的醫生。</br>  他下意識去看此人證件,姓名職務醫院鋼戳齊全。</br>  他讓開了一條路:“行,進去吧,快點啊。”</br>  “好,謝謝警察同志,警察同志辛苦了。”男人臉上露出憨厚的笑,推著車擦肩而過的時候,刑警卻突然覺得有哪里不對,那是一種面對危險本能的直覺。</br>  他下意識就把手放上了槍,比他更快的,是對方的刀,直直捅進了他的肚子,還狠狠轉了一圈,疼的他說不出話來。</br>  男人握著刀柄又往深里扎了一些,刑警踉蹌退后幾步,被人一把扶穩了。</br>  屋里的刑警聽見門口有動靜,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拉開門。</br>  門外站著一位四十多歲的清潔工:“你好,我是來換床單的。”</br>  屋里的消毒水氣味掩蓋了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br>  刑警退后一步,讓開門:“進來吧,奇怪,門口那兩個人呢?”</br>  清潔工推著足可以裝下一個人的手推車往前走:“剛看他們去上廁所了,我就直接敲門了。”</br>  “去洗手間也該留一個人啊。”刑警嘀咕著,把槍放回了槍套里。</br>  清潔工從自己的手推車里取著干凈的床單:“興許是尿急吧。”</br>  刑警見他一個人有些忙不過來的樣子:“我來幫你吧。”</br>  “不用——”男人話音剛落,刑警已一把掀開了手推車上罩著的白布,頓時露出了一個黝黑的腦袋。</br>  他瞳孔一縮,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男人已經抄著刀撲了上來。</br>  他力大無比,死死卡著對方的肩膀,直接一刀封喉,飛濺的血灑在了雪白的墻壁上。</br>  男人舔了舔刀鋒上新鮮的血液,滿臉都寫著嗜血后的瘋狂與興奮。</br>  醫院24樓的窗戶被打開了,隨著“砰”“啪”兩聲巨響,樓下的人群響起了一陣尖叫。</br>  男人把那個孩子從床上抱了下來塞進車里,堵著他的嘴,又把那兩位刑警的配槍別進了后腰里,把沾著血跡的外套也扔進了手推車里,大搖大擺往外走。</br>  整個作案過程一氣呵成,不超過五分鐘。</br>  因為上洗手間而逃過一劫的刑警跑回來一看,房門大開著,就知道出事了,一個箭步沖進去,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差點把他嗆暈過去。</br>  窗臺上也沾了血跡,他趴過去往下一看,頓時目呲欲裂。</br>  ***</br>  值班室的鈴聲大作,接線員一把接了起來:“喂,江城市公安局。”</br>  對方話還未說完,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br>  張金海也緊急從審訊室里被叫了出來,一死就死了兩位刑警,兇手窮兇極惡到令人發指!</br>  馮建國“啪”地一下一巴掌就拍在了作訓室里的桌子上,茶杯都跳了跳,一室噤若寒蟬,就連剛踏進來的張金海都縮著脖子不敢說話。</br>  他來回踱著步,似煩躁至極:“給宋余杭打電話,問問她到哪了,他媽的就是個烏龜爬也該爬回來了吧!”</br>  死的那兩位兄弟都是她組里的人,宋余杭得到消息的時候微怔了片刻,慢慢紅了眼眶,把頭靠在了前面的座位上。</br>  林厭看著她張了張嘴,調侃想逗她開心的話還是沒能說出口。</br>  她緩緩地抬起手,慢慢放上了她的后背,給予她無聲的安慰。</br>  他們已經進入了市區,車水馬龍,正是晚高峰,行進的很慢。</br>  林厭看著她的肩膀在抖,輕輕拍著她的背,她卻倏地一下抬起了頭,眼里都是血絲,眼神在黃昏的光線里滾燙又炙熱。</br>  宋余杭喘著粗氣,咬牙切齒:“不能……不能再有人死了……我們得趕快找到那個小男孩,以及下一位受害者。”</br>  林厭一怔,被她點醒了:“那個小男孩也有尿毒癥,他的□□就不能再用了,那他抓走那個小男孩只是為了在進行腎移植之前練手?!”</br>  她狠狠啐了一口,也有些坐立不安起來:“艸他媽的瘋子吧,既然他已經不怕暴露敢光明正大殺人了,說明已經到了破釜沉舟的時候了,那么也就是說他已經找到了合適的□□……”</br>  宋余杭嘴里振振有詞:“會是誰呢?會是誰呢?會是誰呢……”</br>  她一邊說一邊略有些急躁地揉著眉心,得知戰友犧牲的悲傷都被兇手即將殺人取腎的緊迫感沖淡了。</br>  她們必須趕在兇手前面找到那個人。</br>  鄭成睿打開了電腦,整座城市的衛星地圖躍然于眼前:“宋隊,我們現在在南一環路,走北五路能避開車流。”</br>  負責駕車的段城立馬轉了個彎。</br>  林厭也在回想著這個案子從開始到現在的所有線索。</br>  “死者為青少年,女性居多,之所以沒有取腎是因為配型不符,那么我們是不是可以確認為,受害者群體也為青少年?”</br>  宋余杭點了點頭:“沒錯,他們都還有一個共同點,大部分和父母關系緊張,或者單親留守家庭居多,這種家庭子女最容易受到忽視,進而給兇手犯罪制造機會。”</br>  方辛不明白了:“那為什么,看上誰直接搶就行了,還費那么大功夫去心理暗示他們?”</br>  宋余杭微闔了一下眼睛,皺起了眉頭:“或許是……兇手極端心理變態,享受這種把人玩弄于股掌間的快|感,這種予我生殺的感覺,讓他覺得很刺激很舒服,在那個世界里他就是上帝,他說了算,即使配型不成功,他也要用一種自己以為的‘善良’的方式送他們擺脫‘痛苦’早登極樂。”</br>  她又想起了衛麗紅在接受訊問時的那句:“既然他們想死,那我就成全他們好了。”</br>  恐怕也是出自兇手之口。</br>  單親、離異、留守……</br>  林厭腦海里仿佛閃過了一道光,她一把攥住了宋余杭的手腕,用力過猛到指尖都泛了白。</br>  “宋、宋余杭,我知道下一個受害者是誰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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