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隊,回來了啊。”</br> “宋隊,身體好點了嗎?”</br> “宋隊……”</br> “宋隊……”</br> ……</br> 宋余杭一一點頭,跟沿途向她問好的同事打過招呼,拎著包走進了辦公室。</br> 數月未見,她和林厭二人孤身纏斗四名犯罪分子的事跡雖然并未登報,但卻在公安系統內廣為流傳,也不知是誰起的頭。</br> “全體都有,稍息,立正,敬禮!”</br> 正在忙碌的刑警們齊刷刷停下了手中的活轉過身來,把手高高舉到了太陽穴邊。</br> 宋余杭一怔,旋即唇角泛起柔和的弧度,也回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看著這面前一張張熟悉的臉,她想,活著真好。</br> “禮畢!”</br> 辦公室里復又忙碌起來,宋余杭放下包,走到了前面的公告欄邊,最下面病休那一欄里貼著她和林厭的銘牌。</br> 照片上的人穿警服,劍眉星目,烈焰紅唇,微揚起的下巴透出幾分桀驁。</br> 她指尖狀若無意拂過那張照片,輕輕撕下了自己的銘牌,貼到了上方值班人員處,轉身投入了忙碌的刑偵工作里。</br> 沒等她忙太久,馮建國派人來叫,宋余杭放下手里的活,跑了過去輕輕敲門:“報告,馮局,您找我?”</br> 馮建國正在戴著老花鏡瀏覽法制報,也沒讓她坐:“昨天我讓段城去接你,你跑哪兒去了?”</br> 宋余杭面不改色心不跳:“報告,有點私事,去處理了。”</br> 馮建國手里報紙嘩啦翻過一頁,冷哼了一聲道:“私事?什么私事能讓你扔下同事轉身就跑,我還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呢!”</br> 宋余杭一臉正氣,大義凜然:“報告,不敢,按規定時間刑警未到崗報道不僅是曠工,也是違法行為!”</br> 馮建國合上手里的報紙,鏡片下反射出了犀利的眸光,看著站得筆直的她道:“你知道就好……”</br> 那放在桌上的報紙一角刊登了一則濱海省殯儀館被盜的消息。</br> 宋余杭瞥到了,平靜地挪回目光:“那要是沒有別的什么事,我就回去工作了。”</br> 馮建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狀若無意提起:“不急,最近沒什么大案子你正好歇歇,我問你,身體好的怎么樣了?”</br> “有勞市局、省廳各位領導掛念,已無大礙,可以正常投入工作。”</br> 好歹也在官場浸淫了這么多年,宋余杭還是會說幾句場面話的。</br> 馮建國撇著茶杯里的浮沫,把茶葉吹開:“那手又是怎么回事,你還年輕,可不要落下什么傷殘才是。”</br> 宋余杭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紗布包裹住的右手,有些欲言又止。</br> 馮建國眼神未變,看似慈祥,實則盯著她每一個微表情毫不放過。</br> “這……這是我自己打沙袋打的。”</br> 約摸有半分鐘的功夫,誰都沒有吭氣,在這個沉默的瞬間里,宋余杭難免想到了昨晚睡前跟林厭的聊天。</br> 她躺在床上掛點滴,宋余杭坐在她對面的病床上看著她。</br> 林厭偏了偏頭:“你的手……”</br> 她看看自己被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手掌,笑了:“沒事,馮局要是問起來我就說是我自己打沙袋打的,以前也經常這樣。”</br> “他會不會讓你——”</br> 宋余杭斬釘截鐵:“不會,他要是讓我當面拆開紗布驗傷那才是在彼此心里深深埋下懷疑的種子,你不要小看馮局,他是個聰明人,不會這么干。”</br> 果不其然,馮建國皺皺眉,放下茶杯:“傷還沒好透徹打什么沙袋,我說你們年輕人精力也未免忒旺盛了一點。”</br> 宋余杭笑笑:“還不是關禁閉閑的。”</br> “行了行了,這事你也別忿忿不平,雖然情有可原,但紀律就是紀律。”馮建國說著,又戴上老花鏡繼續看報:“對了,昨晚到底干嘛去了,段城找你這半宿,也不知道給人家回個消息。”</br> 果然來了。</br> 昨晚也曾和林厭談到這個問題,她有些苦惱:“我在省城還有幾個老同學,要不……”</br> 話還未說完,就被林厭否決了:“靠譜嗎?確定威逼利誘都不會泄露你的行蹤嗎?”</br> 宋余杭沉默,女人卻眸中一亮,唇角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我倒是有個主意,就是得犧牲一下宋隊的清譽了……”</br> 宋余杭看著她,唇角挑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在她身上劃過:“哦?”</br> 林厭怒,就差從床上撲過來撓她了:“你想什么呢,不是我,是林舸!!!”</br> 宋余杭照著林厭的說辭,略有些靦腆地笑了:“真要說啊?”</br> 馮建國瞥她一眼,難得帶了點嚴肅看她:“難不成還有什么難言之隱?”</br> 宋余杭照本宣科,臉色微紅:“約……約會去了。”</br> 馮建國一口茶水沒咽下去全數噴在了報紙上,萬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么個答案來,看著她的神色莫辯,頗有幾分復雜。</br> 宋余杭見他嗆著,有心上前幾步要替他拿走手里的杯子,馮建國直擺手,示意不用了。</br> “是和那個相親對象吧?”</br> 宋余杭難得有些扭捏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點了頭:“嗯。”</br> 馮建國臉上的神色更復雜了,有一絲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又有一絲好白菜都被豬拱了的不忍。</br> 至于誰是白菜誰是豬,他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br> “行了行了,下去吧。”</br> 宋余杭轉身欲走,卻又被人叫住了:“我警告你啊,工作是工作,家庭是家庭,你少和林厭摻和在一塊!她要是有什么風吹草動,記得及時上報組織聽到了嗎?!”</br> 宋余杭轉過身去,立正站好手指挨著褲縫敬了個禮道:“是,局長!”</br> 走出辦公室的宋余杭從兜里摸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br> 收到宋余杭的短信的時候,林厭正在挽起袖子讓醫生抽血,還是那個眼鏡男,拿了一份檢查報告在照本宣科:“小姐,您身體各項指標偏低,新藥有一定的效果但還是得堅持服用,盡量避免非病損傷,這會讓您的免疫水平大幅下降……”</br> 林厭手機亮了起來,“搞定”兩個字躍入眼簾,她一只手拿起來就要回復,眼鏡男停了。</br> 她好似這才回過神來:“啊?你說什么?”</br> “您的免疫水平已不適合再負傷,尤其是出血類損傷。”</br> 林厭砸吧這這句話回過味來了,她略有些悵然地又把手機扔下了:“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吧。”</br> ***</br> 在林厭養傷的這段日子里,宋余杭也沒閑著,雖然轄區內太平了不少鮮少有大案要案但小偷小摸雞鳴狗盜之類還是層出不窮。</br> 她白天穿梭在江城市的大街小巷抓小偷逮流氓,入了夜有需要蹲點的情況就湊合在車上窩一宿,難得的休息日偶爾和林舸出去吃個飯,本來是做戲,一來二去的二人竟也成為了難得的朋友。</br> 余下的光陰則專心搗鼓林厭那根機械棍,她按著老同學教的方法,先找鋼廠融了材料,過了三天交還到她手里的是三截完好無損的航空鋁管,她就照著圖紙開始自己打磨、修復與焊接,在警校時她也曾拆裝過槍械但哪里弄過這玩意,一開始磨得指尖都是水泡,滿手傷痕,到最后竟也讓她琢磨出了點門路,越來越上手。</br> 一切都在步上正軌,包括林厭的身體。</br> 她按時服藥,腳上的傷拆了繃帶開始復健,和巴西柔術教練對打,在健身房揮汗如雨,也會穿上白袍安靜地在病理實驗室坐一整天。</br> 光陰緩慢地流淌過去,又下了幾場雨,山里冷得更快,樹葉慢慢變黃,夏天要結束了。</br> 宋余杭在市局門口停好她的小電驢,甩著鑰匙往里走,正好看見有人來市局門口送花,一大捧嬌艷欲滴的玫瑰徑直塞進了女警的懷里。</br> “七夕快樂。”</br> 她這才驚覺,哦,原來已經過去這么久了呀。</br> 看到玫瑰,她又想起了林厭,以及她的那句:“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知道玫瑰帶刺了嗎?”</br> 那個晚上發生的一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體溫,對于宋余杭來說是一場還未做完就已經清醒了的夢,但正因為這樣,才會對接下來與她的見面保留了足夠多的期待。</br> 她們很少聯系,林厭真的做到了“我不會找你,你也別找我”的境界,但幾乎每天,宋余杭路過公告欄的時候,都會往她的照片上瞅一眼,同時在心底悄悄問:你今天好點了嗎?</br> 她不曾把這句話發出去,林厭也沒回復她一開始的那條短信,宋余杭掏出手機,打算說點什么的時候,背后張金海走了過來。</br> “喲,宋隊,上班啊。”</br> 宋余杭只好把手機收了起來,和他一起往里走:“對,張隊,早。”</br> 中午休息的時候,幾個有對象的刑警小聲說著晚上的安排,單身的也紛紛呼朋引伴說要去玩。宋余杭孑然一身坐在辦公椅里,她這個位置和年齡說尷尬不尷尬的,年紀大和二十多歲的小刑警說不到一塊去,又畢竟是女領導,請她喝酒吃飯也得掂量掂量是不是在別人眼里有巴結之嫌。</br> 宋余杭一向很識趣,從不參加下屬們的各種聚會。</br> 她在想著另一件事,要是明天休假的話,趕在夏天的尾巴,她想再去看一看她。</br> 沒等她考慮太久,下午下班的時候,林舸來了,車停在大門口等她,手里捧了一束鮮花。</br> 他到底是個體貼又細心的男人,知道宋余杭不喜奢華排場,開的車低調,穿的也低調,拿著的花也是簡簡單單的向日葵、雛菊與滿天星,還有其他的幾種點綴,不過宋余杭叫不上名字。</br> 男人看她走過來,把花遞給她:“七夕快樂,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br> 正是下班時間,市局門口人來人往的,馮局的司機剛替他打開車門,老局長卻又停住了腳步,往那邊一望,司機也跟著瞅了過去。</br> 豁!好家伙!宋隊也有人追了!嘖嘖嘖,了不得,看來不光是馮局就連趙廳都能了卻心事一樁。</br> 宋余杭臉上沒有任何羞靦之色,仿佛只是接過了一個朋友遞來的禮物般神色坦蕩。</br> “謝謝,也祝你七夕快樂。”</br> 眼看著那輛車載上宋余杭徹底滑出了市局大門口,馮建國才收回了視線,坐回車里吩咐司機開車。</br> ***</br> 和林舸的約會不算沉悶,中高端餐廳吃,人滿為患的大排檔也吃,宋余杭堅持不讓他付賬,于是AA或者這次你請下次我請。</br> 吃完飯后若是她不忙時間充足會去打打保齡球射箭乒乓球之類的體育運動,尋常情侶之間的看電影啊買衣服之類的,倒是一次都沒有過。</br>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宋余杭愈發覺得,他好是好,相處舒服是舒服,可是始終欠了點什么,至于是什么,她也說不上來。</br> 讓一個感情經歷為空白的人去思考這些問題太難了,還不如讓她去負重五公里越野來的輕松。</br> 宋余杭抬手,狠狠一箭正中靶心,林舸則喘著粗氣坐了下來:“我不行了,歇歇,歇歇。”</br> “好。”</br> “給,擦擦汗。”</br> 隨著礦泉水一起遞過來的還有手帕,他倒真的是個十分體貼的人。</br> “謝謝。”</br> 瓶蓋已經被擰松了,宋余杭接過來喝了一口,想拿帕子擦汗的時候剛放上臉,她的動作就停住了。</br> 一股雄性特有的荷爾蒙氣息涌入鼻腔,她突然有點懷念起林厭身上那股清清爽爽的香水味,離遠了聞有點淡,湊近了聞卻又是甜的。</br> 宋余杭把手帕折好還給他,看看表:“不早了,我得回家了。”</br> 林舸起身:“行,我送你吧。”</br> “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車就好。”</br> “我開著車呢還花那個錢干嘛,走走走,反正也沒幾步路。”</br> 盛情難卻。</br> 他幾乎做到了一個男人能做到的最好,彬彬有禮,幽默識趣,不賣弄知識談吐,不炫耀家世,不狂妄自大,低調謙和,尊重女士和一切弱勢群體。</br> 他把宋余杭送到巷口,親自替她開車門,宋余杭動了動唇似想說什么,他已笑笑開了口:“宋小姐別想太多,于情于理你都是林厭的朋友和同事,你救了她我們一家都很感激,我對你示好有想感謝你的因素,也有私人感情在里面。”</br> 他頓了頓:“宋小姐很特別。”</br> 若是平常人擱這么斯文俊秀一帥哥表白早就面紅耳赤了,但宋余杭還沒理清楚感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似摸到了一些門道又似還遠在天邊。</br> 她只知道當林舸對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內心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唯一泛起的漣漪是關于林厭的。</br> 她聽見那個名字的時候,會下意識條件反射地去想她,以至于微微恍了神。</br> 林舸看她心不在焉,也不再多說:“今天只是在這個有些特殊的日子里,和特別談的來的朋友一起吃了個飯,宋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原諒我的唐突。”</br> 宋余杭笑笑,跟他道別:“不會,多虧你不然這會我還在值班,正式交往的事我會考慮,謝謝。”</br> 林舸笑起來又是那種熟悉的爽朗的笑容:“好,我也會繼續加油的。”</br> 告別林舸之后她一個人往家走,余光瞥見路邊還蹲著一個賣花的小女孩,面前的簍子里插著幾枝光禿禿的玫瑰,無人問津。</br> “賣花咯,賣花咯,二塊錢一枝……”女孩子見有人走過來,喊的聲音大了點,沙啞的聲音被風吹得很遠。</br> 也不知道為什么,一看見玫瑰她就想起了林厭,她就像這幾枝玫瑰花一樣,孤零零,無人問津,殘缺不全,又獨自美麗。</br>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蹲在了賣花小女孩的面前:“這幾枝我全要了。”</br> 小女孩喜出望外,數了數,一共五枝,連個吉利數都湊不全,她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替她包起來。</br> 宋余杭已經遞過去了十塊錢:“不用了,我就這么拿著吧。”</br> 她捏著這幾枝有刺的花枝往家走,走了幾步之后卻又退了回來,把包裝精美的一束花放在了女孩面前。</br> “這個也給你,趕快回家吧,太晚了路上不安全。”</br> 十四五歲大的小女孩完成了今天的任務,揣著一口袋零錢,還收獲了一束鮮花,簡直是意外之喜了。</br> “謝……謝謝。”</br> 她話音剛落,個子很高的女人已沖她揮揮手,穿過路燈下昏暗的光線,沒入了黑暗里。</br> ***</br> 回到家宋余杭洗完澡把那幾枝玫瑰找了個花瓶養起來,又修剪了一下花枝,左看右看覺得還行,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留念,她也不知道發給誰,就這么滑著手機屏幕,直到刷到林厭這個名字的時候,指尖一滑。</br> 宋余杭捂臉。</br> “叮咚——”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聲。</br> 林厭擰亮臺燈,摸了過來,是宋余杭的消息,她只字未答,只有一張圖片,一束嬌艷欲滴的玫瑰花。</br> 林厭好似讀懂了些什么,眼睫毛翕動著,逐漸抿緊了唇角。</br> 她按住號碼想要撥回去的時候——</br> 對方已撤回了這條消息。</br> 與此同時,林舸的動態彈出了屏幕:一個難忘的七夕。</br> 配圖是一張餐桌,燭光晚餐,美酒佳肴,坐在對面的人雖然沒露臉,但露出了半截手腕,腕表她認得是誰的。</br> 林厭放下手機,熄滅了臺燈,翻了個身繼續睡覺。</br> 久久沒有等到回應的她看著林厭的頭像逐漸灰了下去,宋余杭松了口氣,又有些遺憾。</br> 也不知道為什么,在林厭身邊她用那種調笑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她都能見招拆招,甚至調戲回去。</br> 可是調戲的話說的出口,正兒八經的關心卻難了。</br> 宋余杭想不明白,索性不再細想,倒了一杯白開水往自己房間走去,關上門繼續搗鼓她那根寶貝機械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