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兩天皇上都沒召幸妃嬪,不斷有娘娘在打聽,想知道人到底在忙什么?也有的直接捧食盒去了御前。
方才干兒子又進殿來,縮著脖子道:“稟皇上,和嬪娘娘送點心來了。”
奏折看到一半被打斷,皇上很不高興,尤其這已是今兒個第三起,聽見通報聲的同時他皺了下眉,好在沒發(fā)作:“讓她把東西放下,人回去。”
干兒子悄無聲息退出去,不多時端來個托盤,上頭擱著個素白湯盅,配點心一碟。東西就放在旁邊,皇上看也沒看。
這當下沒人敢說,直到他忙完一個段落,放下奏折,端起茶碗。太監(jiān)總管李忠順適時開口:“這湯該是娘娘親手煲的,皇上嘗一口嗎?”
提到喝湯,皇上想起最近兩日他喝了四頓鴿子湯。
鴿子湯是他安排下去煲來給自己補身體的,即便如此都要喝膩了,這會兒瞧著湯盅就沒胃口。
他擺手,問:“這兩天各宮輪著來,給朕送這送那,倒是沒聽見馮美人的動靜,她忙什么?”
這還真把太監(jiān)總管問住了,他不敢說不清楚,只得應道:“奴才去打聽看看。”
皇上又一擺手:“……還是算了。”
“您今晚還是看奏折嗎?要不要翻個牌子?”
說來皇上登基也才十年,這是第四屆選秀,前三屆統(tǒng)共收了十幾人,加上自潛邸來的,伺候他的大概有二十來個女人。跟先皇比起來,還不算多,可也不少,皇上平常記得的就那幾個,有些宮里的盼星星盼月亮才能見他一回。
尤其最近冒出個馮美人,更是攪亂了宮中局勢,皇上前些天夜夜召幸,險虧了自身,補了兩天人舒坦了又想起長禧宮馮美人來。
他又翻了那張牌子,看到坐在步輦上被太監(jiān)們抬到寢宮門前的馮念,她瞧著跟盛寵那幾日沒區(qū)別,氣色一樣的好。
頓時皇上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他有點酸,還得裝成沒事人的樣子將馮念引到跟前,抱她坐下。
“有些天沒進后宮了,美人想不想朕?”
馮念偎在他懷里,甜笑道:“當然想啊,天天都想。”
皇上近距離遭遇一波美色沖擊,腦子還暈,群里小姐姐們無情拆臺——
妲己:“騙子。”
褒姒:“騙子。”
西施:“騙子。”
從進群以來,呂雉總在被針對,她一點兒也不想跟上面三個妖妃同流合污,雖如此,人還是誠實的說了句:“騙子。”
馮念當然也作了回應,她在群里哼了一聲,干凈利落關掉直播,專心應付狗皇帝去了。
不管看過多少次,只要馮念笑起來,皇上總沒有抵抗力。他忘了本來想使氣,掉頭關心起馮念,問她在宮里習慣了嗎?可有受到刁難?
“有皇上掛念著,妾每日都像泡在蜜罐里。倒是皇上,日日勤于政事,入夜后都還要批閱奏折,妾真是很擔心您。”
皇上一手在她腰間作怪,面上倒是正直,還問:“擔心朕也不做個湯羹送來?”
馮念特自信說:“妾不會。”
皇上捏她鼻尖,沒好氣道:“讓底下做了過個手都不會嗎?”
馮念抬手護著鼻尖,悶聲說:“那多沒誠意?妾仔細想了,宮里那么多娘娘給您送吃的去,就那些您都吃不完,不差這一道。妾在心里默默想著皇上就好,真過去誤了正事還招您厭煩。”
“好賴都是你在說,算了,朕不跟你計較,都這會兒了美人咱們上床去吧。”
召貴妃、麗妃跟謝昭儀侍寢時,皇上總有些提不起勁,還當是前頭幾天跟馮念鬧得太過把身體搞虧了。
今兒個再戰(zhàn),雄風還在啊。
是那三個不如馮美人有吸引力,辛勤耕耘的時候狗皇帝還想著果然不是朕的問題!朕好得很!是她們該反省了!
這晚過后,馮念骨頭差點散了,回去長禧宮她還在群里抱怨,說自己雖然想當寵妃,一個月三十天翻五六回牌子就可以了,強度太大受不了,男人三十如狼似虎的。
妲己:“你是炫耀!我們想睡還沒有!”
西施:“不,我不想。”
妲己:“你不想我想呀!看念念一身色|氣我饞死了。”
妲己:“能進群是很好,再解決一下這方面問題就更好了。”
妲己:“群主人呢?群主?”
呂雉太陽穴上突突的:“天底下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女人?你閉嘴吧。”
妲己:“我不,就不!”
妲己:“群主你聽聽群員的建議呀,塞個男人進紅包里給我發(fā)過來怎樣?”
馮念:“………………”
馮念:“這么騷的操作也想得出來,真不愧是你。”
把男人裝紅包里發(fā)過去?!
能不能發(fā)是一回事,發(fā)過去能是大活人嗎?
再說宮里也沒有其他男人,除了狗皇帝只有去勢的太監(jiān)。
這建議,別說執(zhí)行,想想都窒息。作為一個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好群主,就算穿越了也不能一天天的嗚嗚開火車,馮念當機立斷給了妲己一個禁言警告,看她打住了才心滿意足繼續(xù)水群。
這段時間,皇上隔三岔五還是在翻馮念的牌子,后宮妃嬪有些意見,又不至于鬧起來,也就是私下說點酸話,或者試圖攛掇別人出頭。
妃嬪們埋怨皇上偏寵馮念,殊不知,皇上對她們意見也大。
就這個事,狗皇帝一點兒沒覺得是自己不對,他認為就是后宮里這些瞎鬧騰。
跟吃菜似的,這道烤鴨它滋味再美,讓朕連續(xù)吃一個月,吃個痛快,不就膩味了嗎?結果一個個的非得提醒朕要雨露均沾,不聽就搞事,為了不讓她們搞事,朕三五天才吃一口,這種吃法只嫌不夠哪會膩味?
所以說,朕總惦記馮美人不是朕定力不夠!都要怪她們!
皇上跟妃嬪們相互甩鍋的時候,秀女們將規(guī)矩學得差不多了,只等參加復選。
復選被安排在四月下旬的一個大晴天,皇上、貴妃還有幾個高位妃嬪一起看的,統(tǒng)共只留了五個在宮里伺候,加上前頭的馮念,這屆進了六人。
馮念封的美人就不說,另外是兩個才人和三個貴人,她們被拆開來分進各宮,馮念還琢磨著長禧宮會不會進一個。
進一個可能熱鬧些,當然最好不要,否則做什么都得仔細小心,搞不好就有人在外邊偷聽偷看。
在這種事上,狗皇帝還是念著她的,哪怕猶豫過,長禧宮最終沒有進人。
才人貴人都在焦急等待,盼著皇上最先想起自己,都想跟馮念似的得寵。結果皇上還沒想明白先睡哪個,蘇貴妃給他安排上了。
貴妃娘娘說選秀時看一兩眼哪能了解她們?為了讓皇上好好認識新進宮的妹妹,她做主,安排新人在御花園獻藝,請皇上務必到場觀覽。宮里這陣子死氣沉沉的,正好熱鬧一下。
蘇貴妃重點提到馮念,目前看來她是這屆最得寵的,讓她也站出來,做個表率。
先前跟西施學了響屐舞,還沒認真跳過,蘇貴妃一提馮念爽快答應了。其他幾個當然也沒有回絕的余地,只是說需要時間準備。
就算這么說,貴妃娘娘也不可能給她們十天半個月,御花園獻藝被定在三日后,蘇貴妃是個追求儀式感的女人,這三天她還使喚太監(jiān)搭起個半人高的圓臺。
到那天了,新進宮的小主們又是興奮又是緊張。
所有人都精心準備了,想通過這次贏得皇上關注,真到該登臺時,又發(fā)現(xiàn)事情沒那么簡單。
皇上及一眾娘娘就坐在下面,除了他們另有不少太監(jiān)宮女,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圓臺上,這時你要站上去都需要勇氣。
全是名家小姐,幾個經(jīng)歷過登臺獻藝這種事?別說他們,哪怕梨園那些從小練功的頭一回上臺都可能抖。
蘇貴妃搞這一出可不是為了捧人,而是要看她們丟臉。甫一亮相就掃了興,皇上的興致定會大跌。
后續(xù)發(fā)展跟蘇貴妃預想中差不多,只要坐下面的用挑剔、打量或漠不關心的冷淡眼神看去,站臺上的必然緊張,腦子一片空白方寸大亂的都有。
彈琴的走音,跳舞的走形。上去了五個有三個直接砸了場子,另有兩個只能說順下來了,叫不了好更稱不上絕。
從第一個把表演搞砸,皇上心情就不美,還想著后來的能讓他盡興,結果越看越掃興。
皇上臉色已經(jīng)很難看了,忍著沒走是想到馮念壓軸,她還沒上呢。
人雖然沒走,他不客氣批評了這屆秀女:“這還是選出來的佼佼者?這屆真不像樣!”
蘇貴妃滿是慚愧:“是臣妾的錯,早知道不辦這個……”
她說著還嘆口氣:“貴女在家時學琴棋書畫更多,料想她們這些都是拿得出手的。”
皇上不以為然,心道那彈琴的也不如何啊。
看貴妃還在幫著解釋說她們應是緊張了,皇上使她打住:“愛妃給她們這機會,演砸了是她們學藝不精。彈琴跳舞都是自個兒選的,弄成這樣怨得著人?”
蘇貴妃聽了這話,熨帖極了,想著前頭五個全砸了目的已經(jīng)達到,馮念就算演得好也沒什么,左右她本就得寵。萬一她受前面影響跟著砸了,那是意外之喜!
蘇貴妃喜滋滋地想著,就這時,她忽然發(fā)現(xiàn)皇上神情變了。
剛才還是無精打采的坐著,這會兒已直起腰,緊鎖著圓臺的方向,眼中滿是驚艷之色。
蘇貴妃跟著瞧去,她一眼都沒認出上面那是馮念。
馮念難得秀了一把,她梳著春秋戰(zhàn)國時的發(fā)式,抹著艷麗的舞臺妝,身上是一襲丹色舞裙,裙擺上墜著銀鈴,腳穿足袋踩著木屐。
本就是美人,這樣裝扮下來更是艷光四射,她又開了西施跟褒姒那兩重光環(huán),還在屈膝見禮已經(jīng)美得如夢似幻。
皇上以為他已見過美人千面,今兒個還是被煞到了。
馮念事先跟樂師定了曲,曲一奏響她就完全投入的舞起來。上輩子就參加過不少文藝演出,經(jīng)驗豐富,又有西施的專業(yè)技能加持,這一支舞馮念跳得很順。
木屐踏出的響聲合著銀鈴十分悅耳,她的身姿婀娜,腰肢軟得不可思議,扭起來好像風中揚柳,妙曼輕柔。
還有那神態(tài),她隨著樂曲聲媚笑或者顰眉的樣子都動人至極。
皇上完全沉浸在這舞中,看得如癡如醉。
這時群里也在吹彩虹屁。
褒姒:“群主跳得好,完全到位了,特別勾人。”
西施:“感覺跟我跳起來不太一樣,也非常美。”
呂雉:“這種時候就該把那什么鏡頭對準狗皇帝,想看他是什么表情。”
妲己:“還能是什么?豬拱白菜的表情唄,不就是我行我可以今晚再翻馮美人牌子美人我們大戰(zhàn)三百回!”
……
進群這段時間,妲己姐姐給帶得是越來越俗了,不過這話還是精準犀利。
皇上連今夕何夕都忘了,耳朵只聽得見樂聲,眼睛只看得見圓臺上扭腰甩袖的美人。
馮念一曲舞畢,皇上還沒回過神,他雙眼一眨不眨癡癡地坐那兒。
剛才跳著的時候娘娘們也看入神了,她們出戲快,樂聲一停危機感就上來,尤其蘇貴妃,哪怕心知該說些褒獎的話,她就是張不開嘴,臉色也不怎么好看。
所有人都偷瞄著皇上,皇上坐了半天,后知后覺想起來叫好。
“論舞姿,馮美人當屬第一。”
“好,真好。”
皇上問她怎么先前沒說自己這么會跳?
馮念不好意思笑道:“其實沒皇上說的那么好,妾也只不過是瞎學瞎跳的。”
“噢?跟誰學的?朕從前沒見過這樣的舞。”
總不能說跟西施姐姐,這么說了她還得變出個西施來交給皇上。馮念應道:“是有次做夢,夢見仙宮舞樂,妾一見這舞驚為天人,醒來之后都還記得很多,便回憶著學的動作。”
皇上也沒懷疑,又道:“美人總能給朕驚喜,不知道你還會些什么?”
“那不能說!妾會的就那么多,全抖出來往后還有什么新鮮?真到那時皇上該厭了。”
皇上聽了朗笑出聲,他不再問,只夸馮美人好,不只是夸又發(fā)下大筆賞賜,并在散場后跟著去了長禧宮里。
皇上走后,蘇貴妃面沉下去。
看她這樣,麗妃輕笑一聲。貴妃娘娘算計是好,但還是栽了跟頭。她沒料到人家有這手,皇上本就迷戀馮氏,那舞一跳,魂兒都勾沒了。
再說馮氏,平時看著不怎么樣,跳起舞來跟妖精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