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蘇貴妃時期, 給皇上安排個歌舞表演還不容易?可是今時不同往日, 如今蘇嬪自個兒想見皇上一面都難, 讓她引薦,她怎么引?
好在她曾獨掌宮權(quán)許多年, 哪怕現(xiàn)在不管事了,在宮里還是有人脈的。蘇嬪打點了個御前伺候的太監(jiān), 讓人找個機會告訴皇上昭陽宮排了場新奇的舞蹈,看能不能引起皇上的興趣。
誰知道, 裴乾一聽見昭陽宮興趣就不大。
那太監(jiān)收了好處, 只得硬著頭皮說:“前頭蘇嬪娘娘惹您不痛快了, 仿佛是想通過這樣向您賠禮。”
看裴乾一言不發(fā),那太監(jiān)又道:“娘娘耗費了許多心血, 皇上真不去瞧瞧嗎?”
裴乾跟馮念說他是個念舊情的人, 這話也沒錯,這不……雖然蘇嬪才辦了蠢事,他想到這人從潛邸時期就跟著自己,十多年了,總不忍心對人過分薄情, 聽說她真的很用心準備,猶豫之下, 裴乾還是去了。
既然決定過去, 他是做了心理準備的,想著今兒個不去糾結(jié)妝扮的事,把對顏值的要求調(diào)低, 只欣賞舞蹈。
誰知道呢,獻舞那群模樣還湊合,畢竟都是不滿二十的年輕姑娘,長得還比較水靈,即便不點妝看著也有種清新之美……長成這樣勉強可以夸一句不錯,舞卻跳得稀爛。
這個稀爛是裴乾認為的,反正他既沒覺得新奇,也沒覺得格外動人,要說評價——這種程度給熹妃暖場都不夠。
蘇嬪還說她們跳的是胡舞,比本國的舞蹈更加熱情奔放。
“朕沒看出熱情奔放,只聞到股羊騷味兒。你上哪兒挑的人?說是舞姬舞跳得不怎么樣,只知道沖朕搔首弄姿。”
此言一出,樂聲都停了,獻舞那幾個已經(jīng)排排跪下。
看皇上沒瞧中她們,蘇嬪心里有些竊喜,又想到人是父親選來培訓好送進宮的,經(jīng)由自己呈到皇上面前,現(xiàn)在皇上不滿意她免不了要吃掛落。
蘇嬪趕緊幫襯說:“她們跳得興許是沒有熹妃娘娘好,勝在新鮮,這胡舞臣妾還是頭一回看。”
“恭桶里的也新鮮,你怎不嘗嘗看?說是舞姬卻不好好磨練舞藝,跳的什么亂七八糟的,就這送去秦樓楚館給那些不上臺面的看了是可能叫一聲好,朕看過那么多舞蹈,沒見過比這更差的。”
這個話也對也不對。
她們不夠?qū)I(yè)是事實,但其實沒那么差,表演還是需要個舞臺妝,素著看總是差點味道。
裴乾橫看豎看都感覺不對,他才不會去想為什么,只知道你特地喊朕來欣賞舞蹈,結(jié)果就這么個呈現(xiàn)?真是浪費朕的表情。
這群精挑細選送進宮來的美人兒啊,才跳完一支舞就折在昭陽宮了,出去之后裴乾還批評了騙他過來那太監(jiān),讓人眼皮子別那么淺,以后跳成這個鬼樣子的直接斃了完事兒,別拿來說。
他回頭跟馮念說起來,說宮里這些人,別管是端茶的送水的伺候更衣的洗腳的一個個分內(nèi)活干得馬馬虎虎,一門心思想在他跟前露臉。
“都以為朕是傻的?朕都擁有了愛妃你這樣的傾國美人,還能受她們誘惑?她們借著端茶送水給朕拋媚眼朕全都知道。朕就是不理會她們,又看她能折騰出什么花樣!”
馮念竟然從這話里聽出了驕傲。他好像在說:朕早知道你想攀龍附鳳,呸你一臉,什么玩意兒!
想到這兒,馮念沒忍住,噗嗤笑了。
得虧她沒開著一笑降智,要不裴乾又得傻了。
裴乾問她笑什么。
馮念側(cè)過身來面對著他,眉眼彎彎道:“皇上分明把什么都看穿了還假裝不知道,不怕大美人們在心里罵?要是妾拋完媚眼您丁點反應都沒,妾肯定要罵人的。”
“你罵,這就罵給朕聽聽。”
馮念還跟他確認來著,問真要聽?保證聽完不生氣?
“朕幾時跟你置過氣?讓你罵你就罵,長這么大真沒被人罵過,還挺稀奇。”
剛說完馮念就推他一把,接著是從鼻腔里發(fā)出來的輕蔑一哼:“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姑奶奶肯放下身段勾引你都看在你是皇帝的份上,要不然誰稀得理你。絕色美人杵你跟前了還看不到,丫不是瞎子就是太監(jiān)!”
馮小憐:“前半截子是妾的心里話沒錯了!”
陳圓圓:“也是妾的!”
西施:“也是妾的!”
趙飛燕:“也是妾的!”
……
別人這么說問題都不大,趙飛燕說完劉驁頭都氣綠了:“她這話什么意思?是嫌棄朕?”
劉邦把他從頭看到腳,然后撇撇嘴:“有你這么個后世子孫朕都嫌丟人,你就這么個逼玩意兒,還要人高看你?”
劉奭:“話也不是這么說,驁兒不中用咱打就打了,他好歹是老劉家的人,送出去給人嫌棄叫什么事兒呢?”
“我說你們是還沒搞清楚狀況?想想這是在哪兒。朕隔三岔五受這群毒婦奚落朕都忍了,朕能忍你就不行?你還能比朕高貴嗎?”
劉邦在那兒罵曾曾曾……曾孫子呢,忽然聽到呂雉涼涼的問了一句:“誰毒婦啊?”
他不禁咽了口唾沫,又咳了一聲才轉(zhuǎn)過去:“朕是說那個戚姬!恃寵而驕竟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真不是個東西!”
說回群外邊,裴乾聽完那段話不禁陷入沉思,他懷疑的看了馮念一眼:“愛妃你說的不是心里話吧?”
馮念不慌不忙的把降智光環(huán)掛上,怕力度不夠又把聲甲天下給開了,這才挽起裴乾的胳膊,微微笑道:“是您讓臣妾代表那些拋媚眼給瞎子看的大美人說幾句呀,人家那么使勁勾搭您非但沒有任何反應還問她是不是眼抽筋,她能不在心里罵您?”
“是這樣?”
“當然了,皇上那么威猛怎么會是太監(jiān)呢?您今兒個怎么忽然想起來說這個?受什么刺激了?”
裴乾就把昭陽宮里那一出說了出來。
“是不是您太挑剔?”
“既然都有自信到御前來跳,還怕朕挑剔?朕要是不挑剔豈不是什么玩意兒都能進宮?”
“也是哦。”
“都說到這兒了,愛妃除了響屐舞跟天上舞,還會跳些什么?”
馮念自己會的就是梁國最傳統(tǒng)的舞蹈,還只是會,并不精通。這種時候她果斷選擇艾特群里各位美女,請大家江湖救急。
最新進群的楊玉環(huán)可爽快了,她不僅把霓裳羽衣舞發(fā)了過來,還發(fā)來個胡旋舞。胡旋舞是從西域傳進中原的,配樂歡樂節(jié)奏明快有很多蹬踏轉(zhuǎn)身,是非常熱情且極具異域風情的舞蹈,楊玉環(huán)跳得非常之好,曾憑這支舞迷倒無數(shù)人。
又兩樣絕活到手,馮念倒沒急著往外邊抖,只道最近在琢磨一個,等排好了給皇上瞧瞧。
“愛妃自進宮以來還沒讓朕失望過,朕就等著看了。”
除了蘇嬪有些不順之外,這段時間宮里整體是安寧的,相比較而言,宮外就苦多了。
說的就是馮家人。
自從自己做那些事曝光,被抄家并且一擼到底,馮慶余總是很后悔,想著當初要是對馮念好點,何至于這樣?
真沒想到家里最出息是她,更沒想到她竟如此記仇。
馮家被抄已經(jīng)是兩三個月之前的事,從高門大院搬出來后,他們住進了族里接濟的小院子里,拿了馮念退回來的銀子過生活。
對庶民之家來說幾千兩不算少,日子過簡單點二十年都用不完,可他們是由奢入儉,比登天還難。
哪怕徐氏認為她已經(jīng)非常儉省,還是有很多不必要的花銷,錢跟水似的稀里嘩啦就流出去了,到現(xiàn)在錢不多了,她才憂慮起來。
徐氏問馮慶余該怎么辦?
馮慶余還一臉驚訝反問道幾千兩就沒有了?
“還有一些,可是不多了,那點錢夠個什么?”
“都這樣了你還不知道儉省?”
“您只知道數(shù)落我,怎不想想錢都用到哪兒去了?給您添的文房四寶還有酒水茶葉才是大頭,就這些劣了您都用不慣,好的哪一樣便宜?”
馮慶余不說話了,要他去借他拉不下臉,掙的話,又沒門路。
讓人遞話進宮去嗎?
宮里給娘娘的吃穿用度差不了,發(fā)錢卻不多,去找她是自討沒趣。
他想了一圈,想到馮曦……賜婚懿旨下來之后康王府還沒來得及擇吉日下聘,就出了事,倒是可以催他們把聘禮過了。
馮慶余把這事跟徐氏一提,讓她同裴澤的母親楊氏說。
楊氏答應得好好的,說沒問題,回頭看哪天日子好就把聘禮給她送去。
從這天起,馮家人就盼著,等到四月初,裴家的聘禮來了,也就是一只大雁一罐茶外加幾樣銀首飾。
裴家的情況其實比馮家要好,雖然被貶成庶民還沒收了王府,他有幸保住了部分財產(chǎn)。裴晃到底是裴乾同父異母的二哥,再要發(fā)落他也不至于把人逼上絕境。
總之裴澤家生活其實過得去,本來也有條件給馮家抬去一份像樣的嫁妝,但是因為之前已經(jīng)鬧翻,加上馮家又不可能還來一份像樣的嫁妝,楊氏索性不要臉了,就照平民娶妻的路數(shù),打算簡單過個聘。
她想得可明白,這份聘禮備得再好人家也不會高看他們,左右是宮里賜婚的這兒媳婦跑不了,何必花那個錢?
裴家這份只需要一個人就能送到的寒酸聘禮就這么進了馮家的門。
徐氏當場要給他掀翻,被楊氏一把拽住:“我尋思著咱們兩家既然都是庶民,就得有個庶民的樣,總不能搞出個天大的排場,還跟富貴人家結(jié)親似的。你們家馮曦啊,從前是能值個幾萬兩,現(xiàn)在她值不上了。”
“你這么作踐人不怕宮里娘娘怪罪?”
“宮里娘娘?你是說熹妃,熹妃在你手里過的什么日子,她還能為你出頭?我真是納悶了,你們一家是有多厚的臉皮,從前虧待她現(xiàn)在竟還想指望她。”
徐氏聽了羞憤不已,又道:“我還有個女兒,我妧兒是胡國的二王子妃!”
作者有話要說: 烏力吉:死騙子要臉不?還cue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