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那被北夏忘記關上的門，沈辭可以清晰得看到北夏那有些慌亂和無奈的背影。
    嘖了一聲的他正從一旁的筆架上又隨手拿了一根筆，院中又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誒，四少爺，您這是干什么，您不能搶啊！”
    北夏那有些尖銳的嗓音伴隨著風一起傳了進來。
    沈辭不耐煩的抬頭，剛好看見沈栗風風火火般沖進書房，右手攥著那一串剛剛被沈辭扔出去的鑰匙。
    臉上的神色有些扭曲。
    “沈辭！你敢和我爹搶東西，你個賤人，江湖草莽之子，你也配！”
    北夏慢了橫沖直撞的沈栗一步，進來之時剛好將沈栗的話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
    眼看著自家少爺半瞇著的鳳眸，漆黑的瞳仁里滿是戾氣，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心道要遭。
    四少爺不會就此香消玉殞吧！
    “配什么？配鑰匙嗎？”
    沈辭神色微冷，下頷微抬，看著總是學不會乖的弟弟沈栗，聲音幽涼。
    “爺把鑰匙給你，你打算配個幾把啊？”
    眼刀如實質一般落到沈栗那攥著鑰匙的右手之上，讓他的手松動了幾分。
    沒被拿緊的鑰匙跌落在地，又是一陣讓沈辭心煩的噪聲。
    “沈辭你...”
    “閉嘴！”沈辭冷聲呵止道。
    “你一個庶子，哪來的資格跟爺這么說話？
    如今這般情況，以你的這般智商，不說爺了，便是沈言也能分分鐘碾死你。
    你對自己的人生是有多么嫌棄，找死還帶加急的？”
    沈辭站了起來，單手撐著桌案翻跨了過去，衣擺在空中劃過凜冽的弧度，帶著一絲寒氣。
    沈辭徑直走到沈栗面前，濃濃的戾氣縈繞著他，將他所有的怒罵都逼了回去，氣的有些發抖。
    居高臨下的沈辭掐著沈栗脆弱的脖頸，將他的頭抬了起來，對自己對視。
    那澄圓的眸子本該是天真與純潔，此刻卻全都是憤恨與惱怒。
    但那些沖刷著沈栗大腦的全部情緒，落到沈辭眼里，便都如同笑話一般，湮滅在那無盡的輕蔑與諷意當中。
    被戾氣包裹著的沈栗突然不知該做些什么，只是下意識的用盡全力。
    將自己藏在身上的鋒利匕首抽出，朝著眼前之人那姝麗的面容之上，刺了過去。
    “少爺！！！不--”
    要...
    北夏一聲驚呼，后面的聲音卻都被他咽了下去。
    驚懼換成了擔憂。
    “少爺您冷靜啊，四少爺好歹是您的親弟弟，他便是有些冒犯，您也不能殺了他啊！”
    沈栗自己都根本想不到，他握著匕首的右手才剛剛揮出，就被沈辭鉗在了半空之中。
    緊接著，沈辭以沈栗根本無法掙脫的力度，控制著他的手腕。
    將開過刃的匕首橫在了沈栗自己脆弱的脖頸之前。
    只稍稍用力，便可將其劃破，鮮血噴涌而出。
    這才是北夏最擔心的事情啊！
    四少爺哪怕要香消玉殞，也不能在辭院，他家少爺手上啊！
    “少爺，冷靜，冷靜。”
    北夏哆嗦著說道，生怕沈辭一不小心就來個失手誤殺。
    沈栗面對死亡的威脅，也是突然就慫了，顫聲說道。
    “沈辭，沈辭，你別亂動啊！”
    沈辭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怕什么呢，剛剛不是還很囂張嗎？”
    沈栗：......
    刀在我手中的時候我當然囂張了。
    媽的現在刀在我脖子上呢啊！
    “你要是...要是亂動了，可...可就是...就是殘殺兄弟的罪名了！”
    沈栗呼吸都弱了幾分，生怕動作大了碰到那鋒利的刀刃。
    沈辭聞言稍稍歪了下頭，無所謂的說道，“不怕啊，爺有辦法脫身。”
    說著，沈辭手上力度加重兩分，沈栗自己的手控制著匕首貼近了自己的肌膚兩分。
    隱隱有血腥味飄到鼻尖，逸散開來。
    沈栗嚇得腿抖了兩分，腳下一軟，還是在沈辭的攙扶下才沒跌倒。
    “照著這個方向劃下去，你自己握的匕首，你自己劃的傷痕，這屋內有只有我們三個人，爺說你羞愧自盡，你又能怎樣？”
    沈辭說話的語氣極其平淡，可越是這樣，越是讓沈栗心生恐懼。
    “不...不會...你敢！”
    沈栗不敢搖頭，眼瞳卻在眼眶中不安的顫動著，色厲內荏的叫囂著。
    “你說爺敢不敢，嗯？”
    沈辭又加大了一分力度，沈栗可以清晰的聽到肌膚表層裂開的聲音。
    一陣刺痛傳來，鼻尖處的血腥味又重了幾分。
    他握著匕首的手有些顫抖，松了幾分力，然而卻被沈辭死死的鉗制在脖頸之前，動彈不得。
    “少爺...”
    北夏無奈的喚了一聲，“你還是冷靜冷靜，這樣...”
    “關門。”
    沈辭對他的勸告不予理會，只淡淡的吩咐道。
    北夏被那冰冷的眼神掃了一眼，不敢耽擱，當即將門關上。
    心下一橫，還上了鎖。
    罷了罷了，少爺若是真的氣的殺了四少爺的話，他也只能幫著收尸了。
    門閥被鎖上的聲音讓沈栗心下一沉，瞳孔緊縮。
    沈辭倒是給了北夏一個贊賞的眼神過去，讓他有點受寵若驚。
    “二哥，二哥，我錯了，你別殺我，我錯了，我給你道歉，二哥...”
    大半的陽光被門擋在了外面，突然被陰影籠罩的沈栗被死亡的恐懼支配著，斷斷續續的說出道歉認錯的話語。
    “現在知道錯了？早干嘛去了。”
    沈辭控制著沈栗的手將匕首從他脖頸之前拿開，就在沈栗和北夏同時松了一口氣的同時。
    沈辭那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兩人均是驚呼出聲。
    左肩上被鋒利的匕首劃開一道三寸長的傷口的沈栗疼的縮了一下。
    下一秒，左臂上也添了一道傷口。
    “啊--”
    沈辭眉眼淡漠，控制著沈栗握刀的手，在他身上各處留下了數十道刀傷。
    “沈...二哥...”
    沈栗瑟縮著，看著自己手中染了血的鋒刃移到了自己的臉上，聲音愈發的顫抖了。
    “你要干什么，二哥，我錯了，你別，二哥，二哥...”
    “你剛剛想往那劃來著？”
    沈辭不為所動，蹙眉想著，“這，還是這？”
    刀尖不停的猶疑在沈栗的小圓臉上，氤氳的水汽浸滿了他的雙眸。
    害怕已經全部取代了之前的憤恨和惱怒，填滿了他的瞳孔。
    “沒，沒...我錯了，二哥，沒有，哪都沒有，二哥，你松開，求你了，松，啊--啊啊啊--”
    沈栗左手顫抖著自己的臉，右手的刀尖一點點從額頭處劃向眼角，肌膚撕裂，血液流進他的左眼里。
    他的世界，變得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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