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無年現已身亡,回去后,他們也只說是發了瘋的野狗咬死的。
至于魔犬,卻是半句不提。
昏睡到下午幽幽轉醒的林肅,得知方無年已死的消息,高燒漸退的他,在里屋哭了許久。
爸爸,媽媽……
沙啞低沉的哭聲從半開的窗戶幽幽飄出,習茶有心想進去安慰一番,卻被少主攔在了門外。
“你現在進去有什么用,能救得了他么?”安慰他,最后又能帶給他什么,只會讓他心生怯懦。
習茶心里明白,可是聽著屋內的哭聲,始終有些不忍。
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父母雙雙離世,等到好不容易緩過來,現在又跟他說爸媽其實是被人害死的。
這要是換做他,心里也不好受。
“現在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這只是他人生中的第一道關卡,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不去,也不必再談以后了。
習茶最終還是沒進去,就坐在院子里,仰頭觀著四四方方的天,聽少年哭了半下午。
臨近傍晚,見林肅還沒從屋里出來,暮顏“嘖”了一聲,從薊墨手中端過粥,一腳踢開木門。
進去后,林肅還在不停擦拭發紅的眼角,她走上前,將粥放到凳子上,板著臉訓斥:“哭哭哭!你還想哭多久?哭能解決問題么,哭就能讓那些人回來么。”
林肅猝不及防地被她吼了一聲,眼淚都給嚇的憋了回去,見她坐過來,更是沒出息地往里挪了挪。
就在他以為暮少主還想動手打自己的時候,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不多時,只感覺到有雙出奇溫柔的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頭。
隨之,一道清冽的聲線從頭頂緩緩響起,“如果你難過,哭一哭倒也沒什么,誰也沒規定男孩兒就不能哭。
但是你要記住,哭,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哭過之后,得好好活著,把所有的勇氣都拿來面對以后的困境。”
暮顏說著話便將那碗粥遞了過去,要是他敢不接,可別怪她直接灌。
林肅吸了吸發紅的鼻子,遲疑許久,在她耐心即將消失之際伸手抱住。
接下粥的那一刻,他的人生,也將全新開啟。
“現在你能堂堂正正地走出大山了,林肅,愿意跟我們走么。”暮顏等人休息了一晚準備離開,就在離開之際,習茶這樣問他。
以前是能不能走出去的問題,現在,是他想不想憑借著自己的意志走出去,去接受新的生活。
如果他愿意邁出這一步,倒是可以給他找個好去處。
林肅極度不安地搓著手,很感激他們為自己著想,可是他——
“我什么都不會。”
“不會可以學,誰也不是一出生就什么都會的,我給你找個好去處,保準你會喜歡。”
習茶暫且賣了個關子,就連暮顏他們都不知道,也算是他叫自己幾聲“習哥”,對他的一點照拂。
林肅回過頭,望著生活多年的院子,小時候,父親給他做的木推車還在,可是現在,這個院子除了他,再無其他人。
他低頭看著滿是老繭的手,微微握緊,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想出去,習哥,我想出去。”
替從未離開過大山的爸爸媽媽,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想,讓自己長點見識。
從那天起,小小的院落徹底封鎖。
一行人包括林肅,迎著冉冉爬升的朝陽離開云霧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