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慢地爬起身，摸了摸后腦，手上滿是鮮血，程鑫帶來的人握著石塊，就站在他身后。

“方無年，你……”

“方村長，這可怎么辦呀，要是被他跑回去告狀，你可就人財兩空了。”程鑫轉了轉手中的黃金戒指，音色極輕地蠱惑著。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讓他活著回去了。”方無年從程鑫手下的手中接過石塊，一步步朝著跪趴在地上，還想掙扎起身的人走去。

——

時過晌午，眼看丈夫到這個點還沒回來，秦氏有些坐立難安。

“肅兒，你乖乖躺著，鍋里有糊糊，你要是身體好些了就去吃一點兒，我去找找你爸。”秦氏給他換了塊毛巾，帶上門出去。

“林嘯上山了？”

剛關上院門，秦氏就碰到了住在隔壁的高老頭，點點頭，滿臉憂色：“早上出的門，這都中午了還沒回來。”

她有些擔心，莫不是雪天路滑摔著了。

高老頭見她不時搓著手，一臉焦急不已的樣子，想了想，轉身帶上自家木門，“平日里受你們夫妻倆不少照顧，我隨你一起去找找吧。”

她一個婦人家，獨自上山也不安全。

秦氏聽了連聲道謝。

大雪初停的天氣，一般沒人會在這種時候上山，二人便循著印在雪地上的腳印開始找，后來又見山上的腳印紛雜凌亂，無奈只得分開來尋。

尋了沒多久，北風又開始呼嘯不止，雪花紛揚，從林間簌簌落下。

秦氏邊哈氣邊搓著發紅僵硬的手，邊找邊喊：“孩他爸……”

找了許久都沒看到人，體力也漸漸透支，喊到最后，聲音都被風給卷跑了。

就在方無年和程鑫的手下，準備將死了的林嘯從山崖扔下去時，秦氏出現了。

看到滿臉血的丈夫，趕緊跑過去抱住，眼眶霎時紅了一圈。

“你們干什么！你們……”還沒來得及傷心，秦氏也跟著倒在血泊中。

而這一幕，又恰好被趕來尋秦氏的高老頭目睹。

他連連后退，摔倒在雪地中，見方無年握著印滿斑駁血跡的石塊朝自己走來，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沒看見，什么都沒看見！”不要殺他，不要殺他……

方無年握緊石塊，二話不說砸向他的腿，疼的他慘叫連連。

“如今林嘯夫妻意外墜崖，林肅就能給你當孫子了，高興么，高老頭。”

高遠捂著腿，大冬天的出了一身冷汗，“明，明白了，明白了。”

他知道，如果不按方無年說的去做，今日意外墜崖的就是三個人。

他還不想死！

林嘯夫妻生前為人仗義，村中誰家有事都是能幫則幫。

如今聽聞夫妻二人意外離世，村民們便自發的給他們打造了一口棺材。

而一覺醒來得知爸媽墜崖身亡的林肅，沒有哭，只在門前呆呆地坐了許久，像是在等遠歸的爸媽回來似的。

高老頭拖著腿，偶爾熬一些熱乎的糊糊送過去。

每每看到他，總能想起那天的事，心中的愧疚愈發強烈，后來索性借著方無年制造的魔犬，趁機將他送出去，讓他走的越遠越好。

“對不起啊，林肅，我只是想活著。”高老頭趴在地上，音色微顫。

聽到這段自白，林肅抱著頭連連后退。

“額啊啊啊啊——！！！”

他握緊拳頭狠狠砸向地面，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爸爸，媽媽……

那一夜，少年哭到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