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靖的戰(zhàn)甲被利劍擊碎,后背的衣裙被逐漸被鮮血浸透,繼而傷口發(fā)黑,修羅劍從她的手中脫落下來,一朵赤紅的牡丹跌落在了晴日的萬里平原中,倒下的那一刻,她的嘴角溢出了一縷鮮血,眼角流下兩行清淚,她在用沉默訴說著她的不甘。
兩軍將士無不震驚,紛紛移目轉(zhuǎn)向這朵曾經(jīng)稱王不久的牡丹,青鸞軍和虎威軍惋惜地看著倒下的靖王,一時間的戰(zhàn)場被一陣肅穆之意彌漫。
蘇辰?jīng)]有能在那支利箭射向她的時候把她救出來,看著倒地的蘇靖,他早就沒有了往日的沉默,他怒吼:“所有黯羅門門徒,聽我號令,今日誅殺順王,為主報仇。”
黯羅門的門徒紛紛脫去沉重的戰(zhàn)甲,露出了清一色的黯羅門服飾,袖箭一只只的飛向順王,都被順王一一躲過,順王知道黯羅門的實力,看樣子今日黯羅門是全員出動了,既然靖王已被她的毒箭射中,他今日也算是初戰(zhàn)告捷了。
穆南江呆呆地看著臉色逐漸變得蒼白的蘇靖,他提著玄冥劍的手已經(jīng)開始顫抖,雙腿發(fā)軟站在那,但他不能去扶她,這樣更會害了她,如果被順王知道他就是江家長女江妍,順王一定不惜一切代價讓她死無全尸。
蘇辰將蘇靖輕輕地扶起,蘇靖嘴角的血也開始變黑:這支箭有毒。
蘇辰將江妍平放在草地上,逼向穆南江,小聲的威脅他:“解藥呢?你真的想讓她死嗎?”
一震鼓角聲傳來,這時順王已經(jīng)下令收兵,他呼喊穆南江:“南江,來日方長,今日若大戰(zhàn),即使得勝損失必然慘重。”
算計地真好!!不愧是順王!!
穆南江低聲略帶顫抖地說:“去寒煙島,找白島主,一定要快!”,他神色驚慌復(fù)雜,像極了當(dāng)時得知江妍身落懸崖的那一刻。
兩軍各自退回了自己所在的地界,蘇辰已將兩州事宜交代給了黯羅門的門徒,并將兩州邊防步守安排清楚,他下了死令:在他回來之前,無必要,只宜堅守,切不可隨意向外發(fā)兵。
寒煙島在夷州最南部,從萬翠園到寒煙島要穿過整個原野,然后翻過金玲山。直到傍晚,他們才乘馬車趕到了金玲山,這又是一座崎嶇的山嶺,為了抑制箭毒的擴(kuò)散,蘇辰毫不猶豫地撕開了她的衣服,為她吸出了部分毒血。毒血不免會進(jìn)入蘇辰的體內(nèi),但蘇辰依舊強(qiáng)制自己保持清醒,他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倒下。
他知道,他是救蘇靖的唯一希望,金玲山馬車通行不得,而且蘇靖的傷勢很重,不能再受馬車的顛簸,蘇辰只能將她背在身上,時不時地喚著她的名字,一路上,雙臂酸麻,雙腿早就軟了下來,卻一步也未停歇。
大滴的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流了下來,一滴一滴的浸濕了地上的山石,頭腦昏眩時,他就拿起蘇靖的修羅劍,割一下自己的胳膊,疼痛感傳遍全身,他也就昏不過去了。
黑夜中,這個執(zhí)著的人兒背著紅衣少女翻過了一整座金玲山,當(dāng)蘇辰聽見海浪沖擊海岸的砰砰聲響傳入他的耳畔時,他的眼淚流了下來:她有救了!
一個身著天藍(lán)色衣衫的男子站立蘇辰的眼前,蘇辰將蘇靖抱在胸前,跪了下來:“公子,救救她。”
“跟我來。”兩人步入了煙霧彌漫的石林中。
寒煙島,顧名思義被一片寒煙籠罩的島嶼,這層寒煙只籠罩在島的外圍,若沒有服用島主給的暖香丸,勢必會凍死在外圍石林的寒煙里。這座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蓋著十幾間木屋,很是清雅,只有白清平和他的幾個仆從住在那里。
毫無喧鬧的氣氛,有的只是平淡的閑適,這一切,在蘇靖和蘇辰兩個人到來后全都改變了。
蘇靖被安放在一張床上,床邊的蘇辰終于堅持不住了,坐倒在了地上,白清平不慌不忙的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白瓷瓶,并從里面倒出一粒藥丸遞到蘇辰的手中:“吃下去。”
“謝過公子”
蘇辰起身要行禮,卻被白清平伸手制止住了:“不必了,我們早就不是主仆關(guān)系了。”
白清平將另一個藥丸捏著蘇靖的雙頰給蘇靖服下,嗆得蘇靖咳嗽了兩聲,蘇辰看白清平粗魯?shù)匚顾帲钡谜玖似饋怼_@一幕都被你白清平看在眼里,他不慌不忙地淡淡說:“怎么?心疼了?心疼就給她端碗茶水來喂上,嗆死了我可不負(fù)責(zé)。”
“公子說笑了,她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是在報答她。”說完后蘇辰還是從茶桌上端了杯茶水,試了試水溫,慢慢地灌到了蘇靖的口中。
“把她的外衣脫下來!”白清平一本正經(jīng)地命令蘇辰。
蘇辰一時間愣在那,不知道怎么辦。
“快呀!不脫下來我怎么給她施針?難不成讓我隔著衣服給她扎針?先說好,救不活可別賴我醫(yī)術(shù)不精啊。”白清平似乎對蘇辰的猶豫很不耐煩。
蘇辰只好解開蘇靖的腰帶,將她的外衣脫了下來,只留著絳色的抹胸,蘇靖盤坐在木床上,背對著這兩個人,雪玉般的肌膚露在外面,蘇辰臉上逐漸浮出一片赤云,白清平似乎不以為意。
施完針后,蘇辰輕輕地把蘇靖平放在床上,并為她蓋好了被子,看到她的氣色逐漸恢復(fù),他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白清平身穿天藍(lán)色衣衫,淡淡地問蘇辰:“她是誰?”蘇辰?jīng)]有回應(yīng),他又繼續(xù)說:“你知道本公子的做事風(fēng)格的,我只是猜測,若我的猜測是對的,我自然不會為難她。”
蘇辰碰地一聲跪在了白清平的身后:“她是靖王,原名江妍,江家長女,求公子救她。”
白清平無奈地轉(zhuǎn)身捂住腦袋:“阿辰,你不要動不動就跪下,為當(dāng)今靖王醫(yī)病,對本公子可是百利而無一害,說不定可以撈個王夫當(dāng)當(dāng)。”看到蘇辰吃驚地看著他,突然大笑起來:“騙你的,快起來,你也中毒了,只不過比較輕,快去歇著吧。”
“謝公子。”
白清平步入了自己的房間,隨后一名白衣少年進(jìn)入躬身行禮:“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他一反剛才紈绔書生的形象,臉色逐漸陰下來:“你去提醒一下那幾個狗官,讓他們老實點(diǎn),若是出現(xiàn)什么岔子,小心他們的狗頭。”
這一日,東州傳來喪號,睿王南風(fēng)厲于清早薨逝,年僅五十歲,睿王是肅王、衡王和惠文帝的皇叔,三人均在年幼時跟隨睿王學(xué)武,可謂同他情同父子,順王、肅王、衡王和惠文帝在當(dāng)日同去奔喪。順王作為五王之一,于情于理應(yīng)該前去祭奠,由是暫且等奔喪結(jié)束后再去征伐漢州和夷州。
南風(fēng)厲文武兼能,是一代明王,后人皆感嘆他壽數(shù)不長,實在可惜。傳說在他去世的前一日夜晚,一顆明星西落,光亮刺眼。睿王的封地在東州和喬州,位于南風(fēng)王朝的北部,再向北便是其他王朝的部落,睿王建立了東南西北四軍,把守兩州,外族皆不敢侵犯。
惠文帝下令發(fā)喪之后,睿王生前的忠仆遞給了他一封睿王的親筆書信,然后撞死在柱子上殉主,惠文帝感念他的忠誠,令人厚葬他。
書信中睿王除了告誡惠文帝要勤政愛民、增強(qiáng)國力之外,在信的最后,他建議惠文帝立華家長子華云忠為王,統(tǒng)治二州。
惠文帝自然明白叔父此做法何意:若把這兩州分給其他的王,必然不利于皇權(quán)的統(tǒng)治,甚至?xí)斐赏{,惠文帝信任叔父,他看中的人定然不會錯,于是當(dāng)日便寫好詔書,詔華家到東州。
始康五年八月九日,華云忠被封為穹王,統(tǒng)領(lǐng)東州和喬州。其他三王對睿王生前的遺書很不滿意,他們本來抱著增加封地的希望來到東州,但此時,一切希望均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