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不滿30%的親要等三天哦,么么噠!這個人在她面前,是真的不設(shè)防的,陳若弱想著,連忙低下頭喝了一大口茶,掩飾自己的情緒。
夏日里茶水不燙,溫溫?zé)釤岬?她喝了一口才發(fā)覺滿口的酸甜果香,不禁看了看手里的茶盞,見里頭是四五塊李子制成的蜜餞并幾顆話梅,再底下是新鮮的山梨片,未化的冰糖沉浮其中,看著漂亮極了,和顧嶼喝的不一樣,這是一盞蜜餞果茶。
“消暑最好是果茶,多喝幾盞也無事,常服美容養(yǎng)身,更添夫人顏色?!鳖檸Z抿了一口手里的茶,微微抬起視線,用比剛才認(rèn)真了十倍的語氣說道。
陳若弱停了一下,弱弱地捂住心口,接連喘了好幾口氣,見顧嶼有要上前的意思,連忙伸手?jǐn)[了擺,有些欲哭無淚地說道:“你,你別這么看我,讓我歇口氣,再說下去我心都要從懷里跳出來了?!?br/>
夫人還是這么直白熱情。
顧嶼失笑,退了一步,坐了回去,陳若弱咕嚕咕嚕把手里的茶盞見了底,還落進(jìn)口中一塊半化的冰糖,她鼓起一邊臉頰含著糖,頂著自家新婚的夫君溫柔的視線,只覺得這放了冰盆的茶樓包廂,像是燒著了火,一下一下地撩著她的屁股,讓她恨不得拔腿就跑。
里頭一安靜,外頭說書的聲音就清晰了起來,陳若弱和陳青臨一樣不愛讀書,卻喜歡街頭巷尾聽人說書,陳青臨喜歡聽那些個前朝名將征戰(zhàn)沙場的故事,明明沒讀過幾本兵書,卻能把那些名將傳聞活學(xué)活用,是個天生的將帥之才,陳若弱……就和許多閨閣女子一樣,最愛聽書生小姐,公子名妓的故事。
茶樓里的說書沒頭沒尾,陳若弱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勉強(qiáng)能聽出是個富家公子和侍女的情愛故事,已經(jīng)講到侍女有孕,公子的娘親背著公子把她趕走,要給兒子迎娶一位出身名門的小姐,陳若弱聽得揪心,茶也不喝了,站到窗口朝底下看。
顧嶼無奈,見她開著窗戶頂著熱氣,半邊白皙的臉頰都被熱紅了,還是舍不得關(guān)窗,聽得分外認(rèn)真的模樣,叫來小二,給了一錠銀子,讓買了底下人正說著的話本,連帶著最近出的幾冊一起搬到車駕里。
“話本已經(jīng)買了,想聽下文回去看就是,別熱壞身子?!鳖檸Z牽起陳若弱的手,另外一只手把窗戶關(guān)嚴(yán)實了,包廂里的冰氣頓時把陳若弱熱得通紅的臉頰重又覆蓋了起來。
陳若弱還是舍不得,“我有好多都看不懂的……”
顧嶼把她按坐下,低眼對上她的眸子,唇角彎了彎,溫聲說道:“我念給你聽?!?br/>
陳若弱的臉頓時成了一個色的,支支吾吾嗯了兩聲,目光躲開顧嶼的視線,說起來也奇怪,這人的眼神明明一直都是很溫柔的,可她總是不敢對上,好像多看一眼,就能要了她的命似的。
回去的路上,陳若弱更不敢和顧嶼視線接觸了,她抱著新買的話本,能認(rèn)識幾個字就讀出幾個字,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車駕中途停了一趟,不多時馬夫就買了一包剛出鍋的熱騰騰的栗子回來了,顧嶼接了過去,遞給陳若弱。
陳若弱紅著臉剝栗子吃,一路無話,回到了將軍府的時候,一包栗子已經(jīng)被她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半,要不是實在發(fā)干,她都沒反應(yīng)過來。
陳青臨在京中沒幾個朋友,忙活完了婚事,基本上就沒什么事情了,練完武,頂著大太陽也不想出門,索性回去睡了個午覺,陳若弱和顧嶼回來的時候他還沒醒,這一覺就睡到了晚上。
新姑爺回門,在娘家住上一晚是規(guī)矩,有的人家不許姑爺小姐同寢,陳家卻是沒這個規(guī)矩的,顧嶼得以進(jìn)了陳若弱的閨房。
說是閨房其實也不大算,陳若弱進(jìn)京沒多長時間,小時候住在這里的記憶已經(jīng)快要被淡忘了,她這會兒說官話都不太利索,這間所謂閨房滿打滿算住了一個春天,顧嶼卻是分外珍惜,目光所及之處,流連深記。
越是鐵打的男人骨子里越溫柔,陳青臨養(yǎng)妹妹是真嬌慣,旁人家不舍得給女兒用的,他只要有就統(tǒng)統(tǒng)送來,尋常人家怕慣壞了女兒,日后進(jìn)婆家吃苦,但陳若弱天生胎記心里自卑,他就往死里慣她,他這個哥哥立在這兒,憑誰也不敢欺負(fù)了他的妹妹去。
陳青臨打定主意,給陳若弱的都是他覺得最好最漂亮的東西,故而……顧嶼入眼所及,是金紗綴寶石的床帳,紫檀的桌椅,整塊雕白玉的屏風(fēng),一應(yīng)擺件,俱是金銀玉石,寶光閃閃,分外惹眼。
饒是顧嶼看陳若弱自帶一層仙氣,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要是顧峻在這兒,只怕都要笑得直不起腰來了,就像是陳家的彩禮,除了這些年陳青臨得的賞賜,大半都是一些世家才有的前朝底子,上了年頭的東西,這是誠意。
若是尋常人來看,這樣的擺設(shè)自然千好萬好,富麗堂皇,但在真正的世家眼里,簡直就是……暴發(fā)戶。
即便是他那商戶出身的表妹,也不會在家里擺這樣的東西,三五件古董不經(jīng)心擺下,就是價值連城,比起滿屋金銀,既有格調(diào)又顯底蘊。
只是……看著陳若弱不明所以的目光,顧嶼八風(fēng)不動,似乎半點沒有察覺到這滿屋庸俗的銅錢味,放下了手里的話本,誠懇地說道:“瑤池出仙子,靈地生佳人,夫人的閨房委實漂亮。”
這話說得他有些心虛,然而那張俊美出塵的臉龐上全然一副認(rèn)真的神情,陳若弱被他夸得臉紅,不自在地理了理發(fā)鬢,小聲說道:“我,我去看看下廚做了什么。”
顧嶼給她讓開路,不多時房里就剩下了他一個人,悠悠的燭光照得金玉滿堂,他有些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忽然有些懷念起鎮(zhèn)國公府了。
寧遠(yuǎn)將軍府是后來重建的,沒那個世家的底蘊,一時半會兒自然也尋不到多好的廚子,陳若弱自己把自己養(yǎng)刁了嘴,索性做點吃食并不費什么工夫,她忙活了一會兒,就讓人去叫顧嶼。
晚膳倒是比中午清淡了許多,廚下留的高湯打底,炒了一盤素三鮮,吃起來既有素菜的天然滋味,又帶著些高湯的鮮美,顧嶼低頭喝了一口盛好的魚片粥,溫?zé)岬陌拙浊宓袔е恍』鹇境鰜淼拿紫?,拌著白生生的魚片,粥才入口,一股極鮮美的滋味就彌漫在了唇齒之間。
陳若弱晚上不愛做大葷的菜,但陳青臨一天三頓不能沒有肉,這會兒他還沒醒,只能給他留了鍋紅燒五花肉在廚下,另盛了小半碗讓人端來,顧嶼夾了一塊泛著金紅油光的五花肉,頓了頓,還是張口咬下一半。
五花肉,肥中瘦,雖然是最普通不過的家常菜,但做得好了,滋味卻是比起很多精細(xì)的菜肴來得更加豐美。
上好的五花肉是真正意義上的五花,三層肥,兩層瘦,里頭多余的油脂被全部烹進(jìn)湯汁里,燉煮至皮酥肉爛時,中間那兩層瘦肉卻是紋理相連,入口不膩,肥肉恰到好處地和瘦肉的香氣糅合到一處,越嚼越香。
顧嶼連吃了四五塊,才算是放下了筷子,陳若弱規(guī)規(guī)矩矩地喝著粥,時不時自以為沒被發(fā)現(xiàn)地抬頭看他一眼,燭光昏黃,似乎給她周身籠上了一層薄霧,映照得她神色溫柔,顧嶼唇角翹了翹,忽然很想摸一摸她的臉頰。
莊生曉夢迷蝴蝶……這一切,美好得幾乎有些不真實,似夢似真,讓人沉醉。
黃粱夢里那些唾罵恨極的眼神和言語一點一滴浮現(xiàn)在他眼前,又慢慢地消散而去,顧嶼閉了閉眼睛,復(fù)又睜開,他嘆了一口氣,抬手撫上陳若弱的臉頰,對她笑了一下。
他從前想過要做很多事,若從文,當(dāng)傲骨錚錚,懲奸除貪,澄清玉宇,若從武,當(dāng)領(lǐng)兵征戰(zhàn),浴血沙場,保家衛(wèi)國,后來就只想要一家團(tuán)圓,夫妻白頭,雖然這愿望來得遲了一些,但塵世間千百轉(zhuǎn),他想要的,終究還是回到了他手里。
圣上提拔陳青臨,一是為他背景飄零身后無人,二是試探世家底線,若這次陳青臨不倒,之后再提拔一些無根基的官員就能順暢幾分,三便是為不著痕跡提高武將地位。
從文一道,有舞勺的探花,及冠的狀元,入朝便是六品官,三年無過一升遷,武將之路,戰(zhàn)場上幾經(jīng)生死,末流打拼十?dāng)?shù)年,也只能從最底層的九品武職做起,憑借功勛一步步上位,時常還要被壓制。166閱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