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氣宗,日子就這么一天一天過著。
余真意時不時的還會取下踏雪身上的真武令,卻再也沒感受到里面有老頭兒的氣息。他有時會在想,當時在垂柳鎮經歷的事情,是不是一場夢。
可是懷里的九禪珠,還有幾位高僧的尸骨,已經說明了一切。
在山上,他每天都沒有放松修煉,不停的借助真武劍,將自己體內的靈氣轉化為劍氣。雖然很痛,但是值得。等到體內的劍氣充滿竅穴的時候,余真意就是一名真正的劍修了。
當然,《靈龜鎮海決》他也沒有放棄,經常在磨礪肉體。
體修住外,劍修住內。
一身鋼筋鐵骨,刀槍不入。當然,只是凡俗意義上的。這些天,余真意會讓彩云跟他對練。畢竟彩云身上的無間鬼煞骨架,非常堅硬,而且力大無窮。
修煉是很好的,可是寄人籬下的日子,不怎么舒服。
余真意想早點把九仞山的山字印,交給謝寶樹,然后還要趕去九禪寺。可是這些天,聽說謝寶樹一直在療傷,只能作罷。余真意沒有辦法,只能在閑暇時刻,去找梅七劍聊聊天。
梅七劍中的不是一般的毒,不然他也不會受這么重的傷。
每次余真意過來的時候,梅七劍都在撫摸自己的劍匣,似乎心里有什么事情。對于這位老劍客,余真意還是很敬佩的,每次過來,都會帶兩壺好酒。
這酒是他讓彩云下山去給楊三送信時候順道買的,十分醇香。
梅七劍瞪了他一眼:“不知道我受傷了,不能喝酒啊?”
余真意笑道:“那我拿回去,您好好養傷。”
他轉身就走,沒想到手中突然一空,只見那梅七劍正拿著酒壇,直接往嘴里灌。胸前的傷口,已經用紗布包起來了,這位霸氣的散修劍客,此時看著有些落魄。
余真意問道:“北辰劍宗到底有多厲害?是不是那林枝把你打傷的。”
梅七劍點點頭:“確實,她在年輕一輩中,算是很厲害了。開江境,不比那離多少差。”
余真意愣了一下:“離多少你都殺了,怎么還被她打傷了?”
梅七劍看了他一眼:“小子,沒有當過散修吧。”
這個余真意還真沒有。
梅七劍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這一次不知有多少散修過來,我被他們圍殺了幾天幾夜。最后要不是中毒了,我也不會受這么重的傷。要不是碰上你,我可能就死在這里了。”
余真意微微一笑:“這么說,我還救了前輩一命。上次在白水河您救我一次,咱們扯平了。”
梅七劍看了他一眼:“沒有夏秋,你以為自己能救我?”
余真意拍了拍手:“那要是沒有我,你覺得夏秋會出言救你嗎?”
梅七劍呵呵一笑:“小子,你不會真的以為我跟夏秋不熟吧。我會這么蠢,自己一個人跑到紫氣宗來?還有,你一個小小的弟子,有什么資格讓紫氣宗宗主下山來迎接你。”
聽到這話,余真意恍然大悟:“夏秋找我只是個借口,真正的目的還是來救你!”
梅七劍喝了口酒:“還不算太傻。”
余真意問道:“夏秋不是不講規矩嗎?為何還要這么大費周折,直接把你救了不好么?”
梅七劍看了他一眼:“夏秋自己是不講規矩,但是他是紫氣宗的宗主,在這紫氣宗地界,能不講道理?北辰劍宗死了一個長老,還是半步窺意境,肯定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
要知道,如今北辰劍宗最有天賦的,就是仙子林枝。可是就她,都沒有摸到窺意境的門檻,可見是有多難。離多少這種半步窺意境,絕對是寶貝。
因為一旦破鏡,那就像是紫氣宗的兩位老祖一樣,可以坐鎮一方的。
這么一個前途無量的長老,就這么被梅七劍給殺了,北辰劍宗能不生氣?不止派出了林枝這位天才劍客,還下了懸賞令,天下的散修,都來追殺梅七劍。
余真意問道:“您不是地榜上排名第三的散修嗎,他們為什么要殺你?”
梅七劍咳嗽了一下,似乎是酒水嗆到了,他說道:“你是不是個傻子?問出這么傻的問題。我排名第三,他們誰要是殺了我,排名不就會前進嗎?”
好像是這個道理。
余真意嘆了一口氣:“還是要打打殺殺,這么麻煩。”
梅七劍漠然:“修道,不就是這樣嗎?那個給我下毒之人,最是歹毒。”
有的毒,無色無味,哪怕是再小心,也可能會中毒。
余真意感嘆道:“如果我去散修里面混,怕是活不過幾天啊。”
梅七劍嘲諷道:“幾天?你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余真意沒有辦法,看了梅七劍一眼,問道:“梅前輩準備什么時候離開,我跟你一起,去見識見識一下散修的風采。前輩介不介意帶上我這個小劍客?”
“介意。”
梅七劍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這一次,他自己出行,可能都會有危險,更不說帶上余真意了。傷好以后,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一次,他必須打到北辰劍宗服氣,才能解決這件事情。
那劍仙林枝,現在肯定還沒走遠,正在附近等著他呢。
梅七劍好好養傷,打算傷好了再走。畢竟總留在這紫氣宗,也不像個事。
余真意很是好奇:“梅前輩,你能殺那北辰劍宗的離多少,分明已經是有了窺意境的修為。窺意境啊,都跟我們的老山主差不多了。”
梅七劍搖搖頭:“我要是有窺意境,還用躲在這里養傷?早就打上北辰劍宗了。”
夏秋憑什么敢這樣囂張?就憑他是紫氣宗宗主?就憑他是開江境大修士?
不不不,都不是,就憑他身后,站著兩位窺意境的老祖。有這兩位老祖在,紫氣宗面對怎樣的大風大浪,都是不會害怕的。
梅七劍要是有窺意境,還真敢打上北辰劍宗。
畢竟北辰劍宗的老祖,也就是窺意境。
能打到覆地境的,少之又少,更不用說殤陽真人那樣的翻天境。
踏浪境可當千夫長,乘風境可當將軍,開江境可為一宗之主,窺意境可立派稱祖,覆地境可稱地仙。至于翻天境,那已經是世間少有,仙人境界更是尋覓不到蹤跡。
余真意心中,對于這些事情,已經有所了解。他更是感慨萬千,自己遇上的那位天殘老道士,已經是地仙了,為什么還是想不開?
棄道修鬼,邪門歪道。
梅七劍見他的樣子,說道:“最近看你的體內的竅穴,似乎是已經充滿劍氣了,做的不錯,吃苦耐勞才是劍仙本色。沒有現在的吃苦,將來怎么在人前面前瀟灑呢?”
余真意問道:“難道只是為了瀟灑嗎?”
梅七劍搖搖頭:“自然不是,現在吃苦,是為了以后更好,更快的出劍。在面對你覺得不爽事情的時候,可以暢快的出劍。現在不好修煉,你將來說不定會后悔的。”
民間有一句話,書到用時方恨少。
在修行界也是一樣的,劍氣臨到用時方恨少。
余真意似乎是想起什么:“前輩,您覺得這紫氣宗如何,待的習慣嗎?”
梅七劍伸出手,指了指外面,說道:“這里有山清水秀,還有靈氣充足,也有美酒佳肴,似乎一切都很美好。可我就是不喜歡,要不是受傷了,這里我一刻都不想待。”
余真意點點頭,他也是一樣的感覺。
梅七劍又說道:“當初跟夏秋認識的時候,他為了撩撥那些仙子,死皮賴臉的要我教他練劍。可是他吃不了那個苦,也就沒辦法成為劍修了。”
余真意哈哈一笑,沒想到那位夏宗主,還有這么一面。
這時候,一個賤賤的桑音在二人身旁響起:“姓梅的,你又在背后說我壞話是不是?”
余真意回頭一看,卻沒看到夏秋本人。
梅七劍絲毫不為所動:“你也就敢躲在背后,用宗門大陣偷偷說話了,你敢不敢出來,看我抽不抽你。”
夏秋不知在哪,說道:“這幾天,繁華宗的曇花就要開了,我和我家老爺子,一起去看看。你們在宗門內,好好的哈,特別是余真意,晚上睡覺記得蓋好被子,被著涼了。”
說完這句話,夏秋的聲音,不再出現。
余真意愣了一下,不知道這位宗主,為什么會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梅七劍卻是眉頭緊皺,曇花開了,夏秋和老爺子一起去看看,特別是余真意,睡覺要蓋被子。
這幾句話,都很普通,在梅七劍耳中,聽著卻一點都不普通。他知道,要是有什么大事,夏秋絕對會跟自己說的。現在匆忙來撂下這幾句話,肯定是有原因。
還有誰,能讓夏秋都不敢開口?
只有那兩位老祖。
梅七劍突然感覺,自己來紫氣宗,可能是個錯誤的選擇。
梅七劍看了余真意一眼:“你最近小心點。”
余真意不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但是想來,肯定不會是什么好事。他看了梅七劍一眼,點了點頭。
梅七劍伸出手:“介不介意,把你身后的劍借我看看?”
余真意沒有猶豫,取下了真武劍。
將真武劍拿在手中,梅七劍似乎在思索什么,良久,他說道:“這這是一把好劍,貨真價實。我能感受到,上面殘余的劍氣,讓我都有些心驚。”
余真意很是得意:“不是告訴過你了,我宰了一個覆地境界修士。”
梅七劍笑道:“吹,你接著吹,反正又不用打草稿。你知不知道,整個紫氣宗,都沒有一個覆地境修士。你一個剛剛出道的劍修,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余真意哈哈一笑:“不信算了,反正是真的。”
梅七劍將手中的真武劍拋回給余真意:“最近小心點,別誰都相信,滾吧,我要休息了。”
余真意嗯了一聲,緩緩走了出去。
等到余真意走遠,梅七劍太起手,一道劍氣出現在手上。梅七劍有很多疑惑的地方,喃喃自語道:“這真武劍上殘余的劍氣,比我都要厲害,怎么可能是這小子的。”
難道余真意說的,是真的?真的宰了一個覆地境界的修士?
梅七劍嘴上說不信,心中卻已經有一點信了。
因為他知道,真武劍上殘余劍氣的主人,說不定一劍就能把自己殺了。
宰一個覆地境,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