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悠哉悠哉的吃著糖葫蘆,根本不著急。
余真意卻是急的要死,可是他又不敢摧,害怕秦玉不說。這廬州郡發生的事情,真是讓他惱火,明明書上都是那樣寫的。可是周圍的人,好像都腦子有問題一樣。
余真意唉嘆一聲,要是李殤在這里就好了。
李殤碰上這種事情,絕對會把那些護衛打一頓,然后再詢問緣由。實在不行,就把周圍的所有人,全部打一頓。看到一個弱女子受傷,竟然沒有人出手相救。
他出手了,人們還敢這樣看他。
同樣是鎮魔村的人,李殤脾氣暴躁,受不得半點委屈。而余真意不一樣,遇上事情,能忍則忍。
所以從小到大,余真意雖然過的不好,沒有東西吃,但是沒怎么挨打。李殤那是三天兩頭的挨打,長大以后,跟鎮魔城的官員混熟了,學了些防身技巧,這才好了點。
秦玉吃完一根糖葫蘆,將竹簽握在手中,這才緩緩給余真意說出來情況。
原來,那公子哥名為謝寶樹,是九仞山山主的兒子。至于為什么會在這里,是因為謝寶樹從小就不能修行,所以留在老家廬州郡養傷。他從小就有病,沒有什么大的愛好。
九仞山山主,把他留在廬州郡,滿足他的所有愿望。
謝寶樹倒也規矩,長到這么大,沒有鬧事。只不過喜歡跟家里的丫鬟,演繹那書上的故事。什么惡少強占民女,什么地主家的傻兒子賣金換紙,什么劍客行俠仗義。
總之,廬州郡的百姓,已經習慣了他這樣胡鬧,
大家都知道,謝寶樹已經活不長了,他從小就有一種病。最多能活到二十來歲,為此九仞山山主想盡各種辦法,都沒能治好。這病痛,是先天性的。
于是,大家都任由他胡鬧。
剛才他追趕的那女子,是他的通房丫鬟,才會打余真意一巴掌。
余真意這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原來人家是鬧著玩的。可惜演得太好了,他沒看出來。這下好了,那謝寶樹本來就有病,在被他踹了這么一腳之后,肯定更加難受。
余真意突然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沒辦法,他也不知道啊。
誰能想到,那個惡少,竟然是個病秧子。這種百年難得一遇的事情,竟然被他給碰上了,真是有苦說不出來。這下該怎么辦,打了九仞山的少山主,恐怕在整個北方,他都混不下去了?
秦玉看了看他,笑道:“讓你不要多管閑事,這下好了?”
余真意沒有辦法,這種事情,換了誰來,都想不到。
秦玉看他緊張的樣子,又說道:“你放心吧,九仞山的修士,一向有口碑,不會找你麻煩的,況且我也聽說了,那謝寶樹是個好人,不會胡亂怪罪你的。”
聽到這話,余真意懸著的心,頓時收了回來。
這時候,有一個穿著鎧甲的將士,來到他們面前,問道:“你是是不余真意?我是九仞山的,我家少爺有情。你看是跟走一趟呢,還是跟我走一趟呢。”
余真意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問道:“這就是你說的有口碑?”
那穿鎧甲的將士也不管那么多,拉著余真意,就往謝府走。
秦玉沒有阻攔,她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拿著竹簽,慢悠悠的跟在兩人后面,時不時的還看一看四周的風景。廬州郡,是個養病的好地方,這里草藥多。
走在路上,秦玉都能聞到一股草藥味。
謝府,此時各方家丁,嚴陣以待。因為謝寶樹謝公子,此時吐了很多血。謝家資格最老的,是一個老人,他是謝寶樹的爺爺,此時正在給謝寶樹看病。
余真意被帶過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用一種敵視的眼光看著他。
這些人里面,不缺乏一些修士,余真意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真武劍,才有些心定。他不知道接下來,會面對什么樣的事情。如果要找他麻煩,那他也不會束手就擒的。
這時候,屋子里,走出一個和藹的老爺子。
這人打著赤腳,臉上有許多老人斑,但是一雙眼睛,十分精明,一點都不渾濁。他走起路來輕飄飄的,整個人如同羽毛一樣,來到余真意面前,說道:“寶樹請你進去。”
余真意有些心虛,不知道謝寶樹找自己干什么。
但是老人的話,很明顯,容不得人拒絕。
余真意看了一眼秦玉,走進了房間。
老人回頭,看了一眼秦玉,說道:“秦家的小姑娘,怎么在這里?聽說你家的老太君,最近找你都找瘋了。她還放出話來,要把你許配給陳墨羽,你知道不?”
秦玉心中一驚,她還真不知道。
眼前這個老人,是九仞山的老祖之一,謝搬山。他實力高強,沒想到在廬州郡,陪自己的孫子養病。他能認出自己,秦玉一點都不驚訝。
九仞山,好歹是大唐北方修行界的代表,若是連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豈不是笑掉大牙?
謝搬山看到秦玉的表情,想到她肯定不知道此事,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家的老太君,時日無多,自然想看著新的香火出現。可是你老爹又去了軍中,不回來,怎么能給她再添個孫子呢?就把主意打到你頭上。”
這么一說,秦玉就懂了。
難怪這一次在鎮魔城,她的手下,全部反水。
說讓她嫁給那陳墨羽,只是個借口而已。老太君真正想的,其實是弄死秦玉。這樣,秦玉的爹就會從軍中回來,再生一個。說不定,就是個男孩呢?
這種想法一出現,在秦玉腦海中,揮之不去。
謝搬山說道:“孩子,沒什么地方去了,可以來我九仞山。九仞山雖然窮苦了些,但是安全,沒有人能在這里殺人鬧事的。你要是相來,可以來好好修行。”
秦玉朝眼前的老人,鞠了一躬。
她知道,當謝搬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代表著,九仞山可以給她提供庇護。秦家家大業,老太君更是大權在手,還有幾個人,敢站在她這邊的?
九仞山,真的厲害。
謝搬山卻沒有太大的波動情緒,只是說道:“都是自家人,何必鬧成這樣呢?“
謝寶樹走進房間,在病床旁邊,看到了那個打他一巴掌的女子,她是謝寶樹的通房丫鬟。見余真意走進來,她又瞪了他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床上,謝寶樹的臉色很蒼白,但他還是強撐著坐起身來,看著余真意,說道:“家里的那些人,沒有對你干什么事吧?他們都是因為關心我,你別放在心上。”
余真意搖了搖頭:“沒有,他們都挺好的。”
謝寶樹咳嗽了兩聲,說道:“這件事其實不怪你,怪我,你不要放在心上了。是我自己,不能出去,所以才經常拉著家人,陪我鬧了一番。”
余真意不知該說什么。
謝寶樹笑道:“有時候,是真的羨慕你們這些身體健康的人,可以去行走江湖。可以騎著馬,踩著飛劍,想去哪就去哪。不像我這個病秧子,離開廬州郡這空氣濕潤的地方,就活不下去。”
余真意搖搖頭:“其實在家躺著,也挺好的。”
兩個人相視一眼,都羨慕著對方。
謝寶樹羨慕余真意,有一副好身板,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情。從來沒離開過廬州郡,盡管家里也很幸福,但是誰不想向往遠方呢?
曾經有位偉人說過,身體是修行的本錢。
謝寶樹一身病痛,連修行也不行,九仞山這一輩,就沒有幾個拿得出手的弟子。九仞山在北方的名望,也在緩慢的下降。因為在最近的宗門切磋中,九仞山,就沒贏過。
這些事情,大人們自然是不會告訴謝寶樹的。
謝寶樹讓自己的丫鬟,也就是剛才那個女子,出去打聽的。他雖然不能修行,但是對修行界的事情,非常清楚。做了這么多事情,不能改變什么,謝寶樹心有不甘。
余真意呢,他也在羨慕謝寶樹。
不是羨慕他的錦衣玉食,也不是羨慕他家大業大,更不是羨慕他是九仞山山主的兒子。
余真意羨慕的是,在廬州郡,謝寶樹有這么多愛他的家人,還有街坊鄰居。都愿意陪謝寶樹演戲,滿足他的愿望。這種感覺,余真意一輩子,都體會不到。
想到這里,余真意更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歉意,他看著謝寶樹,說道:“踹你一腳,是我不對,有沒有什么我幫你做的事情?”
謝寶樹笑道:“沒有,我什么都不缺的。”
余真意點點頭,確實如此,這個公子哥,能缺什么?
兩人一陣沉默無言,突然,謝寶樹說道:“還真有一事,讓你幫忙的。”
余真意問道:“什么事?”
謝寶樹猶豫了一下:“九仞山,最近招收的弟子越來越少,愿意去參加宗門比試的弟子也不多,你看看能不能加入我九仞山?看得出來,你也是剛修行,我九仞山別的不說,修行功法還是任你挑選的。”
余真意愣住了,不知道謝寶樹這話,是什么意思。
自己剛剛踢了他,他卻要自己留在九仞山修行。余真意感覺自己要是答應了,在九仞山的日子,可能會很不好過。那些愛護謝寶樹的弟子們,肯定會想方設法的來揍自己。
可是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
看著謝寶樹真摯的眼神,余真意還是點了點頭:“我修行資質很差的,九仞山要是收我,我可以。”
謝寶樹微微一笑,又咳嗽了兩聲,他似乎知道余真意會答應。他再次說道:“那接下來,請余公子就在我謝府休息,還有,幫忙把我爺爺請進來,我有事跟他說。”
余真意點點頭,走出去喊了那老爺子,自己則是找秦玉去了。
謝搬山身姿輕柔,走進去的時候,看著病床上的孫子,笑道:“那少年我可是看了一眼的,根骨一般,可是他背上的那把劍不簡單。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不錯,想把他留在九仞山的?是不是認識他的劍?”
謝寶樹搖了搖頭:“那把劍我都沒看清,怎么會認識呢?”
謝搬山有些疑惑:“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再次咳嗽了一聲,謝寶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說道:“他踹我的那一腳,不簡單啊。可是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才開始修行。這種人才,我九仞山自然不能放過。”
謝搬山唉了一聲,感嘆道:“我孫子怎么就這么命不好呢,以你的眼光,還有資質。要是開始修行,那陳墨羽就是一坨狗屎!”
想到這里,老人心中還有些不平衡,狠狠一拳砸在地上。
頓時,地動山搖。
門外的余真意腦袋一縮,問道:“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