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珠納妾一事,雖然不算熱鬧,但是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尤氏雖然有些氣悶,但是也算是達(dá)成了目標(biāo),便也還好。
外人議論也不過是一段風(fēng)流佳話,對他們來也是不痛不癢。
就這樣也算是平靜的過了一段時間。
但前朝卻并不算平靜,皇帝和太上皇的暗奪中,多少失去了一個明君應(yīng)該具備的心性,為了能夠達(dá)成自己的目標(biāo),手段上也越發(fā)的陰暗。
這也就吸引了不少投機取巧的朝臣和太監(jiān),爭先恐后的想要出一份力,來巴上皇帝這艘船。
這種情況并不是賈珠樂見的,至少不是現(xiàn)在。
不過好在,太上皇還在,朝堂之上倒也算是達(dá)成了一種平衡,無論哪一派,做事的時候多少都會因為顧忌著對方,而有所收斂。
但是總有些意外的災(zāi)難發(fā)生……
東山旱災(zāi)。
東山大大,大約104個州縣受災(zāi),春夏大旱,雨無涓滴,田禾槁枯,千里如焚。十月,東山省州、縣災(zāi)至十分者十之七八,余亦皆八九,絕無輕災(zāi)之地。赤地千里,大饑,人相食,死者山積。……逃死者十之七八,尚存者十之二三,人煙鮮少……。
本來應(yīng)該早日報上來的事情,卻因為兩方爭斗,一直到秋末才在朝堂上鬧了起來。
“皇上明鑒,東山大旱早有跡象,但是當(dāng)?shù)毓賳T卻沒有及時上報,造成如今局面罪不可恕!”開口話的是戶部侍郎左大人。
話音剛落,立刻就有官員反駁:“地方官也是按照規(guī)矩辦事,逐層上報,到底卡在了哪里總歸要查一查。”
“按照折子上的內(nèi)容,當(dāng)?shù)馗呀?jīng)在第一時間發(fā)覺氣有異的時候,便已經(jīng)上了折子。”
戶部侍郎立刻道:“氣有異,身為地方官就應(yīng)該早日采取措施,而不是靜靜的等著問題發(fā)生,要不管要官員干什么?!”
當(dāng)然也有人將實情出:“種地本就是看著吃飯的,哪里是人力可以改變的,左大人這話的未免有些……”
爭論再次開始,有人應(yīng)當(dāng)先把官員殺了,以平息民憤。
也有人應(yīng)當(dāng)先從南方調(diào)糧,先行救災(zāi)。
賈珠敏銳的察覺到,端坐在高臺之上的皇帝,臉上沒有了以往的不動聲色,反而多出了一絲不耐。
眾人討論再三,依舊還是沒有定下來一個結(jié)果。
但救災(zāi)這件事刻不容緩,事情便交由忠順王去辦。
但是只是隔了一,便有人上折子彈劾東山布政使甄于靖。
什么罔顧人命,什么疏忽職守,等等罪名,借著東山大旱的事情,折子就像是雪花一般的飛到了皇帝的桌上。
賈珠明白這些定然都是政敵的彈劾,畢竟這個東山布政使是太上皇定下的官員。
但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彈劾的折子中居然還有太上皇一派的官員。
南書房。
皇帝端坐在上首,忠順王、賈珠、督察院左右都御史等六人,被皇帝召來話。
皇帝:“對甄于靖的彈劾你們怎么看?”
皇上并沒有指定某一人來回答,在場的六人多少有些猶豫,他們現(xiàn)在也摸不清皇帝的態(tài)度。
還是忠順王先開口道:“回皇上的話,奴才以為東山大旱之事應(yīng)先行救濟(jì)災(zāi)民,處置官員一事可以暫時擱置。”
“況且,東山地方官遠(yuǎn)比其他人更加了解具體情況,不如戴罪立功,待事情結(jié)束后再行議罪。”
都察院左都御史卻反駁道:“若是犯錯后,皆都以為可以戴罪立功,那么官員便會肆無忌憚,但是百姓的性命卻只有一條。”
“死了就什么都沒了!”
賈珠瞬間便對這個督察院左都御史另眼相看。
皇帝的眼角微微動了一下,但是也只是一下,不過瞬間就再次恢復(fù)了面無表情模樣。
眾人來回你反駁我,我反駁你,無非就是要不要現(xiàn)在處置了東山布政使。
當(dāng)每個人都了一遍后停下來,皇帝才開口道。
“若按照你們的法,那么這些彈劾的折子就是廢紙了?”聲音冷淡。
“如今東山大旱,已經(jīng)不僅僅是東山一個地方的事情了,如今已經(jīng)有流民到了京郊,先將流民安置吧。”
“將甄于靖押解進(jìn)京,暫時先關(guān)起來吧……”
后半句話是對著忠順王的。
眾人見皇帝已經(jīng)有了決斷,便不再什么。
各自接了差事便退了下去。
出宮的時候,賈珠故意落后了幾步,和都察院左都御史一同離開。
察覺到了刻意的靠近后,左都御史便一拱手問道:“賈大人可有什么指教?”
賈珠也同樣拱手回禮,客氣道:“無事,只是今日聽了大饒話,心生向往便想拜訪一番。”
左都御史笑了笑道:“榮國府的公子,愿意與我結(jié)交是我的榮幸。”
嘴上著榮幸,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并沒有任何變化,更沒有任何諂媚。
賈珠了然,便道:“今日是我冒犯了,若是將來有機會我做東,請大人去吃酒可好?”
左都御史依舊客氣:“能得賈大人邀請,是我的榮幸,若是有緣必然要一醉才好。”
完拱手便離開了。
賈珠也不管對方看見看不見,還是行禮目送他的離開。
東山大旱,這件事情在朝堂上鬧得沸沸揚揚,眾多人都想在這件事情上做些文章。
今你彈劾我的人,明日我彈劾你的人,這種混戰(zhàn)進(jìn)行了多日。
總歸是在皇帝的不耐煩中,才逐漸消停了下來。
只是有些事情還是意外的發(fā)生了,比如,被押解進(jìn)京的甄于靖,于途中畏罪自盡了。
雖然賈珠并不相信,但是人已經(jīng)死了卻是事實。只是眾人都知道,甄家人中能夠做到布政使的人不多,而這個甄于靖雖然是只是甄家旁枝,但是卻也是貨真價實的甄家人。
他的死,不免讓人多想一些。
不過意外歸意外,該做的事情依舊還是要做。
……
秋季太醫(yī)院的醫(yī)師會考,在東山大旱的鬧騰下,悄然開始也悄然結(jié)束。
沒有任何意外的,東通過了考核。
當(dāng)然這其中也有榮國府的面子,他順利的進(jìn)入了太醫(yī)院成為了醫(yī)士,雖然等級最低,但是卻能夠每日進(jìn)出皇宮。
就在東進(jìn)入太醫(yī)院的第一個月,便有人讓他給賈珠傳話。
傳話的人竟然是秦可卿。
“她丹書真人每日都會煉制丹藥送往后宮。”
聽到東帶回來的消息,一是驚訝于秦可卿居然會給自己傳消息,二是沒想到這個丹書真人居然會做的丹藥。
賈珠想了想還是問東:“那個是什么丹藥,你知道嗎?”
東意料之內(nèi)的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那人并沒有。”
賈珠嘆了一口氣,沒有再問什么,便讓東下去休息了。
送往后宮的丹藥,要么是為了容顏,要么為了留住皇帝,而老祖宗有過規(guī)矩,不允許后宮用催情助心藥,另一種留住皇帝的方法,就是有孕了。
或者,也可能這藥是直接用在皇帝的身上。
腦中閃過皇帝臉上的不耐煩的神情,賈珠也無法確定到底是哪一種。
看樣子,往宮里安插人手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
皇宮,壽康宮。
甄老太妃吃著一口一口吃著燕窩,旁邊伺候的嬤嬤在一旁回話。
“甄于靖已然在路上自盡了,主子大可放心了。”
甄老太妃拿過一旁的錦帕,擦了一下嘴角,看了一眼一旁伺候的王嬤嬤。
后者了然,揮揮手,屋內(nèi)的其他宮女便退了出去。
見人走后,甄老太妃才悠悠的開口。
“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死他一個也不算什么。”手中雖然盤著佛珠,但是嘴里的話卻冰冷的很。
王嬤嬤附和著道:“主子的是,只是好不容易坐到了布政使這個位置,卻……”語氣中有些嘆息。
甄老太妃輕蔑一笑:“不過是一個布政使,我們甄家還沒有看在眼里。”
話剛完,便咳嗽了起來。
王嬤嬤連忙端過一旁的溫水,服侍著她喝下,然后從隨身的錦囊里拿出一顆藥丸,給甄老太妃的服下。
“主子還是要保重自己,只有你在甄家才能堅持下去……”
甄老太妃口中含著藥丸,一呼一吸間,緩解著身體的不適。
等到呼吸平穩(wěn)后,她才嗓音嘶啞的道:“我這個身體已然是這樣了,好是好不了了。”
“但是我總要撐下去,撐到那一日,給甄家爭一個未來。”
“要不然,恐怕等我走的那,甄家也就沒了。”
王嬤嬤聽到這話,心中也一陣悲涼。
哪怕是甄家如今只在金陵偏安著,但他們都知道自家依舊是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
很多時候就是在這樣,甄家若是想要保證家族不滅,那么也就只能另尋他路了。
王嬤嬤眼眶中微微有些濕潤,甄老太妃看見,笑了她一下。
“跟了我大半輩子,這些難道不知道嗎?”
“有什么好難過的?我當(dāng)初進(jìn)宮為的是安先帝的心,以保全家族。”
“我如今鋌而走險,為的也是家族,沒有什么不同。”
王嬤嬤眨眨眼睛,將眼中的濕潤去了去,才道:“主子這輩子辛苦了……”
“老奴……老奴一定陪著您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