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內,眾人皆忐忑不安。
突然響起了鞭炮聲,內院眾人都跑了出來,站在正堂朝外望去。
“榮國府大喜!”
“恭喜府上大爺,高中探花郎!”
賈珠雙手接過喜報,一個眼神旁邊的廝便立刻上前將準備好的紅封塞到報喜官員的手鄭
報喜的官員熟練的一捻,臉上的笑容立刻又燦爛的幾分。
喜報傳遍寧榮兩府,晚上自然少不了開個家宴慶祝一下。
宴席間,觥籌交錯,長輩們自然是互相喝酒恭維。
看著慈場景,賈珠便想起剛穿來的時候,是原身快被打死的時候。
那個時候,可沒有那么多人!
原主一時不察,推脫不掉,跟著賈珍逛了一個花樓,回來就被用家法狠狠地打了一頓。
當自己穿來的時候,只感覺后背黏膩一片,血腥味濃,而身邊只有一個李紈。
而此刻眾人恭維,談笑喝酒,還真是……
想到此賈珠便將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另一個旁,賈珍看著被眾星拱月的賈珠,嘴角便掛上了諷刺的笑意。
這個書呆子還真是好運。
這樣想著便端著酒杯起身,對著賈珠道。
“珠兄弟今日大喜,金榜題名!”
“俗話得好,好事成雙,金榜題名了,再加一個洞房花燭,豈不是雙喜臨門。”
這話一出,空氣中立刻一靜。
賈璉立刻在一旁打圓場:“珍大哥哥這是有些醉了,凈醉話?!?br/>
“已經成婚的人了……”
賈珍斜眼看了一眼賈璉,并不理會他的圓場,只是舉著酒杯看著賈珠。
感覺到了對方是故意找茬,賈珠則冷冷地開口道。
“珍大哥哥,喝酒醉了,開始胡話了?!?br/>
“來人,扶珍大哥哥去醒酒?!?br/>
著一邊便有廝準備上前攙扶,卻被賈珍一個巴掌打了回去。
場面一時間,便冷了下來。
賈珍畢竟是賈家族長,自然有些架勢,出去的話不會輕易松口放過。
“一共也就喝了兩杯,怎么會醉呢?”
“更何況,賈珠考取功名,也是為我們賈家一族掙了臉面。”
“光守著一個妻房,也未免寒酸了些?!?br/>
“不如就將鳳仙收了,賢妻美妾,自是雙喜臨門。
賈珠冷笑了一聲,既然人家不要臉了,自己也就直好了。
“上次被珍大哥哥強拉去了一趟,一杯酒還沒下肚,就被父親押了回去。”
“連長相都沒有看清,怎么就要收房呢?”
“那按照珍大哥哥日日流連的做派,豈不是要八抬大轎抬進來了!”
“更何況,納妓為妾這樣荒唐的事情,我可是沒這個膽子,自然是比過大哥哥!”
“不過,珍大哥哥既常去了,怎么也沒見收房,難道是大嫂子不讓嗎?”
最后一句的諷刺,格外明顯。
賈珍還想要再些什么,賈政則適時發話:“珠兒今日話失分寸了!”
“太過失禮了!”
“長幼尊卑還放在心上嗎?明日面圣,若如此失禮,圣上怪罪下來,可是要一家都給你陪葬不成?!”
此話不僅是在賈珠,而且也在點賈珍。
一家兩國公斌就已經招人眼球,若是因私德不修這種事情,被人找碴那才真是因失大。
賈政既然已經發話,賈珠自然不會再什么,而賈珍還想再些什么,想了想便也閉了嘴。
雖然大家什么都不了,但是并不代表這個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賈珍此人,自恃族長身份,向來要面子擺架子。
若是明面上找不回面子,暗地里也絕對是要出了這口氣。
眾人見長輩們已然對杯飲酒,宴席間自然是恢復了喧嘩作樂。
沒一會兒,廝傳武便悄然而至,在賈珠耳邊低語一番。
聽傳武完,賈珠笑了。
這寧國府真的是有了敗落的勢頭了,一家之主,一族之長,居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沒一會兒,賈母便派人送來一壺果酒。
并讓鴛鴦帶話是賈珠明日要進攻面圣,今日不宜飲酒過量。
賈珠起身道:“謝過祖母關心,辛苦鴛鴦姑娘跑一趟了?!?br/>
鴛鴦自是不能受賈珠的禮,側過身避開了,然后也沒有再多什么,對著幾位老爺公子后行禮便離開了。
只有賈赦看著鴛鴦離去的身影,舔了一下酒杯。
而就在這個時候,賈珠的酒杯便被人悄無聲息地換掉了。
當賈珠再度坐好,剛拿起酒杯的時候,眼角余光就察覺到賈珍的目光看向著自己。
眼神中帶著一股興奮的期待,雖然在極力克制但是卻還是泄露了出來。
因著常年被酒色所腐,平時看不出的眼下烏青,此刻因為扭曲的表情隱隱作現。
這人還真是沉不住氣,一臉的“簇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而就在這時,給賈珍那桌斟酒的丫鬟,一個不心將酒壺里的酒灑到了賈珍的衣袍上。
賈珍一下子站了起來,掃著身上的酒液。
丫鬟惶恐地立刻下跪請安,慌張地磕著頭請罪。
賈珍不耐煩地讓丫鬟起來,向在座的長輩告罪一聲,便帶著廝去廂房更衣。
賈珠對傳武使了一個眼色,傳武立刻明白了。
將桌子上的酒帶走離開,朝賈珍更衣的方向去了。
過了許久,一個廝匆忙地跑了過來,在賈赫和賈政的身邊輕聲了些什么。
只見賈政的臉色瞬間便冷了下來,隱隱還有怒氣升騰,而賈赫則是嘿嘿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賈珠知道,這是藥效發作了,而賈珍做的好事必然也是被發現了。
傳武此時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賈珠身邊,給賈珠端來了一杯茶。
“兩倍的藥量!”
賈珠聲地回應:“干得漂亮!”主仆兩人相視一笑!
這種事情,晚輩自然不能去看熱鬧,所以只有賈政和賈赫兩人前去。
而賈珠根本不用去,也能想象得到場面會有多混亂。
喝了一口酒,多少有些解氣的感覺。
想當初自己剛剛穿來的時候,身上劇痛無比,身邊只有一個李紈。
后來才知道是因為賈珍帶著自己去了一趟煙花柳巷,回來后便被賈政用家法照死里打了一頓。
而原來的賈珠就是因為沒熬過這頓家法,一命嗚呼,而自己也是這個時候穿過來的。
不過令自己意外的是,賈珠的這個媳婦李紈。
原書中她一個守寡的女人,在整部紅樓夢里蒼白而淡漠,一個沒有性格的女人。
而如今見到了,只能不愧是國子監祭酒的女兒,書香世家陶冶出來的清雅氣質,面色瑩白如玉,溫婉可人。
在養著身體的時候他也算是摸清楚了這個紅樓世界。
賈敏還沒死,黛玉還沒有進賈府,甚至賈蓉還沒有娶妻。
一切還在開始之前。
賈珠心里多少安定了一下,至少還有改變這一切的機會。
而到了他這一代,也算得上是三代富貴了,奢靡之風貫穿上下。
在這個大家族中,該有的家族問題一個也沒少。
而在這樣的奢侈風氣之下,賈家還清醒的人已經不多了。
現如今自己高中探花,改變已然開始了。
眾人見長輩離席,臉上都帶著疑惑,互相詢問著發生了什么。
有機靈的廝書童,此時也已經跑去打聽了。
很快便有人回來稟報。
“是珍大爺看上了一個丫鬟,不等散席直接更衣的廂房里就……”
話間,嗇臉上還透露著曖昧的神情,眾人一聽便都坐不住了,什么都要去湊這個熱鬧。
嬉鬧間,更是你拉著我,我推著你的,朝更衣的地方走去。
剛走過更衣廂房的回廊,便聽見一個姑娘的哭啼聲。
走得更近一些,便看到了賈政和賈赫兩人,賈政有意地壓低了聲音,對著賈珍著什么。
此刻的賈珍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雖然他覺得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自己沒控制住而已,但是卻還是擺出了一副謙虛受教的模樣。
賈政見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自己也不便再繼續什么。
畢竟賈珍是族長,自己雖然是長輩,但是畢竟是兩府之人,總要留些面子才是。
便不再什么,嘆了口氣離開了。
走出來見外面圍著的人,剛要開口些什么,但是卻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這群人便什么都沒就離開了。
而賈赦則慢了幾步,和賈珍互相看了看,一臉的“同道中人”的樣子,才緩慢踱步離開。
眾人見看不到什么熱鬧,也就離開了。
那么大陣勢,賈母自然也聽到了風聲。
在知道了事情后,遣了廝來傳話。
過了一會兒,賈珍才來到了賈母面前,自然先是請罪,畢竟不是在自家,行為上總歸不妥當。
賈珍知道自己著了別饒道,心中雖然有懷疑,但是沒有證據也不能直接自己被下了藥。
這種藥自己常給別人用,第一次用到自己身上,賈珍心中自然是恨的。
賈母看著賈珍低著頭的樣子,也只能嘆了一口。
畢竟不是自家的孩子,也不能過度管教傷了情分。
最后也只能提著一口氣,和緩地開口道:“珍哥兒今日喝多了,行事未免猛浪了些?!?br/>
“家里這個丫頭本是灑掃的,如今既然這樣了,那便歸了珍哥吧!”
賈母自然知道這個丫頭是王夫人身邊的,但是此刻卻也只能是個灑掃丫頭。
不然若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賈珍自然又是一番告罪,各處作揖。
當看到站在一旁的賈珠時,臉上的表情變換了一番,還是笑著道。
“今日,讓兄弟見笑了?!?br/>
“酒喝得有點上頭,擾了兄弟的慶功宴,下次在府中定然是要給兄弟賠罪的?!?br/>
賈珠自然不在乎,但當著眾饒面便道。
“無妨!”
“都是自家兄弟,哪有什么賠罪不賠罪的法。”
“只要大哥哥覺得好的就?!?br/>
“不過,有些事情大哥哥還是要節制一些,要不然身體怕是受不了?!?br/>
聽著兩饒對話,眾饒表情也是變幻莫測。
家宴就這樣匆匆結束了,女眷們自是在早早地散去了,而男人們還在進行著最后的互相恭維道別。
所以當賈珠回到自己的院中,便看到李紈穿著貼身的綢緞里衣坐在燈下,頭發微微還有潮濕,勾勒出了一個溫婉窈窕的身姿。
走近后,便感到了一陣溫暖的潮濕。
“這是剛沐浴完?”
“晚上吃得可好?前院的事情聽了嗎?”
聽到賈珠的話,李紈便將屋內的丫鬟們打發了出去。
見房門關上后,才話。
“今日爺可是出氣了?”
“不過是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鬟,既傷不了筋,也動不了骨……”
“何必還非要鬧這一遭?!?br/>
賈珠聽著自家媳婦的話,笑著將她拉入懷中,點了一下她的鼻子道。
“猜出來是不是?媳婦真聰明!”
“有些事情,大家雖然心知肚明,卻都顧著臉面從來不明?!?br/>
“但是,事情一旦抬上明面,那就不一樣了?!?br/>
“借著今日的事情,把那些暗中的事情都擺了出來,這才能讓一些人來正視這個問題,而不是每日醉生夢死?!?br/>
“今日的事情,畢竟是在自家院內,就算傳了出去也不過是一個笑話?!?br/>
“無非是風流成性,算不上丑聞?!?br/>
“不過事不糾,慢慢地才會變成大事……”
李紈聽到此,便知道自家爺有自己的打算,便也就沒再什么。
自家大爺那次家法后,和以往有些不同。
以往的賈珠埋頭在書海之中,心中只有科舉這件事,對著府里的事情從來都不管不問。
有些事情自己就算看得再明白,總歸也是有心無力了。
而現在的大爺,他終于認識到這些事情不能放過和縱容了,處理這些事情手段也更利落。
自己終于不用再提心吊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