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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第47章

    這天晚上,盛思夏睡得很不安穩,翻來覆去。</br>  一會兒嫌溫度太高,起來調低暖氣;一會兒又嫌太悶,喘不過氣,打開窗戶吹了半天冷風,最后成功把自己折騰得打了個噴嚏。</br>  她害怕感冒,只好老老實實回到床上躺著。</br>  黑暗中,盛思夏盯著房門,外頭一點動靜都沒有。</br>  傅亦琛應該已經睡著了吧?</br>  她從床上坐起來,感到口干舌燥,便悄悄走出房門,輕手輕腳地來到廚房,從冰箱里取出冰果汁,涼絲絲的,一飲而盡。</br>  沙發上,傅亦琛仰面睡在那里,并未察覺她的存在。</br>  電視墻旁邊亮著兩盞光線微弱的落地燈,淺淺的暖黃燈光照在傅亦琛的側臉,他睫毛很長,睡著的時候,表情仍然從容,面部線條利落流暢,這樣看來,他的骨相生得實在完美。</br>  盛思夏慢慢走到沙發邊,動作極輕地為他掖了掖被角。</br>  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傅亦琛的呼吸比平時粗重一些,面色也有些發紅。</br>  這個場景,跟她十八歲那年偷吻他的時候太相似了。</br>  更相似的是,盛思夏感到自己又受到蠱惑,凝視著他那張緊閉著的薄唇,想要親上去。</br>  在這個比那晚還要安靜的環境中,燈光,氛圍,都無比融洽。</br>  那天在傅亦琛辦公室里,與他溫柔親吻的滋味,她還記得。</br>  只是親一下,感覺就那么強烈,她不敢想象其他的事……</br>  盛思夏不自覺地伸出手指,輕輕點在傅亦琛的嘴唇上。</br>  他受到打擾,皺著眉,輕輕呢喃了句什么,好像即將醒來。</br>  她做賊心虛一般,幾乎是逃回了自己的房間。</br>  在盛思夏將房門關上后,沙發上的男人,驀然睜開雙眼。</br>  他抬起手,輕輕撫了撫自己的唇角,明明已經沒了溫度,卻仿佛還殘留著那種令人酥麻的觸感。</br>  “傻子。”傅亦琛無奈地笑了笑。</br>  他用手撐著身體坐起來,掀開羽絨被,感覺背上出了一層薄汗。</br>  頭有些疼,一直在發熱,從洗完澡躺在沙發上,傅亦琛就覺得有些不對勁。</br>  起初,他還以為是喝多酒的緣故。</br>  但越睡身體越不舒服,頭也很疼,傅亦琛知道自己多半是發燒了。</br>  剛才盛思夏出來,蹲在沙發邊看他,傅亦琛那時意識有些模糊,想要讓盛思夏給自己倒杯冷水,看她謹慎局促地觸碰自己,他又忍不住貪戀她這一刻的溫柔。</br>  又怕那時候突然出聲,會嚇到她。</br>  只好忍耐著。</br>  傅亦琛走到廚房,就著盛思夏剛才用過的杯子喝了點水,又重新回到沙發上睡下,迷迷糊糊地,直到天色變亮,大約是七點半的樣子,他就起床。</br>  簡單的洗漱過后,他望著鏡子里,面上泛著不自然的紅,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這里沒有刮胡刀,他只能作罷。</br>  走到盛思夏房門前,他輕輕擰開門把,看見她正在床上安睡。</br>  睡容恬靜,呼吸清淺,模樣乖極了,哪里看得出昨晚上朝他扔被子的暴躁樣子。</br>  傅亦琛笑了笑,關上房門,離開她家。</br>  姚展接到他的電話,到公寓樓下來接他。</br>  傅亦琛從樓里走出來。</br>  作為他的秘書,姚展跟隨傅亦琛跟隨多年,只一眼就可以看出傅亦琛面色異常,重要的是,還穿著昨晚那套西裝。</br>  姚展深知頂頭上司是一個自我要求極高的人,也十分注重儀表,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傅亦琛這么隨意。</br>  上車后,傅亦琛專注地在后座看著文件,偶爾咳嗽兩聲。</br>  “傅總,您是不舒服嗎?”</br>  傅亦琛平淡地回答:“有點發熱。”</br>  “先送您去醫院看看吧。”姚展建議。</br>  “不,先去公司,我吃點藥就行。”傅亦琛很堅持,說完,就繼續全神貫注地翻閱文件,姚展了解他的脾氣,只好作罷。</br>  今天下午有一場重要的視頻會議,公司的一筆訂單出了點問題,如果不能解決,他就得親赴美國。</br>  來到公司,他洗過澡,換了一身新的西裝,刮了胡子,吃了兩顆藥,開始一天的工作。</br>  到中午的時候,傅亦琛終于閑下來,他打內線電話將姚展叫了進來。</br>  開會的時候,他把手機放在秘書那里保管,以免漏掉重要電話或信息。</br>  姚展站在門口,深吸了口氣,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后,他才進去。</br>  他控制著力道,用最小的力氣扭開門把,門開了,他先踏入一條腿,謹慎而快速的觀察后確認安全,才放心地走進去。</br>  自從上回無意間撞破老總的“好事”,姚展就得了一種叫作“進傅總辦公室ptsd”的病。</br>  即便這回是傅亦作叫他進去的,即便他知道今天盛思夏不在這里。</br>  進去后,姚展走到辦公室桌前。</br>  “有什么人找我嗎?”</br>  姚展說:“博今的趙總和青云科技的李總打電話過來約您打高爾夫,我已經根據您的日程表各自作了安排。”</br>  “還有呢?”傅亦琛靠著椅子,放松般地閉上眼睛。</br>  姚展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盛小姐沒有打電話過來……”</br>  話音剛落,傅亦琛就睜開眼睛,目光炯炯地看他一眼。</br>  姚展緊張地咽了咽口水。</br>  糟糕,他是不是話太多了,提了不該提的?</br>  “知道了,出去吧。”傅亦琛擺了擺手。</br>  姚展說了聲好,然后把手機放在桌上,正要退出去,又忽然想起,“傅總,剛才有一位徐小姐找過您。”</br>  “哪個徐小姐?”傅亦琛皺起眉。</br>  “徐明成的侄女,徐穎佳。”</br>  傅亦琛點了點頭。</br>  徐明成是父親生前的好友,是做實業起家的,近來他們兩家公司在談一項合作,除了公事之外,私底下也有來往。</br>  昨晚,傅亦琛就是去徐家吃飯。</br>  到了之后才發現,徐明成叫來了自己的侄女徐穎佳,非常熱情地介紹給他。</br>  無論父親生前還是去世以后,家人也好,其他世交長輩也好,從來不乏想要給他介紹對象的人。</br>  昨晚在飯桌上,徐家人眼神微妙,言辭間想要撮合的意思非常明顯,還特意讓徐穎佳坐到他身邊。</br>  飯局中,傅亦琛并沒有刻意冷言冷語,他無論什么時候,都不會丟了風度。</br>  徐穎佳和他說話,他會微笑著給出禮貌客套的回應,但絕不多問,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只維持基本的禮節。</br>  如果她足夠聰明,應該能夠明白他的意思。</br>  只是最后飯局結束,徐小姐和他一起離開,她是自己開車過來,因為喝了酒,無法開車,傅亦琛便順路送了她一程。</br>  “她找我什么事?”傅亦琛問。</br>  姚展說:“徐小姐說要謝謝您昨晚替她擋酒,今晚想請您吃飯。”</br>  說完,姚展謹慎地看一眼傅亦琛的表情。</br>  他當然不相信,傅亦琛會隨便給女人擋酒。</br>  傅亦琛縱然是個紳士,卻不是那種四處留情隨意撩妹的男人,否則,那天姚展撞破他的辦公室play根本不會那么尷尬。</br>  還好,姚展看見傅亦琛臉色出現一絲困惑的表情,仿佛是在思考,他什么時候給別人擋酒了。</br>  “你怎么回答她的?”傅亦琛問。</br>  姚展:“我說您今天身體不適,幫您推了。”</br>  “很好,出去吧。”</br>  說著,傅亦琛低聲咳嗽著,他的面色比上午好了一些,但精神不如平時,眼睛里有血絲,明顯是在強撐。</br>  姚展猶豫著,問:“傅總,我還是請個醫生過來吧,身體要緊。”</br>  傅亦琛坐在椅子上,看了眼手表,淡聲問:“下午的會什么時候開始?”</br>  “一點半。”</br>  “來不及了,”傅亦琛言簡意賅地說,“給我沖杯咖啡。”</br>  姚展答應了,轉身出去。</br>  身為秘書,傅亦琛的話就是圣旨,他當然知道,這種狀態下,自己說什么都沒用。</br>  下午的視頻會議結束后,已經是五點鐘,傅亦琛又要了一杯咖啡。</br>  姚展端著咖啡進去的時候,傅亦琛手里拿著電話,貼在耳邊,但似乎沒有接通。</br>  他表情淡淡的,心中不是沒有波動,只是他多少習慣了,給盛思夏打去的電話,十個有九個是打不通的。</br>  平時手機不離手,一到他打電話就玩失蹤。</br>  他生病了,感官多少比平時遲鈍,雖然心里不痛快,卻還有許多工作等著他來處理。</br>  姚展放下咖啡,“傅總,您是到樓下吃晚飯,還是現在下班?”</br>  傅亦琛想都沒想,一邊簽署桌上的文件,一邊說,“先不急著吃飯,你通知李總到我辦公室來。”</br>  是公司的銷售總監。</br>  這次美國的訂單出了問題,又剛開完視頻會議,這個時候叫李總過來,今晚多半是要加班了。</br>  會議一直進行到八點鐘,中途姚展進去了一趟,聽見傅亦琛在發脾氣。</br>  “你是銷售總,這件事你不清楚,誰又清楚?簽合同的時候為什么沒有認真審核?出了事情就推脫責任,這只能說明你根本沒有準確預測市場動向,也不了解市場需求!”</br>  他低聲掩著咳嗽,語氣威嚴。</br>  銷售總也不敢分辯。</br>  傅亦琛甚少這么疾言厲色,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生病加上疲憊,就像一只受了傷的老虎,分外凌厲。</br>  這么下去不是辦法。</br>  就算是鐵人也不能這么扛著。</br>  今晚的乾宇集團,整個總經辦不用說,自然全體都要陪著一起加班,就連集團其他幾個部門,誰也不敢走。</br>  姚展來到吸煙室,點了根煙,默默思索著。</br>  傅亦琛的手機在他手里,他今天等了一天,也沒等到盛思夏的電話。</br>  身為總裁秘書,最要緊的不就是替上司分憂嗎?</br>  就算是他自作主張,事后被怪罪,眼下也沒其他辦法了。</br>  姚展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背過身,小聲說著什么。</br>  五分鐘后,他回到總裁辦公室,敲了敲門,得到同意后進去。</br>  姚展走到傅亦琛身邊,低頭小聲地說:“傅總,您的電話。”</br>  “現在沒空。”傅亦琛雙腿疊在一起,揉著太陽穴,面無表情。</br>  “是盛小姐。”</br>  傅亦琛這才抬頭。</br>  他低咳了一聲,接過電話,全然無視面前已經要被罵出一身冷汗的銷售總,淡聲道,“喂?”</br>  “傅亦琛,在干嘛?”</br>  “加班。”</br>  盛思夏有些不滿,“加班?這都快九點了。”</br>  “有什么事嗎?”他竭力遏制著情緒,不想表現分毫。</br>  “當然有事!我聽說你病了,晚飯不吃,還在不停罵人,傅亦琛,你是想上天嗎?”</br>  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生氣了,卻又很嬌俏,傅亦琛想到她瞪著眼睛的樣子,有些想笑。</br>  “誰告訴你的?”說著,他斜了姚展一眼。</br>  后者立刻縮著肩膀,低頭玩著窗外假裝看風景。</br>  “你別管,反正你得聽我的,”盛思夏放軟了聲音,像在哄小孩,“你現在不要再喝咖啡,喝點熱水,在辦公室等著,我來接你,我們回家休息好不好?”</br>  她的聲音讓人放松,傅亦琛不禁問,“回哪里?”</br>  “回我那里。”</br>  “那我睡哪里?睡沙發會發燒,我昨晚就是這么發燒的。”</br>  還挺會得寸進尺的。</br>  盛思夏咬了咬牙,還要繼續哄著:“……今晚不睡沙發,好不好?”</br>  “好。”</br>  “那你乖乖等我來接,好不好?”</br>  傅亦琛低聲笑了,“好。”</br>  作者有話要說:傅總賣慘真的可恥,嗚嗚嗚我還挺喜歡男人慘兮兮的樣子,反差萌。</br>  今天還有一更,應該還是晚上九點左右吧,快來表揚我的勤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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